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朕对你很失望
夜色渐浓,郑世仁喝的酩酊大醉,抬头,乌云遮蔽住了月色,整个天空如一盘墨。晚宴还没结束,却是喝不下去了,给设宴之人招呼一声,慢悠悠的赶回相府。回到家中,郑世仁屁股底下还没坐热,下人焦急的跑进来禀报。“老爷,二公子被守夜军抓走了!”瞬间,郑世仁的酒便醒了,手里用力的握着座椅的把手,脸色铁青:“又发生了何事!!”下人很快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同时萧夫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老爷,怎么办啊!”“别急,别急,老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么殿下那里肯定也知道了,一把年纪了啊,还要总是给这逆子处理事情。这一会儿时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可以肯定不是针对自己来的。这种手段顶多就是让人焦头烂额,对他起不到太大的影响,第一次可能是为了恶心你,第二次就不是了,那群老狐狸的手段没有如此低级。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得罪了人,然而到现在却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郑世仁越想越气愤,甚至想要打断他的腿,若不是这逆子不懂事,得罪了无数的人,如今也不会遭此针对。若是被其他人抓,那么一切都好说,打声招呼事情会简单许多,但是守夜军…只听命于殿下。“来人,备车!”郑世仁对门外的管家喊了一句,如今只能进京面圣,看看魏启的态度。皇宫内,魏启处理着日常的政务,这时李吉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尖着嗓子道:“殿下,郑相求见!”魏启抬了抬眸子,丢下了手中的奏章,冷喝道:“带他进来!”很快,郑世仁在李吉的带领下来到了殿内,然后急忙跪伏在地上。“微臣叩见殿下!”“你若是来为他求情,还是别开口了,朕懒得听!”魏启起身负着手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道:“朕说过,你若是管不了那儿子,朕来替你管!”“朕不是没给过他机会!”“第一次砸天然居被你以反贼作乱的名头压了下去,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你去做了!”魏启转身,面色平静却是不怒自威,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要知道朕可是当着成阳公主的面答应过没人敢去报复,而他的所作所为是在打朕的脸面!”“如果他知道悔改,便不会发生火烧天然居,打砸朕钦赐的牌匾!”“这是在践踏皇家的尊严!若不是顾及你,朕早就将他扔入天牢之中,行刑至死!”郑世仁心里很清楚,若是换作其他人如此践踏皇家脸面,恐怕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可是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啊。“殿下,这都是别人做的,那逆子只是被诬陷的啊!”魏启一挥衣袖,坐在了桌案前,沉声道:“诬陷?就算朕信,你觉得天下人信不信,我若是就此放过他,到时候皇家的脸面
往哪搁,天下人又会怎样看朕!”郑世仁往前爬了几步,知道想要将那逆子弄回去不太可能了,于是话锋一转道:“殿下,那逆子有罪,但做过的事情可以认,没做过的事情不能认啊…还请给微臣点时间,待微臣揪出诬陷之人!”魏启未言,大殿内寂静无声,静到郑世仁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突然,魏启话题一转,开口道:“自朕登基以来,封你为相,你是如何回报朕的?”“先是小儿子闹市纵马摔死,你却打死了车夫,你知道朕需要顶住多大的压力吗?”“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朕的位置吗?”郑世仁瞳孔一缩,魏启虽然没明说,但言外之意是,朕对你感到失望。“臣,有愧!”郑世仁重重的叩首,额头瞬间红了起来。“诬陷也好,真相也罢,只要能够拿出证据,才能说服天下人!”“臣,知晓!”郑世仁沉声道。“嗯,退下吧!”魏启拿起桌案上的奏折不再多说,继续批奏起来。京都总共有三座牢房,分别是水牢,天牢,典狱司,其中典狱司是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如果按照北魏律法,践踏皇威是死罪,放火烧官廨宇及私家舍宅的人,处三年有期徒刑;纵火造成的损失满五千贯,流放二千里;损失满五万贯,处以绞刑。如今天然居被焚烧了近三分之一,短时间内别想再做生意,预计亏损可能达到十万贯钱。所以郑观本应该被关在天牢之中受刑而死。但是魏启终究是不能直接杀掉他,否则朝堂会出大问题,最终郑观被他丢到了典狱司,郑世仁感激涕零,在殿外跪到天亮才离开。一夜之间,鱼水欢的名声响彻京城,里面的玩法新颖,深受正人君子的喜爱,同时,两首诗传遍豫州。诗中的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将大多数浪子漂泊异乡的落魄感与缠绵情思结合在一起。然后加上一曲春江花月夜,伴着彩蝶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演奏,一个惹人怜惜的花魁就此诞生。两首诗将鱼水欢的蝶彩儿捧到了极高的位置,成为了鱼水欢的花魁,一时之间,风头竟然略微压过了春雨阁的柔冬儿。天然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火焚烧的气息,此时一队官兵正在里面寻找着线索,而在外面有两个男人等待在旁,其中一儒雅男人和郑世仁有着几分相似。“大人,火焰抹除了所有的痕迹,没有任何线索,已经无从查起!”一将领来到二人面前躬身行礼。“查到天然居少东家的住所了吗?”郑宽对一旁的京城县令周旬询问道。“回大人的话,查到了!”“带人,我们走!”……庭院中,房间内,秦亦裹成了个粽子静静的躺在床上,视线望着天花板,心中估摸着时间。结果没等到想要的人,却等到了苏婉儿,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也许会开心的举起双手三腿欢迎,但今天显然不合适。因为
苏婉儿生气了,此时他裹成这副鬼样子,简直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秦亦的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郁闷的望着双手环胸一脸坏笑的苏婉儿,脸上的表情似乎再说你死定了。庭院内,范咸羞愧的低着头,吴德仰着头望天表示与贫僧无关。时间回到清晨,鱼水欢火遍京城让范咸压抑多年的情绪喷薄而出,回到家中向老爹炫耀起来。而范昀心中不解,他对自己的儿子可是很清楚的啊,妥妥的草包一个,开青楼的钱是他给范咸用来打水漂玩的,谁知道竟然打出响声了。于是,范昀略施小计就从范咸口中套出了实情,鱼水欢的成功多亏了吴德的创意,以及秦亦的诗才。虽然与范咸关系不大,但是他的钱和交友的目光也是很重要的啊!孩子有出息了,范昀准备和老友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然后一大清早的,乐呵呵的来到苏府,和苏岩装呗,说他儿子怎么怎么样,大概意思就是金龙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苏岩直呼无语,不是你总是嫌弃草包儿子的时候了?再说不就是开家不错的青楼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于是乎,苏岩把沉浸在秦姑娘离去悲痛中的苏艺削了一顿。这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范昀吹嘘的时候,把和范咸合作的二人突突出去了,巧合的是苏婉儿就在旁边,接着秦亦悲剧了。就在秦亦快要忍受不了苏婉儿那肆无忌惮的目光时,院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声。秦亦收起讨好的笑容,严肃道:“你先离开,这件事回来在解释!”苏婉儿扬了扬拳头,示意等会再跟你算账,随后通过密道回到了苏府。吴德迅速躲藏起来,一时间,院子中只剩下了范咸和请来的两个小厮在那打扫。“这里…扫干净点!”范咸摇头晃脑的说道,如今的他意气风发。突然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一队官兵闯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院内的几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范咸一脸惊恐,绝对是最真实的表情。然而没有人理会他,郑宽大手一挥,冷喝道:“进去!”“是!”顿时一队人马在院子的各个房间内寻找起来。“在这!”这时,一位官兵惊呼出声。郑宽顺着声音传来的屋内走去,然后见到了奄奄一息的秦亦。“你们是?”秦亦声音微弱,彷佛是出气多进气少。郑宽摆了摆手示意郎中上前为他诊治起来。许久后郎中躬身道:“回公子的话,断了三根肋骨,腿部有挫伤,右腿骨折,是马车撞的无疑!”郑宽上前找到郎中所说的肋骨断裂的地方,下一刻用尽力气一按,眼睛死死的盯着秦亦的表情变化。瞬间,秦亦眼睛猛地突出,剧烈的疼痛使他青筋暴起,面部表情扭曲在一起,看上去十分骇人!许久后,郑宽拿开手,秦亦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汗水打湿。“找到那日撞他的马车了吗?”郑
观用手帕擦了擦手,对周旬问道。“回大人,据打听马车在那日撞完人后离开了京都,再也没回来。”闻言,郑观又将视线落在了秦亦身上,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能够令人感受到其中的冷意。“我问你答,别想耍花招!”秦亦满脸惊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被撞时间?”“午时!”“地点?”“梧桐大街西街角处!”“去做什么?”“买些吃食?”“买的什么?”“羊肉!”“几斤?”“二斤!”“为何要诬陷郑观?”“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秦亦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满是害怕之色!郑宽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从头上取下发簪,在秦亦的眼前晃了晃,趁其不备,猛地钉在了掌心处,伴随着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一股窒息的疼痛感涌上大脑,掌心鲜血如注。“我问你,为何要诬陷郑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亦疼的浑身颤抖,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尼玛真他妈狠啊!“看来他确实不知道啊!”周旬都隐约看不下去了,嘴里倒吸着凉气。“线索…又断了!”郑宽眼神微眯,道:“走吧!”一刻钟后,范咸简单的为他包扎了伤口,秦亦目光凝视着院外,他在等,等郑宽回来!街道上,郑宽回想着在典狱司内的时候与郑观之间的对话。“近些日子你与谁起过冲突?”郑宽负着手问道。“一个胖和尚!”郑宽一点犯人的样子都没有,吃得好穿得暖,哪像是被关押之人。“还有呢?”郑宽继续问道。“嗯…天然居少东家!”郑观思索片刻缓缓道。不出所料,很快门被再次踹开,郑宽带着人杀了个回马枪!郑宽打量了四周一眼,目光落在秦亦的眼神上,霎时间他就像是受惊的兔子,眼神闪躲。“我们走!”觉察到没有什么异常,郑宽转身带人离开。呼~望着其消失的方向,秦亦深深的吐出口气,浑身放松下来。在他的计划中,猜测到一定会有人查上门来,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然而没想到来人竟然这么狠,幸好秦亦短时间内分析出了他的性格特点,狠毒,多疑,不放过一丝的细节。所以秦亦刻意的等待一刻钟,他果然回来了。“吴胖子呢?”秦亦皱着眉,疼的龇牙咧嘴的。此仇不报非君子,等着吧,总有一天扎回去。“我去叫他!”范咸扔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把吴德找了回来。吴德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坐在了床边,脸上浮现出动容之色。“你去帮我做两件事,一是查一查刚才那人是谁,二是打听一下郑观是否被关在典狱司?”秦亦迅速的说着,他相信魏启不会杀了郑观,甚至都不会严惩,所以很大可能就关押在典狱司之中。能够确定其在典狱司,那么就能继续实施下一步计划了。“门口应该有眼线,注意些!”秦亦对走出门的吴德提醒道。吴德摆了摆手,示
意不用担心,然后纵身一跃,三两步爬上房顶,很快身影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