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佛在我心不在我身（大章）
从法海上一次在金山寺有所交代之后，离开金山孑身一人前往到南疆到这一次重新回到金山寺，时间足足过去了接近半年的时间。这是自从法海接管金山寺以来从未有过的，不过虽说如此，但金山寺的一切运转如往常一样照旧，因为法海临走前有交代所有人都变得小心起来，就连小青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都罕见的一次都没有离开过金山寺。当然了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碰到妖怪的经历加上法海有所交代。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不知情的她心里一直担忧孑身一人独闯南疆的法海，对其他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了。而这一次法海突然回来了，小青都还没说上几句话，法海突然选择闭关，寺庙里的其他僧人虽然感到奇怪，但见主持本人好好的，也就放下心来，与往常一般照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在这闭关的几天时间里，小青忍不住每天每隔几个时辰就来方丈室外面看一眼，想看看法海出关了没有，这三天的时间小青每天最少往返方丈室十多次，每一次见法海依旧还在闭关她眉头不自觉紧蹙，每次都要暗自叹息一声。虽然法海看起来似乎平安无事，但小青了解大和尚，这趟南疆之行大和尚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从方丈室回来后小青来到后院陪着小彩读书，而她时不时叹着气，有时还会发呆走神，见此，小彩也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青姐姐，法海哥哥他没事吧？”小青习惯性摸摸她的小脑袋，强颜欢笑道：“大和尚没事的啦，你不也看到了吗，他完完整整的，身上也没少一块肉，再说了老和尚都跟我说了，大和尚跟金山寺息息相关，你看这金山一切照旧，大和尚他能有什么事。”这话表面上是小青说给小彩听的，但实际上也是她自己安慰自己的话。“哦，那我就放心啦！”听到这话，小彩乖巧的点了点头。然而小青这话刚说完，在后院的小青突然听到外面的天空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儿鸣叫之声，并且接下来鸣叫之音持续不断。而后在后院的小青又听到了外面一群急促的脚步声和寺庙和尚们的惊呼声。听到这些，小青脸色一变，也是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很快小青看到一大群和尚聚集在外面互相议论纷纷，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小青想起了老和尚曾经说过的话，脸色一阵苍白，快速冲了过来。与之前金山寺一切照旧不一样的是，今天的金山寺忽地发生了很多怪异奇特的景象，只不过这些景象与二十年前空明大师圆寂的时候有着很大的区别，似乎都是一片祥瑞景象。首先发现这些的是寺庙内正在扫地的僧人，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发现不知何时，金山寺的上空出现了散发着类似晚霞一样光芒的祥云，要知道这是上午而不是傍晚。而后这祥云照射出来的祥瑞之光刚好笼罩着法海
所处的方丈室位置，抬头看去一片祥和而又神圣。此外，众人还霍然发现，天空中无数的飞鸟发出清脆的鸣叫，它们纷纷朝着这祥瑞之光飞来，大有百鸟朝凤的姿态。不但如此，还有僧人发现整个金山那些刚结出嫩枝的叶子忽地提前了几个月长出了绿茵茵的新鲜嫩叶，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儿也是提前绽放盛开等等。这一切反常而又壮观的景象很快引起了寺庙整个僧人以及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们注意。面对这些奇异不同寻常的景象，金山寺的所有僧人们聚集在了一起，议论纷纷，对着天空指指点点。这时，小青匆忙的挤进了人群，找到了佝偻着腰的老僧人。“喂，老和尚，金山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主持法海他...他不会有事吧？”小青一脸担忧的问道。佝偻着腰的老僧人看着天空之上的祥云照射而下的祥光，也是眉头紧锁，他忽地闭上了眼睛在深思思考着什么。见老和尚如此，小青更着急了。“喂，老和尚，你不是懂得很多吗？你倒是说句话啊！”小青紧紧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老和尚闭眼沉思了片刻，忽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睁开了眼睛，而后他那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欣喜激动的表情。“我...我知道了...老僧我知道了！”老和尚罕见的无比激动。“你知道什么了，快点告诉我们啊！”小青急忙催促。“主持他....他要成佛了！”此话一出，全场震惊沸腾。“什么？大和尚他..要成佛了？”听到这话，小青一愣。“没错，老僧我不会看错的，主持这是功德圆满，修得正果，要成佛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完这话，老和尚激动的又是闭上了眼睛，念了一句佛号。其他僧人一听，也是反应了过来，而后个个满脸喜色。“太好了，主持修得正果了，太好了！”其他僧人也是罕见的欢呼了起来，修得正果，成就真佛对于他们佛门中人来说可是大事啊甚至可以说是金山寺最为重要的大事，金山寺的所有僧人内心也是激动无比，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这时，佝偻着腰的老和尚稳了稳心态，对众僧道：“主持成佛，此乃金山寺几百年来最为重要的大事，大家赶紧沐浴换衣，集体念经诵佛，敲钟示意，诸位须虔诚真心诵佛，不可有丝毫怠慢！”老和尚对众僧人吩咐道，众僧人一听纷纷点头，而后立马四散而开，各自快速行动起来。很快，金山寺悠扬的钟声再次回荡在整个金山，僧人们统统忙碌了起来，沐浴换好衣服之后，集体来到大殿在老和尚的带领下集体虔诚诵佛念经。而那些前来烧香的香客们一听寺庙的僧人说法海要成佛了，立马一哄而出走出大殿，来到了外面，对着这祥云祥光的位置跪了下来，个个皆是虔诚无比的许愿着。这几个月，大乾很不太平，拜佛
烧香求平安的人相对也比平时多了很多，此刻金山寺所有的那些香客们不再拜庙里的佛像了，开始跑了出来对着法海所在方丈室的位置跪拜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佛像毕竟是死的，菩萨能不能听到他们的愿望难说，但眼前的活佛可是实打实的。镇妖塔。那些相对安静了有一段时间的众妖们再次讨论了起来。“喂，你们说这法海真的要成佛了吗？”地鼠精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刚刚没听到那些守在外面僧人们的话吗，估计八九不离十了，这个世界毕竟实力说话，这法海修为早就大成，细细想来，成佛也是合情合理。”豺狼精想了想回答道。听到这话，地鼠精眼神一亮，激动道：“有句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也不敢奢求别的，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自由了？”听到这话，一直不说话的吞天蛤也是一愣，激动道：“真的吗？”这时上面却是传来一声鄙视的笑声，是黄蜂精发出来的。“你们想多了，他法海成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想出去你们能破的了这封印吗？再说了他法海成佛了自然会有别人接管金山寺，新的主持到时不虐待少歧视我们那就已经烧高香了，所以，想自由，呵呵，你们还不如闭眼睡觉，白日做梦里面什么都有。”听到这话，众妖瞬间泄气，而后沉默了下来。镇妖塔最高一层的六尾白狐与他们不一样，从始至终她心态平和，一直闭眼打坐修炼的她听到底下的对话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塔外面的天空，而后又继续闭眼打坐修炼。在之前，她心里就已经有推测法海法师是真佛转世，所以如今他成佛了，她一点都不感到惊讶，甚至觉得理应如此。在镇妖塔的这几个月，她的心境提升了不少，心性相对而言也比进塔之前坚定了很多。然而那天空中的祥云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了，周遭再次恢复平静，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塔内的众妖最终也没看到法海成佛什么的。这时，本已沉默的镇妖塔再次掀起了讨论。“咦，法海竟然没能成佛？那刚刚的那些是什么？”地鼠精惊呼了一声。其他众妖也是面露疑惑，照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几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祥瑞之兆，不应该雷声大雨点小啊。镇妖塔的其他妖怪再次掀起了一番讨论，这确实看起来有些不合理。讨论到最后，这些妖怪也没得出结论。最后黄蜂精想了想，道：“法海法力高强本事通天这一点是没错，但他有时候杀心也太重了，大概西天的佛祖怕他惹事，给西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黄蜂精胡乱猜测着，但其他妖怪一听，觉得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这时，镇妖塔第七层的六尾狐也是睁开了眼睛，不解的同时感到惊讶。在她心里如果像法海法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都成不了真佛
的话，那这人世间还有僧人能够修炼成佛吗？与之前淡定平和不同的是，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当然了包括她在内的金山寺所有人都不会也不可能想到的是：他，法海，自己不愿意放下执念拒绝成佛！金山寺周遭的祥瑞之象突然消失，寺庙的僧人们内心也有所感觉，纷纷停止了诵佛念经，看着外面的天空同样皆是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佝偻的老僧人更是眉头紧皱，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不应该啊！”而此时此刻，小青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发着呆陷入了沉思，还没有回过神来。法海突然成佛，这是小青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之前在她的眼里，大和尚实力高强的不像话，似乎在他的眼里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而他总是能给所有人带来希望还有莫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但她从没想过法海有一天要成佛了，此刻小青的心情是复杂的，法海最终修得成果，她内心替他高兴，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内心又是从未有过的纠结还有不舍。她很想在法海成佛前再见他一面，就算见不到哪怕在方丈室外面再说一句话也是好的，但小青又怕在这关键时刻打扰到大和尚。所以此时此刻她内心心乱如麻，既纠结又矛盾。良久，独自深思的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远方。法海成佛不在金山寺后，大概她也会重新回到以前修炼的地方紫竹山吧。就在小青叹气的时候，她忽地发现大殿念经诵佛的一众僧人皆是接连走了出来。小青心里一动：“大和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变，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跟随着僧人们来到了方丈室外面。只见一众僧人看着方丈室虽然没有说话，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带着关切之色。见此，小青心里更慌了，正要拉着老和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这时方丈室的大门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而后上面的封印破除，方丈室的大门打开。法海从里面走了出来，小青看了看法海，此刻的法海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小青注意到他的眉头不再是紧皱的了。法海面色平静，内心波澜不惊，仿佛刚刚只是经历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法海走了出来后，见一众僧人聚集在此，法海开口了：“阿弥陀佛，诸位各归各位吧！”听到主持的话后，众僧人也反应了过来对法海行了一礼：“是，主持！”而后便快速散开了，虽然刚刚确实出现了罕见的祥瑞景色，但此刻所有的僧人都把这当成了一场乌龙。佝偻的老僧人更是感到一阵汗颜：“看来自己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看走了眼！”众僧人散去后，法海微微颔首，继续往外走去，小青站在原地楞了好一片刻才反应了过来，也是追了出去。这时走到外面的法海见一众香客还在那下跪虔诚的许愿，法
海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众人抬头，而后有人惊呼：“活佛，活佛出来了！”法海却是摇了摇头：“诸位施主你们搞错了，法海不是什么活佛，法海乃金山寺主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法海又道：“阿弥陀佛，所谓心中有佛，无处不佛，各位施主还请起来吧！”说完这话，法海便离开了。众人这才站了起来在一起议论了起来，虽然法海说了自己不是活佛，但金山寺在大家的心中地位不曾改变，毕竟之前法海还有金山寺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另外虽然法海没有成佛，但在这些人看来，这祥瑞之兆降临金山寺就算不是成佛，那也是佛祖的指示和奖励，所以此事在经过大家的口口相传之后，金山寺的名气反而更大了。法海刚走出大殿，这时小青追了上来。“喂，大和尚，你没有成佛啊？”法海停下了脚步，再次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佛在我心，不在我身！”听到这话，小青又是一愣，她没弄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法海与空明大师不同的是，他这一生苦苦努力追求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修得正果，成就真佛！在法海看来，佛从来就不是一种荣耀，更不是某种地位某种身份的象征，在法海的心中，佛是一种境界，成佛那也是为了更好的普渡众生，而不是为了彰显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佛，觉者也！心中有佛，何处不佛，若是心中无佛，真佛非佛也！所以法海拒绝成佛之后他没有感到一丝后悔，相反在经历了心境的波动和此事之后，从今往后世间之事很少再能撼动他的心境了。解决心境问题后，法海可没有忘记自己当下惦记之事：彻底消灭南疆天蛊妖孽！在那邪恶黑雾浮在遗迹的场景出现在法海脑海中之后，这反而给了法海一些启发。有一个地方对于那些南疆天蛊妖孽其实很重要，但被他忽视了，正是现在已成为战场遗迹巫族以前的老巢。所以法海心中有了推测：这第八处阵法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而且如果把这附近当成阵眼的位置的话，与之前七处阵法正好能够对应的上，而且如果要说与众不同的话，还有比这地方更特别的吗？法海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能想到，只不过之前因为心境受到了妖云影响，愤怒影响了他的正常思考。想到这里，法海不打算停歇下来，还是那句话他法海向来讲究做事有头有尾和坚持不懈。见法海又要离开，小青不舍的开口道：“大和尚你又要走啊，这一次应该又要好久才能回来吧。”法海却是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这一次会很快！那些妖孽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话音刚落，眨眼法海再次消失不见。小青见此，双手捧着脸颊对着空中大喊了一声：“大和尚，一切要小心啊！”
......地府。闭眼打坐的地藏菩萨忽地睁开了眼睛，突然开口：“法海啊法海！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不曾改变丝毫啊，阿弥陀佛！”他身旁的谛听，摇了摇身子也是开口道：“菩萨，这法海为何不愿意放下执念，难道在他心中执念比修得正果还重要吗？”在谛听看来，佛门之人如果最终不能修得正果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地藏菩萨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谁说修得正果就非得放下执念呢，纠结他人是否放下执念这又何尝不是执念呢。”听到这话，谛听的身子一颤，它想了想不可思议道：“菩萨，你的意思是说....”它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它不敢继续说下去了。“阿弥陀佛！”地藏菩萨念了一句佛号，闭眼转动手中的佛珠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