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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不解之缘

新元二年(762),凉城皇宫,上元节。

夜色正浓,繁星漫天。

站在宫城最高处的望仙台上,周钧看向凉城内亮起的花灯长河,不发一言。

偌大的城市之中,成千上万盏上元花灯被点亮,汇成了一片光明的海洋,将整个凉城照的如梦如幻。

看向这片灯海,周钧轻声说道:“大唐战事不断,今年终于稍稍平息,天下百姓总算能过个好年。”

听见周钧的话,一旁的范吉年躬身道:“陛下宅心仁厚,先是免了丁税,又分了土地,要老奴来说,这么好的皇帝,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周钧闻言,微微一笑。

范吉年看了眼周钧,问道:“上元宫宴还在继续,陛下要不要回去看看?”

周钧摇摇头:“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朕今天如果回去,那些人反而放不开。今日是难得的上元佳节,随他们玩闹去吧。”

范吉年有些疑惑,问道:“那陛下接下来……”

周钧:“去宫里走走吧。”

范吉年躬身称喏。

走在望仙台下方的城墙上,周钧向宫外看去,只见皇城内无论三省还是六部,都是灯火昏暗,唯有一处别院,却是灯火通明。

周钧见状,奇道:“今日是上元节,官员全部放假,怎么还有人在职事?”

范吉年闻言,扒在墙头看了几眼,回来向周钧说道:“陛下,那里是宣文馆的官所。”

“宣文馆?”周钧一愣,随即说道:“走,去看看。”

一行人走下城墙,又顺着长廊来到宣文馆的大门。

周钧见大门外,并无职守,只有一个年岁不过十六七的宫婢,正在打着瞌睡。

范吉年见状,走上前去,喝了一声:“怎么回事?!”

宫婢惊醒过来,瞧见范吉年,身体一颤。

范吉年:“问你话呢!”

宫婢:“婢子是娘娘的侍女,前几日出稿的大唐文报,在校版时出了纰漏,娘娘怕来不及刊印,便今晚来赶稿。”

范吉年有些年纪大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娘娘?哪位娘娘?”

宫婢:“是皇贵妃。”

周钧走上前来,朝那宫婢说道:“你来领路,朕要去见贵妃。”

看见突然出现的皇上,宫婢双腿一软,险些就要跪倒下来。

范吉年一把拉住那宫婢:“还不赶紧做事!”

宫婢连忙点头,脚步踉跄的朝里走去。

皇上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宣文馆。

原本正在忙着加班加点赶制文报的内侍和宫婢,统统跑了出来,跪伏在路旁,呼道万岁。

周钧摆摆手,径直朝内院走去。

入了院门,周钧朝里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印文房门口的杨玉环。

后者一身素襦,未施粉黛,神色有些疲倦,但容姿却不见消减,在满园的雪景之中,玉貌花容,娇艳欲滴,却显出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待周钧走近,杨玉环微微欠身,行了万福。

周钧点头道:“屋外冷,进去说话。”

入了印文房,巨大的活字刷版只排到一半,周钧走上前看了看,向杨玉环问道:“临时换稿?”

杨玉环:“李太白入了翰林院,前几天写成了《良春诗》,我瞧着与上元应景,便想着趁早换上去。”

周钧:“换稿排版一事,交给下人来做便是,你也不必在上元佳节,赶来馆中职事。”

杨玉环有些讪讪,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道:“兴许是年岁长了,我不大喜这些节庆。”

周钧看了杨玉环一眼,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上元宫宴在皇宫内举行,而那里偏偏是杨玉环的伤心地,与其触景生情,入宫平白想起过往那些悲惨之事,不如寻个理由,来宣文馆消磨时间。

周钧想通这些,对杨玉环说道:“印文房中,为了防止油墨和活字被热气溶化,所以并没有设置暖炉。夜里风大,在这里待得久了,怕是会感染风寒。”

杨玉环听到这里,不自觉低下头看了看双手,手指果然被冻得隐隐有些发红。

周钧:“文报一时半会也不急,今晚先回去歇息。”

杨玉环闻言,思虑片刻,点头说好。

范吉年得了口谕,出去向内侍和宫婢们说,今日宣文馆停止职事,在场的人都回去。

所有人听见这话,面上尽是喜色,强忍住才不至于欢呼出声。

等待杨玉环穿戴整齐,周钧陪着她出了宣文馆,向皇城外廓走去。

踩着松软的积雪上,周钧向杨玉环问道:“成了宣文馆少监,娘娘原本的住所远了些,平日里住在哪里?”

杨玉环看向宫街的尽头:“皇城临近内苑,有一处别院,从前是选秀的住所,如今荒废已久,我正好去住下。”

说到这里,杨玉环想起一事,向周钧问道:“陛下登基已久,怎么还不见宫中选秀?”

周钧有些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为何要选秀?”

杨玉环听见这话,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说道:“皇帝当然要开花散叶,多子多福,宫中多一些女子,皇室才能兴盛起来。”

周钧:“选秀一事,劳民伤财,而且选来的女子困在宫中,终身不得离去,只能孤苦一生。”

杨玉环侧头看向周钧,见后者说话时态度诚恳,不由心中一暖,低声说道:“从前相处,玉环就能看出来,陛下是重情之人。”

周钧:“早些年身轻言微,见多了人间苦楚,心中也有抱负,但苦于无力实现。如今成了皇帝,有些事情,能改变就改变一些,有些人,能帮就帮一把,总好过一切都是一成不变。”

杨玉环听见此言,看向周钧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倾慕,自言自语道:“倘若能早些认识,该有多好。”

说话之间,长街上积雪化冰,杨玉环一个不留神,足下一滑,崴到了脚踝。

周钧眼疾手快,扶住杨玉环,开口问道:“怎样了?”

杨玉环试着抬腿,脚踝上传来的疼痛,使得她不由喊了一声痛。

一旁的下人们惊得手足无措,周钧开口问道:“距离别院还有多远?”

有人答道:“回禀陛下,别院就在前面,距离不到二十步。”

周钧说了一声好,接着抄住杨玉环的膝弯,腰马发力,将后者抱了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周钧一边走,一边说道:“让院里准备好热水和药敷。”

躺在周钧的臂弯里,杨玉环满脸通红,好在夜色黑,也看不见。

周钧抱着杨玉环走了几步,软玉在怀,心中也不由叹道。

杨玉环在历史上以丰韵着称,但事实上她的身体虽然较为丰满,但也并非是传闻中那般痴肥。

杨玉环喜好跳舞,与寻常女子不同,体脂和肌肉比较紧实,所以体重虽然有些分量,但身体远远不能称为肥胖,如果上手触摸,就能感受到极致的曲线。

登上小院二楼的寝房,周钧将杨玉环放在了卧榻上,又退出了内室,婢女们连忙上前,小心将药贴覆在杨玉环的脚踝。

坐在床上,杨玉环看向寝房外室的周钧,神色有些复杂。

等待药膏贴好,杨玉环对侍女们说道:“请陛下进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当面问他。”

听闻要进内室,周钧先是犹豫了片刻,接着进了房间。

杨玉环屏退了旁人,对周钧说道:“陛下,玉环有一事相询。”

周钧见下人们纷纷离开,奇道:“有事要问?”

杨玉环:“天宝七载,花萼相辉楼,我那日醉酒入房,与你偶遇在寝室之中,你可还记得?”

周钧顿时想起了那日的情形。

天宝七载的那一晚,周钧与尹玉在花萼相辉楼中私会,中途由于皇室敬祝,尹玉不得不暂时离开,杨玉环却醉酒进了房,又误打误撞与周钧相遇。

周钧:“我记得那日,不知娘娘想问何事?”

杨玉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倘若那一日,囡娘没有及时赶回来,陛下是否会为了玉环而留宿下来?”

周钧闻言,愣在了那里。

杨玉环见状,吹熄了身旁的灯烛,柔声问道:“今日就当昨日,二郎究竟是会走,还是会留?”

没了灯烛的光亮,房中一片漆黑,周钧下意识的伸出手去。

卧榻上伸出一只手,拉住周钧,将其朝里拉去。

被拉到床边,周钧的手掌触碰到一片滑腻的温热,接着便是一声低低的娇喘。

一夜春华,只道是风情月意,天假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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