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混账玩意 (4K)
顾杰随即指了指院中,吩咐刘志:“你取找些火油过来,把这些东西烧了。记住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刘志侧头看了眼,见院中残骸遍地,数十头黑狼只剩下皮包骨头,形状诡异,心头一颤,慌忙道:“好的,小的这就去。”话落,他匆匆离开。顾杰看着刘志的背影,身上热浪微微浮动。他问笔记本:“此人可信吗?”【目前可信】顾杰这才散去内气。没一会,刘志去而复返,提着两桶火油,将地上的狼尸付之一炬。大火烧得浓烟滚滚,引起不少巡逻帮众前来问询。顾杰不得不亲自出面,将这些人打发走。但浓烟实在是太大,加上焦臭味呛人,想不注意都不行。以至于他这头刚打发走一拨人,又会有另一拨人前来询问。到最后,甚至引来了楼杰的军师,杨先生,杨世举。此人带着三个手下,一路快步赶来,到场后本打算直接进院子,结果瞧见顾杰在门口站着,才停下脚步。双方隔着阶梯对视片刻,顾杰淡笑开口:“杨先生找顾某有事?”杨世举环视一圈,见顾杰院中的仆从都被赶了出来,此刻正站在门口角落,唯独不见刘志,顿时眼神微眯。他面无表情道:“顾供奉,帮主派我来问你,这是在干什么?”“杨先生莫非是老眼昏花了?”顾杰笑了笑:“这么大的烟,当然是在烧东西。”“烧什么?”杨世举追问。顾杰看了他一眼:“烧狼尸。”“为何要烧?”“用完了,处理一下。”“这是玉楼帮举全帮之力为你筹集的黑狼,你说烧就烧了?”“你也说是为我筹集的,我为什么不能烧?”“你!”杨世举眼神一沉:“顾杰!你莫要以为得帮主看重,就能无法无天!五十二头黑狼价值匪浅,东西虽然是帮主给你的,但用在了何处,怎么用的,都得一笔一笔说清楚!”顾杰看着他:“这话是帮主让你问我的?”“这是我身为帮主幕僚,问你的!”杨世举毫不相让,冷声道:“你最好说清楚,否则,怕是底下兄弟不服。”“事关异常,不好讲。”顾杰语气平淡。他不知道杨世举为什么突然来找事,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坦诚相告。此人精于算计,观察敏锐,若是照实说了,难保此人不会联想到城外的尸体。瞧其态度,真到了那一步,此人必定不会为他保密。说不定,还有可能向飞龙军告发他,构陷他是妖人党羽。因此,他索性将一切推给异常,料想此人听到这话,应该不会再追究了。结果让顾杰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杨世举就冷笑出声。“不好讲,那我便自己去看。”说着,杨世举竟是抬脚上阶,就要往里进。顾杰看着他走过阶梯,一路走到自己跟前。杨世举怡然不惧的看着顾杰。双方擦肩而过,杨世举一脚迈入门槛。“杨先生。”顾杰开口叫住他。杨世举回头看
来,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顾杰,脸色冷淡。顾杰平静开口:“若是顾某从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见谅。”杨世举面无表情,不置可否。顾杰走近几步,低声道:“以黑狼抵御异常,乃是我因缘巧合下学会的一种秘术。此法不能传开,否则难免招人非议,还请杨先生止步,就当给顾某一个面子。”“......给你个面子?”杨世举看着顾杰,冷笑一声:“你如今是帮主面前的红人,又高居供奉之职,怕是要不了多久,都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还需要我给你面子?”......这是觉得我抢了他的地位,让他在楼杰面前失了话语权,所以争风吃醋,来找我麻烦?顾杰心念转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道:“无论怎么说,杨先生都是前辈,顾某岂敢对您作威作福?”“你都拾掇帮主把冯家灭了,还有你不敢的事儿?”杨世举冷声道。顾杰微微眯眼。少顷,他淡淡开口:“......杨世举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他是不是与冯家有旧?”“老夫和冯家没有半点关系!”杨世举还当顾杰是在问他,脸色冷漠,矢口否认:“老夫只是愤慨你拖着玉楼帮行如此险恶之事,为我帮中惨死的弟兄不平!”这话倒是冠冕堂皇,一开口便占了大义。但杨世举不知道的是,顾杰这话根本就不是问他的。顾杰眼神扫过笔记本,很快知道了来龙去脉。原来,杨世举突然上门找麻烦,的确是因为冯家之事。不过并不是因为他和冯家有什么秘密关系,而是因为,放弃报复冯家,选择和谈,是他给楼杰出的主意。明面上,杨世举是玉楼帮的账房先生,实际上玉楼帮上上下下的开销花费,都由楼杰亲自统筹,一应出纳事宜,也由他的真正心腹把控。杨世举只是被楼杰推到台前来的样子货,是为了堵住帮内悠悠之口,彰显楼杰‘任人不唯亲’的摆设。他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楼杰的幕僚之一。这也是为何,楼杰对他口称军师的缘故。幕僚的职责就是献策,往日帮中大小事宜,基本上都是杨世举和另外两人提供建议,楼杰综合考虑后做决定。原本这次也是如此,结果半途中,顾杰却鼓动楼杰改了主意。对于七位堂主而言,这种事无关紧要,反正是和是打,都是楼杰决定,他们只需要照做就行。但对于杨世举来说,顾杰改变了楼杰的决定,就是动摇了他的权威。这样的行为,等同是给了他一巴掌,还有抢他的饭碗的可能。之前在城外,他本想表现下自己的敏锐观察力,结果却被顾杰提及异常,堵得下不来台。在那时,他就有些不满顾杰了。后来楼杰改变主意,杨世举还去劝过楼杰,详细陈说了厉害,妄图让楼杰改变主意。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楼杰的真实目的是夺取《血元术》,所以无功而返不说
,还险些惹得楼杰发火,弄得很是灰头土脸。如果仅仅是这一两件事,杨世举还能忍下来。但侄子的死,让他忍不下这口气。昨夜围攻冯家,玉楼帮死了三名武师,其中就有他的侄子。此人原本是留于驻地之中,守卫总坛,是杨世举主动要求,说要让侄子随行,保护楼杰,楼杰才勉强答应。顾杰看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是很惊讶的——这人头前还坚决反对玉楼帮围攻冯家,并且多番谏言阻止,怎么突然间,就默认了这事,还主动把侄子硬塞进队伍中来?笔记本对此有详细的解释。【杨世举此人善察言观色,在劝说楼杰失败后,他敏锐发现楼杰的态度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不像是冲动的样子】【结合他对楼杰的了解,杨世举判断楼杰此行势在必得,并且把握极大】【他当机立断,决定让侄子混口汤喝——改变不了一件事的时候,就抓住机会捞好处,这是他的习惯性做法】在顾杰看来,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错,他甚至报以认同的态度,觉得异地处之,自己也会这般决断。遗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杨世举没有料到,这场十拿九稳的战斗,偏偏就死了三个武师,其中还好巧不巧的,就有他侄子。这事儿说到底,是杨世举聪明反被聪明误。但杨世举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如果不是顾杰鼓动楼杰反悔,他侄子就不会死。顾杰对此只觉荒诞。——把自己的过错,归结于别人,妄图以此来减轻负罪感,这样的人在前世屡见不鲜。他没想到,穿越一遭,居然还能再次遇到这种混账玩意。明知道这次是真刀真枪的干,既然你硬要把侄子塞进来抢功劳,当然得做好他人头落地的准备。合着你光想着拿好处,临到出了事,就全怪到我头上?还特么因为这事儿,专程来找老子的晦气?顾杰原本以为,杨世举是不爽楼杰为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发动全帮筹集黑狼,所以过来刁难自己。如果把玉楼帮比作一个股份公司,楼杰此举,就是公器私用,为他顾杰一个人谋了私利。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顾杰得了好处,自然不好发作。所以哪怕杨世举步步紧逼,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可看了笔记本的解释,顾杰是真的差点被气笑了。又不是老子求你帮忙,你还想老子为你的贪婪买单?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脸?念及于此,顾杰态度骤冷。他看向杨世举:“你可知道,这院子是帮主予我的别院。”杨世举闻言一愣,似乎被顾杰话锋突转,弄得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冷笑一声:“这别院也是玉楼帮的财产,我身为账房,自然有权利查看!”顾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笑起来。杨世举被顾杰笑得心头一跳,但脸上却是不弱气势:“你少跟我装腔作势,明白告诉你,今天就算你说破天,我也要一看究竟!”言罢,他直接
越过顾杰,往里走去。他身后的三个手下亦步亦趋,跟着他鱼贯而入。一步,两步。杨世举迈过门栏,正要从回廊往院子中走。突然,他听到身后响起顾杰的声音。“我思来想去,发现此事的确是我错了。”杨世举脚下一顿。“哦?”他回过头来,眼中露出淡淡的快意,似乎是觉得,顾杰这话是在向他服软。杨世举看向顾杰,脸有得意:“那你倒是说说。错在哪......”呼!话音未落。烈风迫面!杨世举只觉眼前红光骤亮,白气蒸腾之间,仿佛炙碳般的赤红拳锋笔直朝他砸来!他脸色瞬间白透,嘴里惊恐大叫:“顾杰!你疯了吗!我可是......”嘭!沉闷的炸裂声瞬间响起!杨世举尖叫一声,猛地捂住头,结果却感觉到有水泼在自己脑门上。就这么抱头等了会,他才发现自己还活着。他颤巍巍的睁开眼,正有些惊疑不定,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的手下保持跨步的姿势,轰然倒地。碎裂成渣的骨头凌乱洒在地上,廊柱上留下大片放射状血迹。杨世举摸了把脸,抬手一看,才发现刚才淋在自己脑袋上的根本不是水,而是一堆红白黄混合的液体。他腰杆一软,险些滚到,好不容易才抱住柱子,跌坐在地。嘭!嘭!又是两声炸裂声响起。杨世举猛地颤了两颤,又被淋了一身污秽,却连一半个字都不敢说。他靠在柱子上,惊恐的看着顾杰,看着瞬间毙命的三个手下,一张脸没了人色。顾杰慢条斯理的甩了甩手,心念一动,手掌愈发红亮,其上的血液迅速被蒸发,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味伴随血腥味传出,飘进杨世举的鼻子。杨世举连声干呕,又飞快捂住嘴巴,脸色愈发恐惧。顾杰淡漠的看着他:“你问我错在哪儿了?”“我错就错在,太给你脸了!”顾杰走过去,将他提起来。杨世举腿软得都站不住,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被顾杰单手又拽了回来。他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嘴里口齿不清的道:“顾,顾杰,你要想清楚,我可是帮,帮主的幕僚!是玉楼帮的账房先生!”顾杰没有说话,缓缓抬起手。热浪荡开,指间迅速升温发红。杨世举隔着半米,甚至有一种对着滚烫红碳的感觉。他吓得肝胆欲裂,说话都没了逻辑:“不,不要,绕我一命,顾杰,绕我一命!”顾杰淡漠的看着他,将手攥成拳头。“顾供奉!手下留情!”就在这时,一声略显熟悉的大呼响起。顾杰微微侧目,就见到楼杰的亲卫疾奔而来。此人一路跑到门口,抬脚欲进,又猛地一顿,缩回了腿,站在了门口。顾杰目光抬起,落在他脸上:“何事?”顾杰的语气和煦,说话间还笑了下,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前提是,不去看他手上的杨世举,和周围的一片狼藉。亲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没有想到,顾杰在被抓
到对杨世举行凶的当场,居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这小子难道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