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荣国府的暗规则
而且这六十两银子居然是欠了二十多个人的!“这欠钱欠的简直像个破窝窝了!不过和老子以前倒是一样,难道这也是我与他的缘分!”深挖至此,沈季阳心中不禁唏嘘,没想到时空错乱,他欠账这一点居然没变!不过对于欠钱这种事,沈季阳是不以为意的,这是因为他认为金钱是贬值的,现在欠个万儿八千的,十年后算个屁!当然他前世不以金钱为意,也有头上的虱子多了就不在乎了的缘故。而原来的沈季阳之所以卯吃寅粮,是因为他仗着有两个哥哥,现在又觉得有了双薪——北镇抚司一份,荣国府一份。不过这些薪水原来的沈季阳并不觉得够他耍的,他之所以比以前更加放开手脚,乃是因为他觉得他身居荣国府就是身居宝山!理出了这个想法,沈季阳心里也是蓦然一动:“我若不取,以后荣宁二府垮台时,还是会被他人取了,而我要是倒弄出几个好物件,换了银子,在荣宁二府垮台时,把鸳鸯、袭人她们都买了……这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她好我也好……”道德上的忧虑一去,沈季阳瞬间觉得自己已是腰缠万贯,清清冷月在他面前都变成了金光大道,随即一边束着腰带,一边往步伐轻松的往茶炉房而去。至于用后世的方法赚取银子,改善自身经济状况,这个念头,只是在沈季阳心头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定了,原因很简单,锦衣卫这个职业决定了他没有这个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来自前世惯性思维的缘故,前世他一直想的是怎么轻松如意的赚大钱,现在有轻松的方法,他暂时不会去想复杂的。……虽然沈季阳自感已是腰缠万贯,而且前途可期,但现实却是无情的,李六提来的竹篮里只有两个又黄又硬的小米粉的窝窝头,外加一大片子腌白菜。荣国府上下虽然安享尊荣,但下人也是分等级的,赖大、林之孝等高等奴仆锦衣玉食,不亚于主子,但这待遇却是逐级递减的,沈季阳既不是老人,又不是家生子儿,所以在荣国府的仆役中等级最低,也不过给个温饱,外加每月三百个大钱的月例而已。当然沈季阳此时自感前途光明,钱途也光明,对眼下的境况并不以为意,腹饥之下,他用火烤了烤窝窝头,喝了碗热水,将就的吃了下去。吃完之后,身上出了些轻汗,沈季阳感觉精神了些,而他本性上又是喜欢热闹、喜欢场面的性子,于是把房门一关,直奔周瑞的儿子周兴的屋子——记忆中周兴在他屋子里聚赌!其实这种事在荣国府里司空见惯,甚至聚赌的不仅仅是男仆,内宅的女仆也时常聚在一起摸摸牌九,摇摇骰子。《红楼梦》中王熙凤嫌弃众仆因赌废公,治理过这种现象,但她自己都陪着贾母摸牌,己不正难以正人,所以聚赌之事在荣国府屡禁不绝,宁国府更不
用提了,要不是顾虑身份、名声,以贾珍的性子只怕是会把宁国府办成赌场!“也不知开始了没有!可惜没有银子,唉,好歹也给我留个一点半星的……”月明星稀,踩着寒枝乱影,按照脑中残留的记忆,沈季阳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往周兴的房子而去。而在此时周兴的房间里已是灯火通明,房子中堂赌桌早已摆好,李六、钱启、周华等人,甚至还有伴鹤,他手里正拿着牛角磨制的黑黑的牌九牌,一脸忐忑而又聚精会神的样子。当沈季阳跨过院门,“半夜床咣响,人爬人!”“四四五五一只鹅,一对板凳往前挪”期待、兴奋而又带着忐忑的叫牌声就传入了沈季阳的耳内。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感觉!沈季阳心里一热,推门而入……入眼只见青衣仆帽、灰衣仆鸭子似的挤作了一团,头都伸向桌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对此,沈季阳并没有在意,而按照经验他知道这是翻牌的时刻到了,也是最精彩的时刻,他最喜欢这样的时刻了,于是也往里挤去。谁知才挤了三两步,他蓦然觉得肩膀一紧,回头一看,却见一张圆胖脸、糟头鼻。脑中的记忆这就是周兴,也是原来沈季阳的债主,现在桃代李僵成了他的债主。“周大哥何事?”随即沈季阳明知故问道。他隐约猜着周兴找他可能是为欠银的事,毕竟这都快到年关了,这这个时代,年关对欠钱的人真是一关,为了度过这一关,欠钱者不惜躲避。不过在内心深处沈季阳并不认为这银子是他借的,因此他倒没有寻常欠债者的心慌。而周兴闻言,胖脸上的肥腮豪横的一抖,说道:“沈老三,你借我银子时日虽短,但这都快过年了,你得想想办法,不然过了年我得长利息了!”沈季阳在前世就不怕欠银子,也知道自己既然李代桃僵,这欠银是赖不掉了,因此敷衍道:“周大哥,你且让我些时候。”“也好!现在可是好时候,嘿嘿嘿……”在这个时代,每到年节,寒冬腊月,人闲天寒,正是窃贼横行之时,荣国府的仆役在这个时候也一样,因为过节的缘故,又近水楼台,更想捯饬一点。而周兴却是在荣国府里收脏的,或者说替他姐夫冷子兴收脏的。冷子兴是古董商人。因此闻言周兴也不再催促,再次提醒道:“也好,现在可是好时候,嘿嘿嘿……”说到这里,周兴的胖脸挤作了一团,笑了起来,样子极为鸡贼。而马房的管事,贾宝玉长随钱启的哥哥钱开,正好在旁边,闻言笑道:“沈老三你可别打咱那黄豆的主意,这骡马要是掉了膘,二奶奶要是知道了……”可能是因为王熙凤雌威太盛的缘故,也可能是心虚的缘故,钱开说到‘二奶奶’时,凡闻者莫不往门口望去,整个屋子竟倏忽一静!而随即钱启扭头便向钱开抱怨道:“哥哥
你提她做甚……”说完扭头把干瘦的身体往桌上一探,大声道:“该我做庄了,要下注的快来……”稀里哗啦的洗牌声里,刚才的热闹劲又恢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