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二封信
阴郁的云翳铺满天空,不见下雨,空气弥漫着沉闷。
这只是暂时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团雨云正从海面蔓延而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贝尔法斯特上空。
哗啦——
陆离拉开抽屉,底部的零钱发出清脆晃动声。
抽屉里装着很多东西,硬币,皱巴巴的纸币,一本书,以及几颗镀银子弹。
捞起硬币与一大把纸币,陆离一张张数去。算出一共143先令,这是归还马车退回租金后陆离余下的所有钱财。
不算多,甚至有些少。
陆离的视线落在房间里,安娜随意的轻声哼唱声从卧房里传出。
如果他记得没错,安娜家或许很有钱……
哗啦——
陆离合上抽屉,将钱全部揣入口袋。
钱还足够几天开销,在赚钱之前,陆离有其他事要解决:弄懂石质面具的用途。
陆离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石质面具,平放在书桌上。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近距离观察面具。石质面具像是某种祭祀用品,或者未开化的部落土着制造的东西。大概成人的手掌大小,对比与一般面具它更加小巧一些,起码成年人绝对无法将它戴在脸上。即便可以,也会显得怪异和突兀。材质像是某种岩石,被凿子一类的工具敲击出面具的形状,这让它看上去很粗糙,也很古朴。
这种类型的石器在博物馆的历史区能找到很多同类物品。
面具缝隙里残留很多黑色污垢,陆离挑出几片碎渣,倒进水杯里。
碎渣缓缓落入水底,碎絮般的红色雾气从碎渣上蔓延而出,似乎是血。
坦白来讲,除了脑子有病的家伙,否则没人会贸然将这种古怪的东西戴在脸上。
而陆离拿着它,仅仅会让自己附带上微弱的里世界气息,而没其他效果。
就像哈德斯说的,除非能完全弄清楚同源物的来源,不然找其他人试验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陆离不需要这么做,不是源于自信,而是他有更好的办法:石质面具是鬼屋负责人马克找来的,他没理由不知道面具的来源。
叩叩叩——
侦探社房门在此刻被敲响。
陆离移开目光,将面具重新放回到书架上,起身走向房门。
“先生,这是今天的报纸。”
房门打开,矮个子报童抬起头,露出帽檐下脏兮兮的小脸,堆着笑容。
陆离接过报纸,另一只手将两枚先令放入报童掌心。
“谢谢先生,祝您今天愉快。”
报童笑容灿烂,因为报纸只需要1先令。
关上门,陆离返回书桌后坐下,展开报纸。
一张没有署名与邮票的信封悠悠从报纸空隙落下。
黑眸凝固在上面,停顿半晌,陆离弯腰捡起信封,将其放在桌上,继续翻看起报纸。
【橡树街道一栋民宅发生火灾:三人死亡】
弗莱迪警长确认,从希姆法斯特新搬来的麦克弗森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一同葬身火海。死因排除谋杀,初步判断为油灯点燃了书房引发火灾。弗莱迪警长提醒贝尔法斯特市市民,雨季同样需要注意火灾的发生——
【知名马戏团“小丑之影”昨日抵达贝尔法斯特,将在辛普公园进行为期一周的开业】
“小丑之影”在艾伦半岛家喻户晓,深受孩子们的喜欢。此次到达贝尔法斯特的有小丑贝蒂以及驯兽师、魔术师、占卜师,杂技团等团队。感兴趣的市民可以前往辛普公园购票进入。每日前十名游客还可免费观看全部项目。
【对约瑟夫男爵的起诉已经经过法庭审核,约瑟夫男爵粗鲁回应】
继约瑟夫男爵因侵犯隐私、非法囚禁、聚众作乱、殴打男性以及不穿内衣等罪名被起诉后,法庭昨天下午正式回复原告,同意原告诉求,将在下周一开庭。约瑟夫男爵对此的回应:“那群高台上的老家伙散发着快要烂掉的拂袖气温,他们应该生活在几百年前而不是现在。就算是闷在罐头里发酵几个月的呕吐物也比他们的[哔]液味道要强上百倍。我宁愿和吃了排泄物的海豹也不想跟他们待在一个房间里。”(以上内容本报只进行阐述,非本报观点)
火灾导致死亡?警方觉得没那么蠢。
如果奥利弗还在,陆离可以让他去打听内幕。比如警署内部如何处理,以及守夜人部队是否出动。
可惜没法去做,乔乔并不适合,哪怕她觉得自己可以。
重新叠好报纸,陆离略一犹豫,手掌伸向那纸信封。
……
工人往返忙碌。
一件件被烧得漆黑,辨认不出原样的家具从大门里抬出,搁置路边。
“这几天很潮湿,昨晚还在下雨,所以房子主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家具墙壁什么的烧坏了。前者肯定不能用了,后者可以刷漆盖住,或者重新翻新一下,小姐你看?”
主管试探问向身前背影。
穿着黑色西服,勾勒身姿的女人抬头,看向被熏黑的民宅外墙,黑色马尾脑后轻晃,没有转头。
“贴墙纸好了,只是家具烧坏了而已,房子还能用。”
“好的,对了小姐……”主管正要说什么,一名工人急匆匆跑出来,上接不接下气道:“头儿,你快去看看,墙上有东西!”
“墙上怎么了?”主管对马尾女人歉意一笑,皱眉问道。
“就是……墙上有人影。”工人头皮发麻,简单描述了下一家三口的漆黑图案。
马尾女人忽然开口:“以前住在这里的小孩子贪玩,总爱在墙上画些东西。”
“听到了没?大惊小怪,快去干活!”主管瞪了眼不争气的工人,满脸歉意对马尾女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您放心,刷漆任务交给我们好了,快的话三天内能完工。”
“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来。”
主管笑着点头,伸出右手。
马尾女人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相互握住。
“那我先去忙了。”
主管告别,转身进入民宅。
马尾女人目送他离开,默默摘掉自己的手套,随意丢到地面。
她仰头头颅,马尾晃动间继续注视这栋民宅外墙,红唇掀起弧度。
“又要重新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