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丧席
朝前走几步到门口,入目一地的火炮碎纸,红红的小碎片和一些没炸的小枝火炮到处都是。院子里摆着很多四四方方的红木八仙桌,桌上却是鸡鸭鱼肉什么都有,碗筷也摆的整整齐齐。看样子准备了很大排场的酒席。
却没人来吃席。
那样子,仿佛准备了很多菜给客人吃,或许有客人在吃但我们根本看不到似的。毕竟桌子上不时还传来碗碟碰撞声,但席上根本没有人。
几个农村人打扮的大叔大妈围着一个哭天抢地的老年人,正劝的苦口婆心:“别哭啦!现在都这样了儿了,哭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赶紧起来,去安排一下小波的后事吧。”
那老年人是个身材臃肿的大妈,此时两只眼睛哭的跟个水蜜桃儿似的红红的,眼眶内也红红的血丝,加上她的眼形呈三角形状,还挺吓人。
她头发梳成一个团子挽在脑后,花白头发已经哭出几绺搭在脑前,披头散发的跟个碰头女鬼似的。
她身边的几个人看似关心她,拉了几下拉不起来也就算了,任凭她坐在地上,双手跟拜佛似的举上举下,哭天抢地:“小波啊小波!”
几个人不仅没露出多几分同情,反而脸上有几分戏谑。
那样子我见过,就是我以前在乡下的奶奶看到别人倒大霉时,眼神轻蔑嘴角下沉,幸灾乐祸觉得你活该的表情。
我奇怪了,他们怎么这样儿呢?
老人哭成这样儿也不管管,还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梳着丸子头的老太太或许做了什么神憎鬼厌的事吧?
正想拉个人问问,一个穿麻布围裙的老太太端着个木盆从里边儿出来了,木盆里盛着些漂着白油的清水米汤,看样子是出来倒馊水的。
“让让让!”
说时迟那时快,穿麻布围裙的老太太三两步来到我跟前,还瞟了我一眼:“哪家的小叫花子,要饭要到这儿来了。”
好吧,我现在穿着道袍灰头土脸的,是挺像小叫花子的。
赶忙让出一个位置让老太太泼了馊水,看她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麻布围裙:“哎哎哎!奶奶!这家人为什么哭啊?怎么摆了席也没人来吃啊?”
老太太一双贼精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眼:“你想吃啊?来来来来。”
说完将我拉到就近的席上,指着那一大桌子的鸡鸭鱼肉:“这些个东西,你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啊!”
我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这碗筷酒杯都摆好了的席却没人来吃,明显不是给活人吃的。加上她们这儿气氛这么古怪,挽着丸子头的老太太又哭天抢地的,指定有问题。
师父说过这种席叫桑席,取丧的意思。
可为什么现场一点儿丧事都不见还挂着红,又满地的红火炮纸,那个火炮的牌子我以前还见过呢叫大地春雷,是过年时为求喜庆放的。
都开丧席了,现场又挂着红怎么个意思?
其实很简单:这桌喜事,是给死人办的。也就是死人有喜,白中有红,依我看很大程度可能是冥婚。毕竟只有冥婚才能达到这个标准嘛。
而且也正因为这样,这一院子的酒席才没人来吃。
本来摆酒席是为了让大家沾沾喜气,大家也都愿意来。可这沾沾晦气的事儿,谁愿意来啊?难怪我刚才经过附近的几个农家都门庭紧闭,当时我还纳闷这都几点了,按理农村人黎明即起,洒扫庭锄。这都太阳晒屁股了咋还睡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一个个都关着门假装不知道这家的事儿。
可因为丧席在标准上是要人来吃的,这样才能给死去的人分点心灾。
普通人有父母妻儿,怕吃了这种晦气席给家人带去灾祸。估计麻布围裙老太太看我穿的像个小叫花子,以为我是个孤人,就想拉我去吃席顺便给这家的死人分分心灾。
毕竟五弊三缺的人,如同单身汉,和尚道士,行家富贵只剩自己一个的人等等吃了这种席不碍事。
无妨,反正我也是修行人,当做做好事得了,还能饱餐一顿,何乐而不为?
毕竟从在古镇客栈被庄白石掳劫开始,到见了那人骨剑容器给我们吃人头人眼珠子,我已经吐了好几回,饿的头晕眼花的,路上连个野果子也没摘到。
麻布围裙老太太见我吃的津津有味,还殷勤的帮我传菜:“慢慢吃,慢慢吃啊,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毫不客气的拿了只白切鸡的鸡腿儿,一边吃一边听桂花树下的老太太依旧哭天抢地:“呜呜呜。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花这么多钱买她回来,她还不愿意?要不是我们买了她,她能住那么好的地方还不被虫咬吗?呜呜呜,我们是造了什么孽哟!”
哭归哭,老太太余光瞟到我,还露出一丝惊喜,那表情似乎在说:终于有人来吃丧席了。
我赶忙伸出一只油腻腻的手拉住转身要走麻布围裙老太太,口中嚼着鸡肉含糊不清问:“她们家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麻布围裙的老太太是个鲶鱼口,口角向下,嘴巴不说话时还合不拢。
麻衣神相上说过,嘴巴平时不说话都合不拢的人,心里藏不住事儿。你要跟他说个什么秘密,过不了几天满大街都得知道。
打听事儿就得找这样的人。
果然,老太太一听我问话,将木盆儿放在她边上的凳子上还坐了下来:“你想知道啊?”
我一边撕咬鸡肉一边点头。
麻布围裙老太太的大脑袋就凑近了点儿,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满脸的鄙夷:“她呀!自作自受,活该!”
我猜的还真没错。
又看了一眼桂花树下还在哭天抢地哭的汪汪汪的老太太,只见她那眼眶底红红的,眼珠子眼白也红红的,可见不哭出来的,日常就那么一副红红的。
麻衣神相上说过,这叫穷凶极恶眼。
拥有这种眼相的人肝火旺盛,性格极其粗暴易怒,加上三角眼和鹰钩鼻,心思深沉有算计,她一定做了什么恶事,才让这些人都这么讨厌她。
忙问麻布围裙的老太太:“她做了些什么呀?”
麻布围裙老太太一听,毫不客气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依旧压低声音:“啊呸!那女人简直就是个禽兽,养出来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看现在死了正合天理,就她觉得她儿子无辜罢了,在我们村儿的人看来,简直大快人心。”
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女人叫王翠菊,是从邻镇嫁到这儿来的。她性格比较强势,能把长年在外做生意的老公都管的服服帖帖的。
她生了两个儿子,都随她自己姓,一个叫王有波,一个叫王有才。
这个王有波是长子,真是人如其名——胸大无脑。
王翠菊在怀他时不小心吃了母猪肉,这母猪肉通常是不能吃的,吃了可能会得癫痫。加上她在怀孕时吃,毒素都给胎儿吸收了,生出个半痴不傻的低能儿。
这低能儿,就是王有波。
王翠菊对这两个儿子极其溺爱,要啥给啥。
好在她小儿子王有才还比较争气,没有因为溺爱恃宠而骄毁了自己,反而觉得妈妈这么爱我,我一定要加倍回报她,一直很努力的学习,在那个年代就考上了重点大学之后还在市区找到一个铁饭碗高新工作,把王翠菊乐的合不拢嘴儿。
可王有波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是低能儿他没念过多少书,一直在乡下帮王翠菊干农活儿,三十七八了还没娶上媳妇儿。毕竟谁愿意嫁给一个低能还随时会发母猪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抽抽的死胖子呢?
或许欲望就是人的本性,王有波智力低下,还有母猪疯癫痫,可以说是半个半身不遂,可他依旧惦记着那档子事儿。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王有波把魔爪伸向了村里的小孩儿。
说他是个低能儿,他他妈还专门挑长的好看的,年纪小的女孩儿下手。原因很简单,长的好看能满足他的兽欲,年纪小的女孩儿好控制好哄,事情不容易露底。
他通常会骗小女孩到他家看碟片,之后就以各种理由猥琐小女孩儿,完事还会给那些受害者一点儿好处,比如铅笔盒水彩笔或者玩儿会手机什么的。
因此,他的猥琐行为竟长达十年之久没人发觉。
后来那些小女孩儿长大了,察觉有点儿不对就告诉了父母,加上当时村里有个小女孩儿投诉王有波把手伸进她裤子里摸她那个地方。
那些家长才察觉到事态严重,联名把王有波给告了。
这件事情一出,王翠菊不仅没觉得有丝毫愧疚,反而天天堵着那几户受害者家门口破口大骂,说,你们家的小贱货们勾引我儿子,现在还敢打倒一耙,你们还真够不要脸的,女儿被我儿子那什么了,还敢拿出来到处说!好哇!你们尽管去告啊!我看这件事现在捅了出来,你们的女儿成了烂货,以后还有没有人要!
有几个家长顾念女儿的名声,竟觉得她说的真有道理,都打算撤诉了。
可就在这时,法院那边却又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