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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终于, 缆车还是进站了。从缆车上下来的第一秒,工作人员的第一句就是:“还好吗?”“我很好,谢谢。”余乐点头, 还有工作人员弹去了他肩膀上的雪粒,余乐注意到这个动作,“雪也大了,比赛要暂停了是吗?”“是的,再大一点, 缆车也要停下。”余乐不太喜欢官方嘴里的消息。“还有别的通知吗?”他问。回答他的是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士:“最多再等半个小时吧,以前都是这样, 比赛可以延后,游客可以去酒吧喝酒, 雪山里的嘉年华下过了雪,才对,不是吗?”“是的。”余乐能说什么, 作为运动员肯定是希望可以一气呵成的比完, 一场决赛分成两天,又要重新调整状态, 这谁受得了。告别缆车站的工作人员离开,余乐走到半路上,就迎面撞上了过来接他的白一鸣。心里的那点儿不愉快,很快就因为白一鸣的主动, 抖落下了一地的冰雪, 笑容灿烂。“比赛暂停了, 你知道吗?”白一鸣点头。“大概要等半个小时。”白一鸣点头。“你说说吧,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白一鸣想了想, 说:“我参加过一场洲际赛, 一场大雪持续了四天,然后比赛就取消了。”“……”余乐扬眉,“不会吧,不可能吧?要是不比了,我们之前辛辛苦苦拼出来的那些几分算什么?”白一鸣想了想,说:“如果现在就颁奖,我回去请你吃大餐。”余乐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地笑了起来,用胳膊撞着白一鸣,“可以,这个可以有,突然就觉得你这么想也好,雪下的再大一点吧,比赛就这么结束吧,哈哈哈,第一名就是我们的了。”说说笑笑,两人来到了咖啡厅前面,仰头笑着的余乐正好看见刘星从二楼的护栏探出身来。“乐神,恭喜。如果没有比赛,要上来喝杯咖啡吗?”余乐笑着摇头:“再说,而且□□的很麻烦,不如你请我喝一杯白开水,不冷也不热的那种。”“当然,白开水只有不冷不热的最好喝,冷的叫冰水,热的叫开水,那能一样吗?”刘星抄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这样韵味十足地说着。余乐就笑了,特想说一句,同胞你好啊!这风来的古怪,去的也突然。就这么刮了五六分钟,余乐进了咖啡厅里,一杯白开水还没喝完呢,风的就停了,而且停的相当干脆利落,连风向标的风车都定住不动。大赛组通知选手继续比赛的同时,又安排工作人员忙忙叨叨的去雪道上追平,等着第12、13、15、16号选手比完,风又一点点起来了。就像在大山里藏了一个调皮的孩子,将风当成了玩具,人类发明的气象仪器,根本无法检测到这毫无规律的山风。就在余乐担心白一鸣上场的时候,气候条件会不会有点恶劣,几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

男男女女,簇拥着劳恩走进了咖啡厅里。所有人都认识这位出资方的大老板,屋里安静了下来。劳恩未语先笑,亲切和善。“咳!”他醒了醒嗓子,确认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后,说道,“各位运动员,我们来自全世界最棒的滑雪者,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刚刚的那场大风显然并不是今天唯一的意外,我们在与当地气象局联系,并且紧急测量后,确认很快会有一场更大的风降临。”屋里响起小小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人质疑。这个结果显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劳恩便笑着继续说道:“我们刚刚和裁判员,还有各个部门都做了一个协商,最后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要通知各位,因为天气的关系,比赛需要提前结束了。”“那排名呢?”有人忍不住问道。劳恩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在更大的风雪到来之前,各位已经比完赛的选手,还有这里的游客,都需要离开山上了。剩下的还没有第二轮比赛的选手,我们只能克服这样的天气条件,尽量完成自己的比赛。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比赛能够顺利进行,坡面障碍技巧比赛的决赛规则将变成两轮,以你们在两轮比赛里的最高分作为有效分,进行一个名次的排行。希望各位能够理解,我真的非常遗憾,可安全更重要,也希望大家可以理解。”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至少余乐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正常。大风雪的夜晚停留在山上很不安全,比赛已经确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为什么不优先保护好自己。而且两轮的比赛计算成绩也差不多了,选手的潜能大部分时候都在第二轮被激发出来,第三轮更多是一种虚耗,只是为了给一些不甘心的选手,多一次的机会罢了。当然,也有人是不高兴的,他们认为明天可以继续比赛。劳恩笑着没有答应,目光在余乐和约拿、亨利的脸上停留,显然更重视他们的态度。于是亨利站了起来,附和劳恩:“我支持,约拿,余,白,还有安格尔、约伯,你们呢,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选手,如果我们决定到这里就结束,我想其他人的积分并不是很重要。”余乐正要点头,阿道夫却拍响了桌子:“不,我很在意,我需要三次机会,为什么只给我两次?坡面障碍技巧是我获得积分的关键一环,我不希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结束。如果你们想要问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意见,我的态度就是不答应。”余乐张开的嘴又闭上。他明白阿道夫的坚持。阿道夫比赛到现在,他的排名在第七位,这不是他想要的排名,如果他不能再往前冲击一两名,他连冲击总冠军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也就不需要参加障碍追逐比赛。从雪山上俯冲下来的男人,有着自己的坚持和目标,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击,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可以就此停下,他依旧希望能够为

自己闯出一个“新世界”。亨利犹豫了一下,又坐了下去,显然他也在体谅阿道夫的选择。一旦喜欢“出头”的亨利选择了沉默,其他人便也逐渐变得立场一致。运动员之间,哪怕在赛场上竞争的“鲜血淋漓”,但彼此完全一样的身份,却又能够在关键的时刻,理解、接受,并且统一阵线。大概不高兴,不理解的只有劳恩了吧。这位资本家的脸上没了笑脸,写满了“麻烦”,在他看来,两轮还不够吗?今天的比赛已经提前结束了,如果还要继续比下去,就代表整个赛程都要往后拖延,他还要解决选手的住宿和用餐问题。最重要的,这些运动员离开当天的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每耽搁一天,都代表了无尽的麻烦。但是又能怎么办。这里坐着了有不少都是他们亲自邀请过来的“滑雪之神”,他们如果对这里有什么意见,生气地离开这里,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大。劳恩的目光最后竟然落在了余乐的脸上。余乐:???看我干什么?短暂地困惑之后,余乐明白了。因为他即将和这位资本家合作,即便没有多少钱,但对方还是认为他们有一定一致的立场。甚至有种,你不配合我,我会重新考虑合作的“威胁”。“……”开什么玩笑!余乐脸色一沉,坚定无比的和他的战友、对手们站在了一起。我才赚你多少钱!?我是缺那十万块钱的人吗?有本事尽管拿一千万来啊!劳恩:“……”“好吧。”最后还是劳恩妥协了,说道:“具体的比赛时间,各位在今天晚上可以关注嘉年华官网。我们抓紧时间比赛,尽快离开山里,祝大家晚上有个好梦。”劳恩笑着,维持着他的体面,又去了二楼。那里有一大群花费了大价钱买下“VVIP座位”的观众,他必须亲自去安抚这些大顾客。劳恩一走,咖啡厅的一楼又热闹了起来。阿道夫真诚的对亨利说道:“谢谢。”亨利摆手:“我能理解你,不用说谢谢,而且第三轮的比赛对我并不是没有好处,我现在可是还排在第三名呢,无论是约拿,还是余,我都想试试超过他们。嘿,余,你今年是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厉害,我被你的分数惊呆了,回去后,我真应该看看你的比赛。”亨利用余乐转移了话题,余乐扬了扬眉,笑。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分数就摆在那里,余乐追约拿追的很紧是事实,所有人都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冠军”的气息,或许在未来的某场比赛里,余乐就能够站上最高的领奖台呢?再说余乐已经拿到一个冠军了不是吗?大跳台的冠军,没有争议的冠军,那个四周半的技巧,已经征服了所有人,亨利甚至因此邀请他加入了“世界一流运动员俱乐部”,从此拉近了他与其他人的距离。就连约拿也点头:“你找到视频给我发一份。”余乐摸摸鼻

子:“我也要。”亨利惊讶:“你也要?你要谁的?”余乐说:“当然是你和约拿的,学习才能让人进步。”“好吧,幸好你并不自恋。”亨利笑着,因为余乐不动声色的夸了一句,而脸色大好。当劳恩再度出现的时候,他身后跟着跟随他一起离开的人群,刘星也在人群里,他们一起往门外走的时候,刘星喊着余乐和白一鸣的名字:“白一鸣,你还有一场比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勉强。乐神,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确实已经有选手动了起来,亨利和约拿都在起身穿着衣服,他们打算一起走。白一鸣让余乐先走。余乐却对刘星说:“那么多人上缆车还需要时间,我再等一会儿。”“要不……”刘星比划着手,意思是他们也留下。余乐觉得这样就没必要了,急忙说道:“不用,很快,现在已经到17号了。”“真的不用?”“真的不用。”“好吧,白一鸣加油。”人群呼啦啦的往外涌出去,因此就连准备上场的17号选手都被堵在了门口。相信山下的观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毕竟山上的接待量有限,如果不能在大风雪来临之前下山,他们恐怕只能在酒吧的座椅上趴一晚上了。这像是大灾难要来临前,人群成群结队避难的场面,对选手的心态影响很大,17号选手甚至对他的同伴说:“要不我们也一起走吧。”他的同伴说:“你看看情况,直接滑下去也可以。”“行,或者我们都滑下去,如果不做动作的话,这样的风雪我有足够的应对经验。”留在门口负责秩序的工作人员提醒道:“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乘坐缆车。”没有人理他。白一鸣推了推余乐:“你跟他们走。”余乐说:“水还没喝完呢。”“……”白一鸣无语,这拙劣的借口。余乐就笑:“没事的,这么多人,一个缆车坐一个人排拍到我也你快上场了,我等你。”白一鸣还想说什么,却被余乐笑眼里的坚定堵住了他所有的话。于是目光忍不住的往雪板架上那并排摆放的滑雪板看去,这一刻似乎悟出了更多的东西,继而点头,不再坚持,“不会有事,我经常在这样的风雪里滑雪。”“还是有点危险吧,会影响视线的,你做动作吗?”白一鸣却在沉默了两秒后,说道:“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要下雪了,我就去山上,在大风雪里滑雪,雪道上没有其他人,天地间只有雪,我的心情会因此平静下来,直到后来他们发现把我拦下来……”余乐听的正入神,白一鸣突然闭上了嘴,他起身的同时说道:“我活动一下,我应该上场了。”“……”喂,不要这么欲言又止啊!余乐心里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后面的话,但他似乎有能够想象白一鸣突然沉默的原因。一个人的内心要多么的压抑,才会想要逃避到那

个程度啊。白一鸣起身热身,余乐就在他身边不足一米的位置坐着,安静地看着他。咖啡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就连吧台后面的服务生也进了厨房,快速的进行收工前的最后工作。其他的选手被这场面刺激的坐不住,早早地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门,等候在出发台的旁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咖啡厅里的灯光很暖,照在白一鸣平静的脸上,那专心的不被任何外物影响的坚定,好像也在安抚余乐那稍微还是有点焦躁的情绪。“你还会做动作吗?”余乐问他,不是要劝他不要做动作,他相信白一鸣有自己的判断,这仅仅是一句闲聊。白一鸣说:“看情况。”想了想,他又说,“好一点,坏一点都没关系,应该就是在第四名。”“没信心超过亨利?”“很难,而且条件也不好。”说道这里,白一鸣目光一凝,余乐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正在招手的工作人员,白一鸣说,“出去了。”“嗯。”余乐也站起了身,将白一鸣送到了门口,两人一前一后拿下了雪板架上的滑雪板,白一鸣看看他的,又看看自己的,嘴角一勾,走了出去。余乐在后面无语,自己是不是给这个单纯孩子灌输了什么不得了的概念了?白一鸣登上出发台的时候,咖啡厅的工作人员也走了出来,两男两女一出门就缩着脖子戴上了帽子。微笑:“一起吗?”说话的女孩子热情的邀请余乐,与她们一起去往缆车站。余乐犹豫了一下,摇头。“缆车就快停了。”“我打算滑下去。”“哇哦,在这么大的风雪里?”“他们还在比赛,我只是滑下去。”“那需要我们在“?”“我们正好下班。”“……”不是不解风情,实在就是……不感兴趣啊,“不了,我和同伴已经约好了。”“哦,那太遗憾了。”漂亮的小姐姐手挽着手离开,走出老远还在对他挥手。也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白一鸣早就出发,估计都已经滑到山余乐微笑着,最后向小姐姐挥手,走进出发台的时候,正好看见收工下班的裁判和工作人员。“还没走吗?”裁判也算是熟悉了余乐,热情的打招呼,哪里还有比赛时候冷冰冰,一板一眼的模样。余乐便请示:“我可以滑下去吗?”“滑下去?”“对,只是滑下去。”“当然可以,你今天表现的太棒了,我已经迫不及地的想要在大赛里看见你真正的表演,当然不是这样糟糕的环境,真正的你。”“谢谢,我也在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格拉顿裁判。”余乐独自一人来到了出发台,大风卷的风向标的风车呼啦啦,疯狂地转动,细小的雪粒在风里翻卷,一百米外白蒙蒙一片,只有依稀的灯光透过来。余乐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选择滑下去,更担心滑到一半灯就灭了,他抓紧时间穿上滑雪板,急急忙忙就冲进了滑道了。一开

始速度很慢,然后一点点地增加,看见熟悉的道具,身体的本能似乎在安排他去挑战,但是又被理智约束,变得非常小心。余乐一直没有放开速度,而且选择的都是道具旁边的滑道,那是给裁判和工作人员,以及中途出现重大失误的选手准备的雪道,可以一直通到山下。但也因为中途没有任何的障碍,速度不可避免的就会越来越快,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回归身体,追风逐影,来自于速度的快感。20迈太慢了。30迈也很慢。40迈好像好了一点。果然自己喜欢的是50迈以上的速度。从身边飞掠而过的绳网和道具,犹如闪电般转眼消失,前方看的始终不够分明,但那种恐惧感却在这样滑行的过程里快速地消失。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仿佛无限的宽广,无拘无束的某种奇妙的自在。他突然就明白了白一鸣会在风雪天去滑雪的原因。没有拘束了。风雪遮挡了其他人的视线,没有人能够阻拦自己做任何事,所以得到了片刻的自在。在这被风雪围绕的世界里,唯有滑雪板和自己,可以由自己完完全全地掌控,生命重新回归到自由,所以愉快。那小子真是活的太压抑了。这些年过的很难啊。余乐叹息着白一鸣的遭遇,也有些沉醉痴迷在这样的滑雪意境里。风就像是变成了伙伴,在耳边缠绵,在身边环绕,发出喃喃之声,轻轻从后背推着自己,速度越来越快。但并没有失控,完全在安全阈值里的速度,余乐可以随时停下来。他只是在感受真正与风雪相伴的感觉,他还没有在这样的风雪里滑过,但直到他今天滑了,才生出一种感受,自己似乎正在接受风雪之声的洗礼,在倾听着雪山的脉脉低吟。雪精灵伴随着风雪出来了。对滑雪的感悟似乎又深了一点,与冰雪的默契又多了几分,心跳与大山的迈动变得一致。余乐第一次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对滑雪的认知是片面的,所有得到的知识,都是人类去编撰书写的内容,他从未去认真地了解“雪”是什么。是冷空气与水的结合吗?还是被碾压平实的坡道。是冰冷的触感。还是让人窒息的大自然之威。都是。却又不仅仅是这些。太片面了。至少余乐在这样的风雪里滑行,感受到的是一种快乐和静谧,是风的吹拂,是雪的纷扬,是冬天大自然的芬芳与温柔。摇曳的身体在雪地上留下波浪般的痕迹,身体倾斜拧动,直至从雪台上飞过去,于是脸上沾满了雪,风托起自己。轻飘飘,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这感觉真是棒呆了!当看见等在雪道尽头的年轻人时,余乐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故意用滑雪板摩擦雪面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帅气地倾斜着身体,绕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最后在年轻人面前徐徐停下。将滑雪镜取下,戴

在头顶,“你怎么知道我滑下来,不是坐缆车下来?”白一鸣沉默两秒,却是举起了手臂,用袖口在余乐鼻子上擦了一下,蹙眉:“怎么没戴围巾,可能会冻伤。”余乐想想:“我刚刚是不是流鼻涕了,你这衣服还要不要?”白一鸣:“……”余乐插科打诨,继而一把勾住白一鸣的脖子,摘下滑雪板的时候说:“走了走了,熄灯的工作人员得烦死咱们。”手臂一用力,勾着白一鸣,大步地走了出去。赛场确实没人了,白一鸣下来之前,观众就已经全部疏散完毕,选手下来后也都走了,就剩下一些工作人员在大雪里收拾工具。穿过游客中心,再走出雪场大门,这里的人倒是多了一点,还有一些滞留的游客在路边聊天,或者堆雪人。再往前走,人更多了,风雪影响比赛,却不影响玩乐,大概赛场里的观众都流向了游乐区和酒吧。他们顶着寒风,兴致不减的往前走,似乎并没有因为今天比赛的提前结束而沮丧。人都往一个方向走,因而当有人逆行而来的时候,便格外的显眼。是谭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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