第72章 鬼愁镇（九）
随着另一队仅剩的那个玩家死亡, 鬼愁镇才刚过零点，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为避免在一个位置停留过久因气息溢散从而引起镇民警戒, 每隔一个半小时，赵如眉就会带竹本喜久转移阵地。凌晨三点左右，赵如眉特意靠近一户独栋建筑，测试出最远的气息感知距离接近百米。
气息溢散是区域散布，若以玩家为中心，那区域直径将会达到两百米。
这个距离玩家除非进入山林深处才有可能规避被发现，以鬼愁镇地图面积, 其实躲藏倒是好办。但惊吓值注定了玩家在夜晚，至少需要暴露在镇民面前一次。
镇民的五维属性经过怒气增益, 足以碾压一阶顶级玩家。
一旦玩家被黏上，那基本凉凉。
“走了。”
赵如眉飞快钻进山林, 示意在靠着树干打瞌睡的竹本喜久跟上。
“噢，喔！”
竹本喜久回过神, 依靠附近传出的细微声响，连忙跟上。
两人在山里面短暂停留约十分钟后，再度转移，就这样横跨小半个鬼愁镇, 回到了相原家的后山头。
此刻的天色正在黑与灰白之间过渡。
赵如眉留下竹本喜久独自前附近的镇民家试探气息溢散的距离, 发现零点至一点的气息溢散是范围最广的, 现在凌晨四点半的溢散范围已经缩至二十米。
惊动镇民后立即绕路赶回山里的赵如眉找到蹲坐在地上打盹的竹本喜久，提醒道：“你可以准备回别墅了。”
“嗯……”
竹本喜久强忍着疲倦睁开眼, 他环顾周围，光线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漆黑, “我从杂货铺那条路过去吧？”
“久仁会不会已经醒了？”
竹本喜久脑袋有点懵地问, 他从上午抵达鬼愁镇, 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八个小时，一直没有休息过。晚上更是翻山越岭奔走不断，被折腾得心力憔悴。
但想想另外三个玩家没撑到后半夜就领了便当，竹本喜久也不敢埋怨累。
“以他的体魄肯定醒了，有没有再休息不确定。气息溢散零点到一点左右最浓，现在已经缩减至二十米，随时间推移估计还会继续缩小范围。”
赵如眉淡定说：“只要你不被久仁看见，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嗯……”竹本喜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摇头甩去疲倦感，站起身活动手脚。
等精神清醒一些后，他向玉井下告别：“那我去了，你回来时间不定。浅见那边我要是
说得太具体担心他们找，要是他们问，我就说你可能是一个人去采风景了，具体方位我也不知道。”
“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圆得上。”竹本喜久提议说。
“可以。”
赵如眉轻松颔首，竹本喜久回别墅的最大作用，就是证明两个人没有被鬼杀死以及没有出手时间。虽然后者可信度不高，但也不低。
以昨晚的惨烈，浅见家大人白天估计有的忙了，不太可能会把注意力放在她一个出门闲逛的人身上。
目送竹本喜久离开后，赵如眉随手折下几根长着叶子的树枝摆在地上，背靠树干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终于能喘口气了！太不容易了，我都快看得精神疲倦了。这才第一天晚上，强度也太大了吧。]
[这个副本才二星困难我就觉得离谱，惊吓值跟气息溢散，一个不注意就能打出gg。]
[我倒觉得是另外四个队友太拉了，这个副本之所以有现在的难度，脱不开另外三个主播疯狂作死。但凡他们跟保镖妹妹合作，都不至于弄成这样。]
[这倒是，怒气增益除了增加五维属性，还增加感知，如果没有这些感知，就算是气息最浓郁的时候，都不至于将近一百米半径这么夸张。]
[真不知道第二个晚上，第三晚要怎么过。这回死了这么多人，巡逻的镇民肯定还会继续增加的。逮不到落单镇民的话，为了惊吓值势必要跟巡逻队碰头。]
[妹妹加油啊！！！]
大部分观众对接下来的发展都不太乐观，另外三个主播视角一挂，整个直播间近五万观众，全部集中在了赵如眉跟竹本喜久视角，两人的观众比例大概是八五比一五。
由于是小型多人副本，哪怕赵如眉的热度已经累积至三十四万。直播间总热度却只有四十万左右，在同时进行的多人直播间里排行第137位，可以说得上是查无此人。
但对比热度排行第一的多人副本直播间，上百万观众其总热度也不过三百多万。跟赵如眉这个直播间的热度与观众转化比例，没得比。
凌晨五点半。
小憩约一个小时的赵如眉睁开眸子，精神奕奕往相原家赶。此刻天色已经呈现大片灰白，足以让人正常赶路。
鬼愁镇的葬礼既然格外低调，那么送葬队也应当会趁早出发。
花费六七分钟赶路的赵如眉靠近小山头，透过树木与杂草正好撞见身穿白色丧服的四名送葬镇民，从杂货铺那个方向的马路快步赶来。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
，相原家的女主人头上戴着一朵白花，神情忧哀地站在门口等候。
四名身材健壮的送葬人员抵达院门口，其中一个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妇人道：“我怎么闻到了鬼的气息，相原太太，昨晚是不是有鬼经过这附近？”
“是的吧……晚上我确实闻到了，只是家里只有我跟两个孩子，我也不敢出门查看，不知道是不是鬼路过。”相原太太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
“请节哀，我们会好好安葬相原先生的。”送葬人安慰。
“谢谢，太感谢你们了。”相原太太连忙打开院门，好让四人进来。
送葬人员进入建筑后因角度缘故，赵如眉没看见具体过程。她耐心等了约五分钟，四名送葬人扛着担架，担架上的尸体盖着一块白布，就这样走出了院门。
连一个棺木都没有。
赵如眉耐心观察了十来分钟，目送这些送葬人扛着担架往马路深处走了很远。
只有四个人，没有棺木也没有工具，他们打算如何埋葬尸体？
赵如眉想到了抛尸。
但究竟是不是，还需进一步观察。
【鸡鸣天光，鬼的气息消散了。】
在赵如眉准备跟上时，系统响起提醒，眼下时间正巧是六点前后。
‘鬼’的气息溢散是晚上六点到早上六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以镇民目前的 感知敏锐度，只要晚上六点一到，不出五分钟他们应该就能察觉到‘鬼’的气息。
想规避这一点，需要提前做准备。
赵如眉心里有数后，动作矫健下山，追赶四位送葬人前，她特意进入相原家院子拿了把放在后院的铲子。
虽说送葬当天早上其他镇民不许出门，但这可避免不了一些镇民因好奇心而在窗口张望，稳妥起见赵如眉选择进山追赶这四名送葬人。
他们在马路走，赵如眉在山林穿梭。
四名送葬人走了约半个小时，从田埂进山。而早就根据他们的行动轨迹以及鬼愁镇地形判断出四人必会进山的赵如眉，早早的就在山里等着他们了。
哪怕行走在山林，四人扛着一个尸体，仍旧健步如飞。
短短一个半小时，翻越三座山头四名送葬人终于抵达目的地。那是藏匿在山脉里，地势低洼，寸草不生的黄泥山包，其高度约两米多，直径面积超过七米。
四名送葬人放下担架，掀开白布，把上面的尸体搬下来随意放置在山包附近。
放置完尸体，四名送葬人虔诚地在山包前拜了拜，随
后扛起空担架，神色紧张步伐统一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赵如眉借着树木充当掩护，等四名送葬人走远，她才现身靠近这片低洼地势。从上往下看，附近山林就像一个碗，而山包就是这碗里一坨堆起的泥巴。
这种地势如果是天然形成，哪怕放在修真界，也属积聚之地。
如果是财宝，那就积财。
若是怨，则积怨。
镇民身上的怨气若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那所有真相，或许只有挖开这座山包才能得到解答。
赵如眉提着一把铲子顺着坡道进入山包范围，很快就被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气息所萦绕。靠近后她才发现这山包从上看着小，实际上单以一人之力，恐怕得从早挖到晚才能把山包的土移开。
这是她估算自己的效率。
前提是山包正常不整幺蛾子。
赵如眉对准一个位置下了铲子，她一脚把铲子的铲头全部踹进泥里，而后手握铲柄一翘，一大堆泥被铲头翘起。随着铲头与地面分离，铲头的重量毫无征兆一轻。
只见原本装满的一铲子泥土，只剩零散的一小撮，拢起来可能还不够一只手握住。
之前下铲子的地方，又恢复如初。
这一切的发生流畅到赵如眉都没有插手余地，它就像副本运转的源代码。若强行推平，即代表崩毁副本。
这些泥土并不是普通物质，且挖掘山包的钥匙也不是玩家。
意识到这些重要信息的赵如眉倒掉铲子上的细碎泥巴，余光看了眼相原的尸体，提着铲子快步离开山包。
早上八点。
“砰砰砰——”
竹本喜久的房门被敲得震耳欲聋，正补觉的他瞬间吓醒了。
“津田哥，津田哥你醒了吗？”浅见空的声音有些急躁，除了呼喊外还有强行推门发出的震响。
竹本喜久：“……”
这么大动静我还能睡得着吗？！
竹本喜久爬起来把门栓打开，穿着短袖衬衫搭长裤的浅见空迎面就问：“玉井姐怎么不在啊？她去哪了？你怎么还在睡觉？现在镇上这么危险，玉井姐要是出事怎么办！？”
“什么？”
竹本喜久一副很意外的表情，看向浅见空问：“玉井不在吗？会不会是……”
浅见空呼吸一窒，深吸一口气大吼，“你这是什么态度！玉井姐失踪了啊！！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在附近找灵感？”
竹本喜久被吼得耳膜差点破
裂，绷着脸强撑着把后半句说完。
“你说话能不能快一点，总之快点把睡衣换了，我们一起去找玉井姐！”浅见空矗在门口催促。
“好，好，知道了。”
竹本喜久满口答应，慢吞吞把衣服翻出来，闲聊说：“玉井同学很有分寸，可能是正好缺一个灵感，所以早早地出去了，以前在学校也偶尔会这样。说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像一直很吵。”
“你住男宿舍，你怎么知道玉井姐有这个习惯的？”浅见空盯着竹本喜久，语气冷淡。
竹本喜久：“……”
他嗅到了危险苗头。
“其实，我很喜欢玉井同学的舍友。有时候跟她聊天，自然而然就知道她们宿舍里的一些事了。”
竹本喜久背对浅见空，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很自然，“说起来，玉井同学虽然长得很可爱人也特别温和，但因为总是很忙，所以还没有男朋友呢……”
“玉井姐还没有男朋友？！”
浅见空重复一遍，耳尖有点发红，看向津田竹的眼神忽然和善起来。
“是啊，玉井同学好像不是很喜欢比她年龄大，且大男人主义的男生，玉井同学喜欢温柔善良的。”竹本喜久信口胡诌，生怕浅见空一个不爽就用镇鬼道具砸他。
浅见空一条一条对比，前两个他都可以，后面两个条件他改一改也可以！
这么说来，是不是代表他有机会！？
太棒了！
换好衣服的竹本喜久跟浅见空来到一楼客厅，又因为玉井下的去向被浅见家几个大人轮流询问了一番。
“玉井也许是出去找灵感了。”
“她可能是不想打搅你们。”
“是呢，她连我都没有说，如果不是小空找我，我都不知道玉井出去了。”
“快了吧，她应该很快会回来吧。”
……
在竹本喜久用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解释下，浅见家的人很快就熄了声。
上午九点半。
借口想要回二楼写新闻稿的竹本喜久，被浅见空硬拽到别墅门口陪他等玉井下回来。
眼看惊吓值已经降至20点，竹本喜久心里叫苦，又碍于浅见空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暴躁脾气跟镇鬼道具的威胁，不得不生无可恋地蹲在别墅门口等候。
“哥哥，陪我们玩足球吗？”浅见家的几个小孩跑出来缠着浅见空。
“喂，你去陪他们玩。”
浅见空扭头指挥竹本喜久 。
“足球整天玩你们不觉得腻吗？我给你们讲几个小故事怎么样？很有趣的哦。”竹本喜久也不确定玉井下什么时候能回来，眼下他只能自力更生攒惊吓值。
“故事不好听，不好听……”
六七岁的小男孩摇头，将手里足球抛向竹本喜久，“津田哥来踢足球吧！”
这颗足球速度快得竹本喜久才侧身，就被砸中了肩膀，力道就跟被人用力锤了一下似的。
这全属性加成也太变态了吧！
“好吧，那你们先听我讲三个故事，要是没被吓到，我就陪你们踢足球。”竹本喜久强撑着笑容，温和说，“听说百分之九十的孩子都会被吓到，你们要听吗？”
“喔？很恐怖吗？”一听很多人都被吓到了，小男孩生出了挑战兴趣。
“超级恐怖的。”
竹本喜久笑眯眯说。
“那你说吧！我才不怕！”小男孩双手叉着腰满脸神气说。
“咳咳——”
竹本喜久装作整理情绪的样子，忽然面色骤变，五官扭曲地从躺椅摔下来，趴在地上瞪大眸子满脸恐惧与不敢置信地朝这几个孩子艰难伸出手——
几个孩子哪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被吓懵在了原地。
“……抱歉，咳咳咳，听说这个故事被诅咒了，只要生出想要倾述的念头，周围就会变得非常奇怪，如果不听完的话，会被缠上的哦……”
竹本喜久苍白着脸，语气阴森道。
惊吓值 1、 1、 1……
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竹本喜久绷紧脸上表情，反倒更增添几分压迫感。
浅见空瞥了眼糊弄小孩的竹本喜久，也没戳破，只要这几个家伙不要来烦他就好了。
在小孩子一惊一乍的惊呼声中，浅见空越等心情越暴躁，正当他准备揍一顿噪音源头时，通往院门的斜坡远远走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娇小身影。
浅见空眸子蓦然睁大，兴奋得蹦了起来，高呼道：“玉井姐！”
≈gt; “哟！”
玉井下见到门口的浅见空，脸上浮现活泼笑意挥了挥，竹本喜久跟几个小孩听到动静纷纷凑到浅见空身边，她笑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这个问题让浅见空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今早小空过来叫我们，我才知道你不在房间里，是去采集灵感了吗？”竹本喜久状似确定地问。
“算是吧。”
玉井下走近几人，看向浅见空笑着说
：“我想你们肯定会担心，所以肚子一好转就跑回来了。”
“玉井姐肚子怎么了？！”浅见空连忙问。
“早上突然很痛，我就去找小原医生了，说是什么急性肠胃炎症之类的。总之好像是蛮严重的病症，但在他那里治了一会好多了，因为小原医生临时有事出去了。我输完液就回来了，等会还要去找小原医生拿药。”
玉井下一本正经解释说。
“听说昨晚山里又有五个镇民被鬼杀死了，就连志村理直他们也……遭遇了不测。”竹本喜久神色沉重说：“浅见先生跟老爷子他们都去了镇委会，正在商量更为有效的猎鬼方案。”
“什么！？志村他们也……”
玉井下仿佛才知道这个消息，满脸不敢置信地喃喃：“我当时路过镇委会，都没有看见浅见先生他们。我现在再去一趟镇委会，津田君你跟我一起。”
“我也要去！”
浅见空涨着脸自告奋勇，在玉井下犹豫时，认真说：“我不会添乱的，再说爷爷他们不是也在镇中心吗。我，我顺路去找他们！”
“……好吧。”
玉井下听到这话答应了下来，视线注意到两人身后的小孩，提醒道：“你送他们回别墅，我要去看看同学，如果猎鬼队有需要，我也许会加入。总之会很晚回来，你帮我跟伯母们说一声，实在非常抱歉。”
“好！”
浅见空干脆点头，哄着这个弟弟妹妹进了别墅。
“他们对晚上的事有大致记忆，但不够清晰，且把志村他们都当成受害者了……”竹本喜久透露自己早上打探到的情报，“老爷子跟四位伯父是早上八点三十左右去镇中心的，至于镇中心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嗯。”
赵如眉微微颔首。
两人没等多久，浅见空就跟出笼的兔子般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兴奋说：“我们可以走了！”
三人从别墅一路步行到镇中心，期间浅见家的轿车一直未出现，倒是临近镇中心时，镇委会广场的喇叭响个不停，“此次的鬼非常凶猛，每户最少出一个男丁参与巡逻，务必要在三天内把这些鬼消灭！”
镇委会广场聚集着不少镇民，得知鬼在镇上干的‘好事’，他们神色格外愤怒。
一声声杀鬼怒喝让人心神颤栗。
竹本喜久本能地想往玉井下身边靠，被浅见空瞧见，伸手推了他一把，不满道：“你离玉井姐这么近想做什么！？”
赵如眉抬眸扫过广场镇民，与神色冰冷的小原
川矢对上了视线。
两人对视一秒，赵如眉率先收回目光，带着火丨药味十足的浅见空与竹本喜久往诊所赶。
三人花了将近六分钟抵达诊所院门口，赵如眉对浅见空跟竹本喜久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拿个药。”
“行。”
竹本喜久爽快点头。
浅见空虽然想跟着进去，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小孩子气，他默默忍住了。
赵如眉打开院栅栏，推开遮着不透光门帘的玻璃门，恰好与从里面打开门进来的小原川矢打了个照面。
“解释。”
小原川矢盯着女生，强忍着怒意说，“为什么仅一个晚上就死了这么多人？”
“见到尸体了？”
赵如眉走近长椅坐下问，“镇民是怎么说的？鬼还没抓到？”
“你觉得鬼抓到了吗？”
小原川矢反问，此刻与他交谈的，不正是鬼吗。
“晚上这五个镇民不是我们动的手，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赵如眉没有纠结死人的问题，看向神色肃然的小原川矢，“你知道小镇过世的那些人，都被葬在哪里吗？”
≈lt;b r /≈gt; “葬在哪？”
小原川矢心里憋着的火气与不安顷刻被这三个字打散，他脑海不由自主地冒出自己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场景。
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坟堆爬出来，最后总会被放置在哪附近。
但那里是哪？
任凭小原川矢回想，他始终想不起来具体位置。他拧着眉紧盯着女生，不太确定说：“我不知道，镇上，很少，几乎没有办过丧事。即便有人过世，也是由亲属从简办理。”
“你就没想过去寻找这个答案？”赵如眉问。
“我……”
小原川矢自己也迷惑了，若不是女生提醒，他从未考虑甚至想过这点。
这也太古怪了。
他明明也接触过不少鬼，但却从未有鬼提及过这一点。
“昨天一直没问，虽然小镇都被下了诅咒。但你反正不会死，为什么想要破开这个诅咒？”赵如眉慢条斯理问，昨天小原川矢一上来就点出了她‘鬼’的身份，再加上双方信任约等于零。
作为特殊npc小原川矢还有用，赵如眉也就没有问这些旁枝末节消耗耐心的小事。
“我只是，不想再体验死亡了。”
小原川矢坐在办公桌的凳椅上，苦笑说：“只要我沾上鬼的气息
，在镇民眼里，我也与鬼一般。不论如何解释都行不通，只会被他们当做鬼打死……”
“但其他镇民在鬼气里出没，却可以安然无恙。”小原川矢十指交叠，回忆自己曾经的一次‘壮举’，缓缓说：“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鬼，他们强到连鬼都要退避三舍，甚至在白天发狂——”
“白天发狂？”
赵如眉神色如常，“详细说说。”
小原川矢犹豫了一瞬，但又很快释然，将自己在很久之前的‘壮举’大致说了一遍。因为沾染鬼的气息而数次惨死在镇民手上的他，有一次被逼黑化，选择了与鬼站在同一个阵营。
他朝镇民下手了。
用打疫苗针作为借口，把全镇的镇民集中在一起，给他们注射自己调配的安眠药。
当时确认所有镇民都昏睡后，由那些鬼动手，解决了十几个都没出现问题。但异变在某一刻发生了，有一个镇民死后与身体分离的脑袋发出声音，当时有三个镇民挣脱了安眠药的效果清醒过来。
他们三个发狂地杀死了六个鬼，同样的，也杀死了小原川矢。
“很抱歉，我记不清那三个镇民是谁了，甚至连他们长相都想不起丝毫。”小原川矢神情苦涩。
“送葬队倒是有四个人。”
赵如眉随口说：“或许杀了其中一个，会引起另外三个的觉醒。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送葬队的人？是谁？”
小原川矢绞尽脑汁想了想，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心底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蓦然发现，自己对鬼愁镇的了解，竟然还不如一个才来镇上两天的鬼知晓得多。
“相原家男主人的尸体今早送葬，我跟过去发现那四名送葬人将尸体抛在了一个山包附近。你去了那里，或许能解开不少疑惑。”
赵如眉抬眸看向小原川矢说，“准备出发吧。”
“现在？”
小原川矢有些意外。
“那地方有点远，再拖下去等到晚上你能不能见到我们还是两说。”赵如眉语气随意说：“理由是现成的，我早上因为突然肚子痛来找你看病，你说我是急性肠胃炎，给我吊了水……”
“我这里没有这方面的吊水瓶……”小原川矢纠正。
“镇上除了你还有其他医生吗？”赵如眉奇怪问。
小原川矢摇头。
“那不就可以了吗，你说有，那就有。”赵如眉继续说，“吊水期间我们谈论小镇的风景，你说知道一个不错的
风景点，要带我跟津田君去采景。但镇委会忽然传来消息说浅见家别墅山上死了人，你出去打听情况……”
小原川矢越听神色越惊讶。
除了他诊所没有这么个病人外，玉井下拿捏的时间点简直无可挑剔。
今早因为相原家送葬，镇民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诊所究竟有没有接待这么一位病人，除了病人自身外，就只剩下小原川矢能证明。
只要他诊所接待了病人这一点没破绽，那接下来带两人去采风景也完全说得通。
“我知道了，现在就走吧。”
小原川矢实在太想知道鬼愁镇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诅咒，与玉井下通好消息后，做戏做全套，他甚至开了两盒肠胃炎症的药品用药品袋装着递给女生。
赵如眉颔首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踏出诊所。
院门外，除了浅见空与缩着脑袋的竹本喜久外，还多了位身材健壮，穿一件黑背心神情严肃的男性。
“久仁哥。”
玉井下见到如同来兴师问罪的久仁，脸上浮现活泼笑容主动打招呼，“小原医生知道一个很不错的风景点，正要带我们一起去采风景，你要一起来吗？”
对昨晚记忆里神似玉井下与津田竹的两个鬼耿耿于怀的久仁听到这话，愣了下，他目光落在小原川矢身上。
小原川矢脸庞浮现一个温和坦然的笑，“那个风景点我是前几天上山找药草发现的，很不错呢。不过久仁你好像有杂货铺要守着，这次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你不也有诊所要打理？”久仁紧盯着小原川矢，绷着脸，扯了下嘴角说。
“镇上的人身体都很好，再说我也准备顺路挖点药草。”小原川矢格外自然地解释，“正好顺路。”
“那就一起吧。”
久仁直截了当说。
“我也要去！”
浅见空见状，连忙举手，“反正小原医生跟久仁哥都去了，多我一个也不要紧吧！”
“当然不要紧，不过你小空你确定吗？据小原医生说那地方有点远哦。”玉井下神情轻松，笑意盈盈说：“步行得走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呢。”
听出玉井下话里劝退之意的竹本喜久瞥了眼浅见空，然而浅见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被这句话激励了，振奋说：“我可以的！！！”
竹本喜久：“……”
小伙子，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