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拍戏临时换角的事在圈里司空见惯，但是沈希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抓着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而她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这个，”高文杰顿了顿，接下来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善，他是真的不知道就这么一个还没毕业乳臭未干的新人是怎么跟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扯上关系的，“我打听了一下，是投资商要求换人的，你知道这部戏最大的投资商是谁吗？司丹丹，沈希啊，不是我说你，你跟司丹丹应该没什么过节吧。上头的意思是，你不适合这个角色，她是有经验的偶像演员，又有资金在身，导演不敢得罪，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哦，不适合这个角色啊。沈希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如果是司丹丹把她换掉的，那还真说的过去，毕竟现在她是齐锐的正牌女友，而她是前任，谁愿意自己的男朋友跟他的前任搭戏呢？换做沈希自己，也会觉得别扭啊，她就是太傻太天真，以为自己真的能进组呢。

“司丹丹这座大山太重了，所以程总这张牌也不好打啊。”高文杰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据说司家跟程家一向交好，彼此都礼让三分，要不你给程总吹吹枕边风，让他帮帮你？”其实，高文杰也就是这么一说，司丹丹既然要求换角了，就不会再换回去。程家跟司家正因为是世交才不会为了沈希一个女人有任何冲突，程子浩绝对不止沈希这一个情人，而且迄今为止，除了那次饭局，程子浩并未带沈希出席过任何场合。高文杰现在怀疑，沈希跟程子浩不过是一夜情的露水关系。

是啊，沈希也知道，司丹丹是座大山。这座山有多重呢？司丹丹有个有钱的做煤老板的亲爹，当年她进娱乐圈纯粹是为了好玩，一拍戏就是重要角色，后来一路主角，因为投资商是她爹，她是司徒的独女，司家的小公主，只要她愿意，司徒愿意为自己的女儿创造出一个娱乐圈。司丹丹自身又很上进，演戏是兴趣，所以是她的热情所在，有钱人才能任性到把自己的兴趣当事业来经营，于是越是投入越是能够掘出自身的无穷潜力，于是良性循环下，司丹丹不出几年就成了圈里举足轻重的年轻女演员。有才华，有人脉，有资金，有靠山，这就是司丹丹，这座大山突然压在了沈希的身上，压得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一命呜呼。

“杰哥，最近还有别的剧本吗？”沈希已经绝望，她不可能再拿到那个角色了。她无意与齐锐再续前缘，可是司丹丹根本不给她表忠心的机会。她更不可能吹到程子浩的枕边风，那层窗户纸太薄了，她跟程子浩什么关系都没有的真相早晚会被揭，到时候高文杰会怎样对她？还有那个水蛭一样的陆秉，沈希现在只盼着陆秉早已经忘了自己，忘了那次饭局，毕竟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沈希啊，你也知道，现在是僧多粥少，叫得上名字来的角色我们能争取尽量争取，像是跑跑腿端端水这样的小丫鬟，排在横店门口等着当群演的人一抓一大把，人家导演也不会用到我们经纪公司的人。”高文杰苦口婆心地说着，“这样吧，你先在学校里待几天，有合适的机会我再给你打电话。你也别灰心，演艺道路上谁都会遇到变数。”

听着高文杰公事公办的安慰，沈希的心凉了个通透，现在她的卡里还有不到五百块钱，她要吃饭，要交学费，还要支付家里阿姨的工资，还有外婆的药钱。

挂断电话后，她一个人坐在宿舍的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沈希很想让自己积极正面地面对这个突然事件，可是她努力了好多次，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明明前十分钟，她还对未来充满希望，尽管前路多坎坷，但是她相信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一切会越来越好，可是突然之间掉入万丈深渊，她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依照司丹丹的大小姐脾气，会封杀她的吧？依照高文杰利欲熏心的个性，会把她推上不归路的吧？依照陆秉锱铢必较的脾性，会对她赶尽杀绝的吧？

她签的是卖身契，没有戏拍的时候也休想做别的工作，不然就是违约，就是巨额的违约金。沈希这才现，像她们这种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几能火的人签了约就相当于砍掉了自己的双手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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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劲松在宋文华的陪伴下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出来，直接住院了。程子浩去探望他的亲生父亲时一点也没有心疼他老人家的感觉，父亲真的老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他还能把自己举起来抛在空中，当然那是在程嘉怡和宋文华出现之前的美好回忆了。程劲松躺在病床上，像是所有垂暮的老人，他已经有了白，因为生病，身子瘦得像是一把干柴，有钱人又能怎样，在病魔面前并没有特异功能。

“您今天觉得怎么样？”程子浩站在父亲的病床前，他不想靠得太近。

“还知道来看看你老子！”程劲松得了胃癌，这是程子浩在体检报告上看到的结果，但是为了稳定公司大局，公司里的股东还不知道程董事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程子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跟程劲松虽然做了将近三十年的父子，可是交流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如人家寻常父子一天交流的时间多。有血缘牵连着有什么用？对程子浩而言，程劲松就是个为了一己私欲抛弃妻子的负心男人。倘若不是他，就不会有宋文华和程嘉怡，他的妈妈也不会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带着愤恨离开，而不带他。

自家的儿子这副模样，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他这才一生病，他就一副盼着自己老子早点去死的样子实在是让程劲松来气。程劲松年轻的时候并不富有，而且脾气不好，后来历经坎坷才创建了华斯这个大集团。他在商界叱咤风云，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而今他唯一的挫败感就是来自程子浩。他是他的老子，但是程子浩却不服他管。他又不能真的逼的太紧，因为程劲松底气不足。男人越是底气不足，越是面对让自己愧疚的人越是不可理喻，越是要通过爆的脾气掩藏自己的心虚或者说用自己的强势来证明这个世界由他统治，黑或者白都是他说了算。

“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嗯？看我死得还不够早是不是？”程劲松指着程子浩，病魔来临的时候，程劲松是后怕的，他苦苦奋斗了那么久，现在正是耀武扬威的时候，有钱人都怕死的，因为还有没享完的，享不够的福。

“怎么会呢？”程子浩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悠悠说道，“我希望您长命百岁呢。”

程劲松冷冷地看着儿子，他是来看他这个老子的，还是来气他的，别人家的孩子探望老人都是带着关怀和爱来的，他是来例行公事，做做样子的吧？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生病住院这几天，陈劲松也考虑了许多，原来忙于工作，很多事情搁浅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没有理清楚，趁着生病办公时间少，他倒是想了很多以前不会想的问题，“你在心里埋怨着我呢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冤屈，你也觉得你妈冤屈。你觉得我心狠是不是？哼，你倒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是谁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你，是谁让你有耀武扬威的资本，是谁给了你程大公子的头衔，是你老爹！你妈给了你什么，你跪倒在雨里求着她带你走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嗯？因为你姓程，她就不要你了，你的身体里还流着一半她的血呢，你怎么不埋怨那个不要你的女人，嗯？”

往日的画面涌上心头，那是程子浩不愿意去回忆的噩梦。他闭了闭眼，手在两侧攥紧，“够了，不要再说了！”

谁说他没有埋怨过那个女人？！他因为那个女人迁怒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无情最蛇蝎心肠的生物，他的亲生母亲如此，他的继母宋文华也是如此，就连程嘉怡也是如此。女人让他觉得恶心，只要碰一碰她们，他就忍不住想吐。

程子浩在他父亲的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便夺门而出，他不该来的，程劲松根本配不上父亲这个称号。但是，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华斯这块大肥肉，一旦程劲松撒手人寰，那些人就会像疯狗饿狼一样扑上来，程子浩的翅膀现在还不够硬，他还需要借助程劲松的力量，所以他必须要跟程劲松保持着父子关系，哪怕只是表面的。

宋文华那个女人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有心机，她已经得到了太多她不该得到的，华斯这块肥肉，她自然不会放过。但是，程子浩回身望着紧紧关上的病房门，只要他在一天，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如果事事都遂了那个女人的愿，这世间岂不是太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