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芝麻官也是官

缝尸人算是编外人员。东厂缝尸人由东厂发放月银。锦衣卫缝尸人由锦衣卫发放月银。六扇门缝尸人由六扇门发放月银。缝尸人的地位非常低，死就死了，从不会有谁过问。除非能混到三爷那种级别，才会被特殊对待。现在魏忠贤决定将东厂缝尸人正式编入东厂，这对缝尸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福音。从此以后，他们也算是普通百姓口里的“官爷”，朝廷会给他们发放俸禄，哪怕老得干不动了，退休后，照样能领到俸禄。眼下也只有东厂的缝尸人才有这种待遇，这是魏忠贤的意思，也得到了皇上的恩准。魏忠贤看着这群缝尸人，眸光慈祥，犹如老爷爷看着自己的一群孙子。魏忠贤也是这么看皇上的。在魏忠贤的授意下，小玄子展开手里拿着的小册子，尖声念道：“编入东厂后，所有缝尸人按照实力和功劳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字九品，玄字八品，地字七品，天字六品，天字一号缝尸人可享受朝廷四品大员的待遇。”缝尸人尽皆哗然。万没想到编入东厂后，他们居然还有官品，最差的黄字缝尸人也是九品芝麻官啊。这要是能混到地字缝尸人，那可就是相当于七品县令，可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哪。众缝尸人眼里都闪着光，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也有当官的一天。阳九却在想，魏忠贤突然这么做，真的只是想提高缝尸人的地位？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这老太监应该不会做，更不会亲自来做。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用“日理万机”来形容魏忠贤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大忙人，可没空做毫无意义的事。小玄子清清嗓子，继续念道：“现在宣读黄字缝尸人名单，请念到名字的人上前领取官服。”还有官服？缝尸人更兴奋了。“十九号缝尸人安旦娃。”“二十三号缝尸人王大山。”“二十八号缝尸人白小胖。”……“三十号缝尸人郭七娘。”郭七娘是刚被招进来的缝尸人，一来就赶上了这好事，运气相当不错。只是这女人当缝尸人，还是头一回见。缝尸人常跟横死的尸体打交道，缝尸铺里更是阴气极重，的确不适合女人来干。但也没有规定说女人就不能当缝尸人。郭七娘擅长女红，用在缝尸上，竟也得心应手。她穿着一身黑衣，身姿曼妙。领取官服后转身的瞬间，阳九看到了她的脸。她的左脸蛋上，赫然有一道两寸长的疤痕，让那张原本美如莲萼的脸，看着有些狰狞。所有缝尸人的官服都是黑色锦袍，所不同的是胸口所绣的东西。黄字缝尸人的官服胸口绣着练雀。玄字缝尸人的官服胸口绣着鹌鹑。地字缝尸人的官服胸口绣着鸂鶒。天字缝尸人的官服胸口绣着鹭鸶。“最后是天字缝尸人……”小玄子继续宣读。缝尸人都是屏气凝神，其实他们心里都已清楚天字缝尸人是哪

几个，但还是得等小玄子宣读后，才能确定。“天字九号乃九号缝尸人阳九。”小玄子念完看着阳九走来，嘴角带笑。阳九上前领取官服后，慢慢退了回去。能被归进天字缝尸人，着实出乎了阳九的意料。从此刻起，他也是个六品的官儿了。“天字六号乃二号缝尸人上官凤。”小玄子继续。阳九只见过上官凤一面，是个面色如蜡的中年男人，总是板着一张脸，好似所有人都欠他钱。其余缝尸人见了三爷，都是恭恭敬敬，上官凤却是连头都不点一下。三爷倒是对上官凤很是尊敬。每一行中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总会赢得众人的敬重。“天字二号乃一号缝尸人三爷。”小玄子念完这个，就将小册子合上。三爷上前领取了官服。至此，东厂的一百个缝尸人被归进天地玄黄四个等级中。黄字缝尸人占据超过一半，达到了五十三人。玄字缝尸人也有三十六人之多。地字缝尸人只有八人。天字缝尸人更是仅有三人。三爷和上官凤被归为天字缝尸人，众人都是心服口服，唯独对阳九不怎么服气。尤其是那些入行久的老缝尸人，论经验，论功劳，他们都在阳九之上，凭啥阳九能当上天字缝尸人？他们中有的甚至只是黄字缝尸人，跟刚招进来的那几人等级相同。阳九想的却是竟连三爷都当不上天字一号缝尸人？这天字一号更像是挂在高空的馅饼，让一群饥肠辘辘的人望而垂涎。魏忠贤笑眯眯看着众缝尸人，道：“诸位都是我东厂的人才，以后要更加勤奋，精研技艺，为我东厂扬威，为皇上分忧。”“是。”众缝尸人齐声应道。魏忠贤摆摆手，笑道：“都回去休息吧。”缝尸人都很高兴，好歹也是东厂有品级的官了，以后就是吃皇粮的人，这腰板也挺直了，走起路来都是脚下带风，简直飘飘欲仙啊。回到缝尸铺，阳九换上官服，往镜子里一照，心头只蹦出一个字：帅。要加个修饰的话，那就是：真他娘的帅。明天穿出去，肯定能亮瞎甘思思和魏雨燕的眼。欣赏片刻，阳九脱掉官服，好好挂在衣架上，方才上榻睡觉。……六扇门。总捕头诸葛正雄正在看案宗。有捕头进门带来消息，东厂魏督主将缝尸人纳入了编制，而且最差的缝尸人也是九品官员。诸葛正雄放下手里的案宗，轻笑道：“魏督主真是野心不小啊。”“大人，那我们是不是也该……”那捕头觉得他们也应该照猫画虎，将六扇门的缝尸人也纳入编制。诸葛正雄摆摆手，道：“我们如何能跟魏督主比？”魏忠贤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别说他们六扇门，就是锦衣卫，也得在魏忠贤面前夹紧尾巴。那捕头刚离开，又有四个金衣捕头步入堂中。看到这四人，诸葛正雄满脸都是慈爱的笑，温声问道：“你们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