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残酷的现实（大章）

潇湘子此话一出，医药堂一阵喧闹，众人忍不住议论了起来，因为这在昆仑众人看来这种想法和行为太过逆天。天道有变，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堵死了天下所有修行者飞升成仙之梦，别说飞升成就真仙了，就算是陆地神仙也是绝大多数修行者想都不敢想。大概在三四万年前，不知何种原因，飞升渡劫时的天劫发生了变化，正是这一变化，导致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能够通过飞升成仙了。在这之前，理论上所有的修行者只要能够顺利渡过三次天劫，便能够飞升成就真仙。之前，这三劫古书中记载那时的修行者们称之为三九之劫、六九之劫、九九之劫。顾名思义，三九之劫即渡过二十七道天雷即可，同理，六九五十四道，九九八十一道，每渡过一劫修行者们的实力也会相应的得到大幅提升。修行者在阳寿耗尽之前的有生之年，只要先后成功渡过三劫，便可飞升成就真仙，免去轮回之苦，当然渡劫失败结果自然是灰飞烟灭。不过虽然风险极大，并且难度也是阶梯式的，但总有人能够成功。但自从天道有变之后，一切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有人想飞升成仙，只需要渡过三道天雷就行了，看似变的简单了，但飞升的难度却天翻地覆，不，这条路根本就已经行不通了。那是因为，天道发生改变之后，渡劫的天雷合并了，变成了三九归一、六九归一、九九归一。看起来只有三道，但实际的威力相差的高度一个天一个地。以前虽然数量多，但分化到每一道实际上只要你本事够强还是有办法能够抗住的，并且每一道天雷之间有缓冲的时间。但现在，这第一道三九归一的天雷威力可不是仅仅的二十七倍简单叠加，这么说吧，现在渡过第一道天雷的难度比以前渡过九九之劫的难度百倍都不止，这还只是第一道。当年道门第一大派的正一派大长老长春子，为了渡第一道天劫准备了数百年的时间，然而真到了渡劫的那一天，仅仅数息时间他便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长春子正是后来分裂出去的东华派师祖玄诚子的师尊，他见证了这一切，也许正是这件事，此后让他对道产生了质疑。至于第二道天雷的威力在那些修行者心中想不敢想，曾经有些拥有逆天般天赋渡过第一劫的修行之士冒死尝试过，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后来大家得出了结论，凡人之躯无人能够扛过第二道天雷，至于第三道大家相信就算是真仙那也不行。以前修行者把这三劫称之为小劫、中劫、大劫，现在的称呼则变成了九死一生劫、死亡之劫、毁灭之劫。所以之后再无人尝试渡第二劫，现在修行者的极限是渡过第一道天雷便能够成就陆地神仙。就连第二道天劫

都无人能够渡过，更不用说第三道了，自然也就无人能够飞升成仙了。对于这种变化，没有一个人知道具体原因，而且他们也不相信天神有能够改变天劫的手段，这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天神本事非同凡响，所以只能用天道有变这四个字去解释了。如今，凡人想要成仙只有一个办法：得到天庭的敕封！他们有办法让修行者斩去三尸，成为仙神之躯，免受天劫。思考了一番的徐长青再次忍不住开口：“师叔，当今世上真的有能够飞升成仙的方法吗？”在大家的认知中，不说飞升成仙了，就是渡过第二道天劫的方法他们都是闻所未闻，毕竟死亡之劫可不是白叫的。潇湘子摇了摇头：“老朽与你们一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刚刚的话是元昊他自己说的。”“说实话，在老朽看来，修行之人如今想成真仙，如同佛门一样，讲究一个缘字，毕竟天上之事谁也说不清。”说这话的时候潇湘子看了一样法海，他心中倒是希望深不可测的法海法师能为他们解答一番。法海微微摇了摇头：“阿弥陀佛！”不说道门了，佛门之人想要修成正果何尝不是难于登天。不管是谁，佛门首先讲究的是一个缘字，没有缘分哪怕你功德积累的再高终究还是一场空。并且缘这个东西很奇妙，有人开始与佛无缘，但后来不知不觉又有了微妙的缘分，有人开始与佛有缘，但最终这缘却又灭了。所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正是如此！缘这只是第一步，当然也是一切的基础。其次便是发下宏愿，普渡众生，济世渡化而后积累功德。但问题在于佛门又是极为讲究因果，很多时候佛门修行之人最终毁就毁在这因果二字上面。弘一是如此，甚至真正的得道高僧空明大师也是如此。对于自己的师尊，法海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道结。如果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曾经的法海则是替师尊感到意难平，哪怕到了现在，法海依旧替自己的师尊空明大师感到惋惜。与法海自己不同的是，修得正果是空明大师一生的终极追求，然而即将功德圆满的时候却因为那条蜮王最终功亏一篑。法海其实并不十分认同这样的证得正果方式，因为法海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尊并没有错，这一切不应该归咎在空明大师的身上。而且后来法海认真想了想，其实从师尊遇到那条害人的蜮放过幼蜮开始就已经陷入了死局。因为无论空明怎么选择，最后的结果并不会改变。他救了镇江的百姓，但救不了寺庙的那些僧人结果依旧不会变，除非一开始他就狠心一点斩草除根。然而他很了解自己的师尊，他的师尊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佛门之人得道高僧不会妄开杀戒，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他就不是空明了。所以，对于空明来说，无解，死局。最后哪怕你功德

圆满，你还需要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这最后一道坎其实才是真正的最难的，因为对于一个人来说，拿起也许容易，但彻底放下却是很难，这与口头上的四大皆空有本质区别。一个人最难面对的是自己的初心，最过不去的那关往往也是他自己。就像法海自己一样，不过区别在于法海不是无法面对初心，而是从未改变初心。也正是如此，法海的心中对这样的修得正果方式有了一丝质疑，只不过法海从未说出来而已。因此，其实细细想来，如今，佛道虽有别，但证道与证得正果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正如潇湘子所说随缘，除非他前世本就是真佛（仙）。对于道门的天劫变数，法海也有所耳闻，当然法海一样并不清楚其中的因果，但有一点法海知道的是这不可能是天上的那帮神仙弄出来的。他们可以利用天道规则，但不可能改变的了规则。到这里，与第一次来昆仑相比，法海对于天上的所谓的真仙其实态度是有些微妙的转变的。以前，对于天上的天神，法海发自内心的尊重，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守护着这天地之间的秩序。很多时候，对于某些事物某些人长久形成的固有态度发生转变，必然是因为经历的某些重大事件，这些事件严重违背了他们心中的预想。如果是循序渐进的话，大概会经历从尊重到不满，从不满到痛恨，最后从痛恨到反对反抗的过程。南疆天蛊事件正是法海这一态度发生微妙转变的一个转折点。很早之前，法海以为天上的那帮真仙想要下凡很困难，就如同凡人想要上天一般。因此，之前的天魔事件，那时的法海以为天神并不是不管不顾，而是有难处，否则他们就不会把诛邪送到人间。法海早已看出，这诛邪是一把神兵，并非来自凡间。但天蛊事件这一事实摆在眼前，不说这乌鸟是通过什么手段下凡的，单说最后天神的出现这就表明法海之前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所以那时法海迫切的想知道所谓的天神面具下真正的面目，他想证实心中的一件事。也幸亏那所谓的天神说的是带回去审判，否则法海很有可能把他认定成了天蛊同党。假如那些天神下凡并没有那么多实质性限制的话，法海心中有很多疑问。当年天魔肆虐人间的时候，这些天神明明有能力消灭天魔，为什么他们不愿拯救人间？另外这天蛊首领残害数十万乃至百万无辜大众，残忍夺走了他们的灵魂，后来更是因为她，中原亿万百姓深受天灾祸劫，这其中无数百姓因此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他们是不是该为此事负责呢。另外最重要的是这一切的根源真要追溯起来与三百多年前的万妖窟的妖兽脱离不了干系。那位后来下凡之人法海终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但有一点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这天蛊确是来自天上，不

说别的，作为王母娘娘的座下神鸟，她最少有着失职的过错，因此在法海看来，她应当对人间亿万众生有个交代，最少应该下个罪己诏之类的。这正是法海心中不满的地方。之所以只是不满，那是因为法海并不确定那所谓的天神真正的身份，至于万妖窟里面的妖怪到底是不是天神豢养的，这也只是峨眉的猜测，法海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除了天蛊天上的背景这一件事，其他的法海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而法海不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推测别人，法海向来讲究事实。就在众人喋喋不停陷入争论的时候，法海再次开口了：“贫僧之前答应过玉虚子前辈，昆仑有难，贫僧绝不会坐视不理。”“不知潇湘子前辈可知这元昊现在身在何处？贫僧想让诛邪物归原主！”听到这话，徐长青和众弟子极为感激的对着法海又是行了一礼。诛邪可以说是现在的昆仑镇山至宝，要是弄丢了，徐长青无法向昆仑逝去的前辈们交代。潇湘子同样极为感激的抱拳行了一礼。但之后他叹气的摇了摇头：“老朽并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他之所以找到老朽是想与老朽达成一个交易，只不过老朽拒绝了。”“他帮老朽治疗伤势，作为交换他让老朽帮他施针，激活自身最大潜力。”对于元昊，潇湘子的内心情感是复杂的。年轻的时候他与元昊的关系其实还不错，虽然没有玉虚子那般情谊深厚。但他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潇湘子始终是昆仑派的堂主，而他元昊不仅打伤了昆仑弟子，最重要的是他拿走自己珍藏的丹药也就罢了，还抢走了昆仑的诛邪和紫晶，就凭这些，潇湘子不可能答应他。虽然元昊跟他承诺过自己成仙之后，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加倍对昆仑补偿回来，潇湘子也相信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前提是他真的能够飞升成仙。“阿弥陀佛！既如此，你们等贫僧消息吧！”言罢，法海正要转身离开，寻找那元昊下落。这时潇湘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法师，老朽有一事相求，如果可能，还请法师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当然如果他作恶多端，身上罪孽深重，那还请法师无需顾忌，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一旁的徐长青想了想同样双手抱拳。法海点了点头：“前辈放心，法海行事一向如此！“对于法海来说，如果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重大罪孽，他想飞升成仙，法海不拦他，但诛邪必须物归原主，当然了如果他成仙的手段危害大众，伤天害理，那法海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多谢法师！”潇湘子感激道。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请求，不仅仅是个人情感这一块，而是在潇湘子看来，元昊心中的大义道德还是在的。潇湘子清楚的记得，当年昆仑万众一心对付天魔的时候，元昊也来了，他说算是报答昆仑教养

之恩，之后两不相欠，虽然天魔的强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对战中后来他第一个逃跑了。当然潇湘子当年只是在后方，并没有实际参战，是玉虚子后来告诉他的。事实上，潇湘子一年前就见过元昊，时间正是玉虚子去世的一个月后，那是五百多年后，他第一次见到元昊。元昊告诉他来这里是看望祭奠老友，这个老友自然就是玉虚子。那时他发出感慨：“当年那个老顽固赶我出昆仑，怕我把昆仑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呢，呵呵！要是我还在昆仑成就真仙，那天魔岂会如此猖狂！”身受重伤的潇湘子自然不认同他的话，吃力想要反驳的时候，元昊打断了他。“我现在无法帮你疗伤，我需要去干一件事，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下一次便是我飞升成仙之日，我希望你能撑到我回来那一天，见证这万年来修行界第一大盛事。”说完这句话，元昊便离开了，直到一天前，他再次出现，虽然潇湘子拒绝帮他施针，但他还是愿意看在当年的情谊上帮潇湘子疗伤。不过潇湘子坚定的拒绝了，不为别的，他不想欠别人的，那些丹药就当是报答当年元昊帮过点拨过自己的恩情。也因为以上这些事情，在潇湘子看来元昊并不像当年掌门说的那样道心不正，他只不过太过执着于成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