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纳松柏(7)
家里一下子多了14个孩子,顿时热闹起来。凡娜莎让孩子们全都脱光衣服,男孩女孩光溜溜的站在院子里,男仆用树枝挑着脱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一只大铁桶里烧掉。这是为了防止孩子们带进来跳蚤臭虫之类的虫子。
接着另一个男仆将孩子们的头发全都剃光,这也是为了防止跳蚤。
之后又烧热水,让孩子们洗了澡。
男孩8人,女孩6人,家里没有合适的衣服,临时派女仆出去买衣服。欧洲在数百年前开始种植棉花,但产量不高,由于纺织技术的原因,棉产品的品种也不多,有钱人穿绫罗绸缎天鹅绒,平民大多穿亚麻和棉麻衣服。
为孩子们安排了房间,男孩两个房间,女孩一个房间。家里也没有这么多床,只能睡在地板上。
“你带回这么多孩子,准备怎么安排呢?”凡娜莎问。
“所有的人全都要学识字,找个老师教他们,还全都要学骑马、剑术,也要找个老师。”露克蕾莎说。
凡娜莎惊讶,“我以为女孩子将来要成为你的女仆。”
“谁说女孩就只能当女仆呢?让其他的孩子也全都成为奴隶,罗德里戈,你帮我办理一下手续。”
罗德里戈·兰索尔点点头,“好。”
“胡安,这几天你还去市场和教堂,挑选合适的孩子。第一批先挑选50个人,不分男女。”
胡安不解的问:“你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培养只忠于我的随从。”
三个波吉亚的男孩都惊呆了。
“怎么?”露克蕾莎反问:“你们没有随从吗?”
切萨雷、胡安都指着罗德里戈·兰索尔,“他。”
切萨雷补充,“罗德里戈和他的弟弟们。”
“罗德里戈和他的弟弟们是我们的血亲,将来爸爸对他们肯定有其他的安排。而随从是你可以决定他的命运和生死的人,如果你要揍谁,他们会听从你的命令,坚决执行;如果你要杀谁,也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胡安惊异的看着她,“你说的对极了!”
切萨雷则看了看凡娜莎,“母亲——”是因为妹妹在阿德里亚娜家被人欺负了?有人手才有“力量”,这是很简单的真理。
凡娜莎也认为女儿被阿德里亚娜虐待了,想要虐待一个孩子不是只有肉|体虐待,有的是办法折磨。她顿时心疼起来,决定要好好调|教那些孩子,让他们成为露克蕾莎的左膀右臂、忠实有力的属下。
胡安对这件事的兴趣本来一般,但
现在反而变得兴致勃勃,接下来的几天,按照他自己的想法,继续去奴隶市场买人;罗德里戈兰索尔则跑遍了罗马的大小教堂。他俩都认为露克蕾莎的考虑十分周到:孤儿和奴隶可以保证他们没有亲属的牵挂,可以全心效忠主人;选择年龄偏小的孩子,让他们从小跟随主人,培养忠诚。
他俩也都分别对自己的兄弟表示,露克蕾莎可能是太早熟、太聪明了一点。
切萨雷骄傲的说:“当然啦,你要看她是谁的孩子、谁的妹妹。她是父亲的孩子,肯定不会是个笨蛋。她是我们的妹妹,肯定不会是个笨蛋。”
胡安也万分赞同,“科伦纳家的那个笨蛋还说露克蕾莎摔傻了!我看他才是个傻子呢!”
切萨雷哼了一声,“科伦纳!”
“我跟他打了一架,我赢了!”胡安特别骄傲的说。
切萨雷抱住弟弟的脖子,“对,就该这样!谁敢说我们波吉亚家的坏话,你就狠狠揍他!别担心,就算打死了对方也不算什么大事。”
胡安得到哥哥的表扬,心里可骄傲了。
切萨雷回了佩鲁贾,也让人在佩鲁贾的教堂寻找合适的孤儿,送回罗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续凑够了50人,找了两位老师,正式给孩子们开始上课。
露克蕾莎回了阿德里亚娜家,继续接受贵族淑女教育。
枢机主教爸爸常到阿德里亚娜家来,表面上看来是来看望女儿。露克蕾莎非常有趣味的看着便宜爸爸跟茱莉娅眉来眼去,阿德里亚娜作为一个精明的已婚女人,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茱莉娅·法内塞长得很美,蜷曲的金发披散在脑后,饱满红润的脸庞,轻软菲薄的双唇,神情羞怯,性情温柔。她接受的是传统罗马贵族的家庭教育,以顺从男人为本职,以成为贤妻良母为追求。
阿德里亚娜作为婆婆、一个波吉亚,性格是极为强势的,茱莉娅还是个新嫁娘,已经从头到脚都处于婆婆的管辖之下。露克蕾莎的处境要稍微好一点但也很有限,阿德里亚娜以她“还是个孩子”为借口,也几乎从头到脚的约束着她。
阿德里亚娜要求儿媳妇和表妹每天早上7点起床,露克蕾莎从早餐开始学习餐桌礼仪,一言一行都被要求像个“贵族小姐”;上午学习音乐——弹奏琉特琴、宫廷舞蹈,下午学习语言、历史和贵族谱系常识。
要说阿德里亚娜怎么虐待她了,倒也没有,衣食住行上从来没有亏待她,教她的东西,除了礼仪和宫廷舞蹈之外,她想学就学。
露克蕾莎原本以为她会借机她仪态不好,让
她反复学习走路之类折腾她,没想到阿德里亚娜的重点根本不在仪态上面,只要求她“听话”。
露克蕾莎觉得学别的都没问题,绣花这种费事又费时的技能,完全用不着学。她故技重施,乱扔绣布,企图逃脱学习。
阿德里亚娜叫女仆捡起绣布,平静的说:“露克蕾莎,来,坐下。”
哼,谁怕谁呀?
露克蕾莎走过去,坐下来。
阿德里亚娜也坐下来,“怎么?你不想学绣花?”
“我以后又用不着自己做衣服。”
“是啊,你是一个波吉亚,当然用不着自己做衣服,可很多事情不是你用不着就可以不学的。”
“我不想学,”露克蕾莎夸张的皱着小脸,“每次我拿起针就会扎到手,你看——”她伸出手,左手食指、中指都冒出了血珠,“好疼!”
阿德里亚娜蹙眉,“等你学会了当然就不会扎到手了。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就要按照他的要求好好教育你。”
“我不学。”露克蕾莎扭过脸。该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就要耍起来,反正她现在就是个货真价值的孩子。
阿德里亚娜不理她,“狄亚娜,带她去洗手。”
茱莉娅偷偷过来,小声说:“你还是乖乖听话,学着绣花吧。要是真的不喜欢,可以随便绣几针。”
嗯?中世纪磨洋工?
“能不学吗?你帮我跟阿德里亚娜说说。我真的很不喜欢绣花,太讨厌了。”
茱莉娅捂着嘴笑,“我知道,我知道。但阿德里亚娜不会听我的话。或许……你可以跟你父亲说说,请他特别准许你。”
茱莉娅比她大6岁,现在也就是个刚满15岁的少女,便宜爸爸都50多岁了,这可是妥妥的老牛吃嫩草。
一想到现在的贵族女孩十几岁就结婚了,真是可怕到她想立即昏过去。
她能改变茱莉娅的命运吗?或者改变便宜爸爸的主意?似乎不能,但也不妨一试。作为凡娜莎的孩子,父亲有了新情妇肯定会损害亲妈的利益,而且也会损害他们兄妹的利益:包养新情妇是一个很花钱的事儿,便宜爸爸的钱应该给他们兄妹,她不希望再有其他弟妹来分钱。
露克蕾莎的小脑袋里迅速转着念头:首先,要跟茱莉娅搞好关系,搞好关系总没错。
“爸爸会听我的话吗?”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仰着脸问。
茱莉娅微笑,“枢机主教大人为人和善,又很爱你,肯定会答应你。”
这话她爱听,“我今天不
想绣花,你能帮我跟阿德里亚娜请假吗?我头疼,手也疼。”她看着右手,唉,可惜,好不容易忍痛在手指头上扎的针眼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红痕。
茱莉娅很犹豫,“我……”
“我真可怜呀,爸爸好几天没来看我,也不许妈妈来看我,”露克蕾莎叹气,“我特别难受,每天晚上都想哭。茱莉娅,你也离开了妈妈,你想你的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