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拖着
白蓉萱觉得唐老夫人和黄氏都是纯善之人,章氏死后对长房的四姐妹不知明里暗里的帮衬了多少,以她们俩的为人如果能帮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唐学莉又不是那无父无母的苦命孩子,需要叔叔一家帮着张罗婚事,她上头既有父亲又有继母,怎么也轮不到唐老夫人和黄氏做主。
两个人名不正言不顺,能出的力实在有限,不然上一世唐学莉也不可能由相氏全权做主,嫁给一个鳏夫做续弦,而唐老夫人和黄氏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有力都使不上。
相氏一朝得势,当初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唐学莉自然就成了第一个清算对象。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唐学莉怎么可能是心狠手辣的相氏的对手?白蓉萱沉吟着说道,“这毕竟是大舅舅的家事,就算祖母和舅母有心帮忙,可还是要以他的意见为重,就算祖母有心,只怕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唐学茹听着点了点头,一边吃着西瓜一边道,“回头得让祖母找机会提醒大伯父几句,再这么耽误下去,莉姐儿可就成老姑娘了,或是外嫁或是招赘,总要拿出个章程才是呀。”
只怕这恰恰正是大伯父一直没有给唐学莉做主安排的原因吧?
当初相氏没有出现的时候,唐崇舟的确是准备把年纪最小,又贴心又能干的女儿唐学莉留在身边给自己养老送终,所以就奔着招赘的打算来安排。只是一旦成为了赘婿,那就等同于入了别人的家门,身份都比旁人矮三分,一般德才兼备的年轻人宁可穷些都不会同意,而愿意倒插门的人又都无才无能,唐崇舟根本瞧不上,这才拖来拖去得也就一直没有定下来。
没想到这事情一拖,中间就出了岔子。唐崇舟外出经商时认识了相氏,没多久就给人家勾引得神魂颠倒,两个人甚至还没成亲就行了好事,最后相氏珠胎暗结,拿着孩子做要挟,唐崇舟一来是真心喜欢相氏,二来又担心相氏一激动真做出什么傻事,再把自己的老来子给葬送了,因此才心急火燎地将相氏迎进了门。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荒唐了一些,相氏的年纪跟他的大女儿差不多,可两人真心相爱,相氏又死心塌地的愿意跟着自己,他有什么不乐意的?何况他和相氏成亲之前,还特意找了个看相之人,帮自己卜了一卦,那算卦之人说他和相氏八字相合,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相氏有旺夫运,更有宜男之相,肯定能诞下儿子让唐崇舟后继有人。
唐崇舟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儿子,听了这话自然满口答应,哪还有不愿意的?
相氏进了唐家的门没多久就生下了唐学荣,唐崇舟老来得子,自然异常高
兴,更坚信了算命之人的话,对相氏也更为疼爱宠信。荣哥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样,出门在外每每想起都惦记得老泪纵横,唯恐他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不在身边,家里人万一怠慢了可怎么办?
他之所以一把年纪还不辞辛劳的外出打拼,也都是为了让荣哥将来大了的时候,长房的家底能厚实一些,免得儿子起步就不如旁人,就算后天肯努力又有什么用?
既然唐崇舟已经有了心心念念的儿子,再留唐学莉在家里招赘就不合适了。否则赘婿和荣哥明争暗斗,长房不就彻底地乱套了?可唐崇舟一门心思都在生意上,自然对唐学莉的事情也就不怎么上心了,倒是闲暇时相氏有意无意地提过几句,唐崇舟也没有往下接话,相氏怕他以为自己容不下唐学莉,之后就不敢再提。
事实上唐崇舟也的确有些不放心。
四个女儿之中,唯独唐学莉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最长,也最是懂事贴心,往往一件事还没等自己开口,她已经提前想到了。而且家里家外事事巨细无遗地安排张罗,有她在家里,唐崇舟也能放心出门。
这样的好女儿嫁给谁家他都觉得心疼,可留在家里又不合适,唐崇舟陷入两难之中,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一旁,盼望着没多久就能碰到一户各方面都满意的合适人家,到时候再风风光光地将女儿嫁出门去。
白蓉萱和唐学茹提起这些的时候,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天热屋内开着窗,这些话还是被坐在回廊下捋绣线的春儿听了个真真切切。她恨不得冲进房抱着两位小姐的大腿求她们拜托唐老夫人或者黄夫人出面说句话,赶紧找一户靠谱人家把小姐嫁出去算了。否则她夹在老爷和相姨娘之间,日子简直太难了。
前些天老爷回来,也不知道相姨娘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老爷想都没想得把小姐叫过去教训了一顿,骂得小姐委屈极了,可这委屈又没处诉,只能默默地咽到了肚子里。
春儿一看到小姐满脸泪痕的模样就觉得心疼。
要怪就怪那个相姨娘,在老爷面前煽风点火,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把这样两面三刀的女人娶回了家门?
春儿甚至希望唐学莉也能像上头的三个姐姐一样远远的嫁了,最起码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唐家长房怎么样也跟她没关系了。有能力就帮衬娘家一把,要是不愿意就当睁眼瞎,谁还能去责怪一个出了嫁的女儿不成?
长房又不是没有支应门庭的爷们!
老爷和相姨娘不是拿荣少爷当眼珠吗?他做什
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恨不得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福气接得住!
春儿想着想着走了神,手里的绣线捋得乱七八糟犹不自知。
屋内的白蓉萱和唐学茹正好也提起了相氏与唐学荣。
唐学茹道,“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我就看不上那个相姨娘,总觉得她妖妖道道的不像什么好人!明明都已经嫁作人妇生了儿子,还每天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你说大伯父也不在家里,她就算打扮成杨贵妃又有谁看?”
白蓉萱活了两世仍旧不喜欢相氏,总觉得她那个人工于心计,城府很深,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纯粹。而且她手段激烈,报复心又强,一旦让她得势,唐家二房在她面前肯定得不到好处。
唐学茹见白蓉萱没有阻止自己,笑着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唐学荣,简直不像我们唐家的孩子。虽说我也荒唐了一些,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却是知道的,你看看他那副样子,完全就是个市井无赖,哪有半点儿公子爷的模样。和我哥哥一比,他就像就是粪坑里的石头,没一点儿出息。也不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有所改变,要还是这样的话,唐家长房落在他的手里,只怕离房倒屋塌也没多远了。”
白蓉萱上一世离开杭州的时候,唐学荣还没有继承长房的家业,所以后来他怎么样了白蓉萱不得而知。不过老话说‘三岁看老’,他小小年纪就已经这样蛮横跋扈,长大了还能有什么好?估计也是个败家子罢了。
而且唐学荣和相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有狐相,看着就阴险奸诈,不像什么好人。相氏好歹还是个女人,别人顶多只会说她一句面带风情,但唐学荣就不一样了。谁会愿意跟他打交道啊,只怕躲着走都来不及呢。
白蓉萱就这样和唐学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盘西瓜很快就被唐学茹吃得见了底。
白蓉萱道,“你少吃些吧,西瓜是寒凉之物,你小心一会儿肚子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