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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电话里程依支支吾吾, 将时萤的询问糊弄了过去。第二天,晚上七点刚过,程依那辆甲壳虫就开到了小区楼下。时萤坐上副驾驶, 才看到女人浓妆艳抹,棕色外套底下,是一身极为性感的狩猎战袍。“我们去干嘛?”“酒吧,蹦个迪。”时萤:“……”等坐到震耳欲聋的酒吧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程依给套路了。这是时萤第一次来这种蹦迪酒吧, 却是为了陪失恋的程依释放情绪。刚才进门时, 招牌上的鹰空二字倒不陌生, 在附中上学那会儿,鹰空里还只有台球室和游戏厅,多数混迹着隔壁职高的学生。现在的鹰空除了名字,其他都已不同。男男女女聚在舞池摇头甩脑, 躁动的音乐吞没掉感官。程依明显情绪不好, 在人群中发泄般晃悠完,累得坐回了吧台。近距离灯光下, 时萤这才看到她左手臂上的一道抓伤,皱眉问:“手怎么了?”“前两天公司门口有个未成年充值的家长拉横幅闹着起诉,组长让我去调解,那人上来就动手,还好宗琛他们路过拦了拦。人家都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就我倒霉, 失恋还遭殃。”程依说完举起酒杯, 郁闷灌了一口。路上她已经和时萤交代完恋爱经过, 前男友是吃饭时从隔壁桌认识的篮球教练, 一见钟情交往了半个月, 发现男方脚踏两只船,于是直接分了手。“不是被宗琛解围了吗?”时萤笑了笑,“我倒是很好奇,你男朋友换那么快,怎么没换到宗琛头上。”程依听罢,睁大了眼睛:“宝贝儿你别吓唬我,我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吃窝边草。”“哦?为什么?”时萤眼睫微抬,托着腮看她。程依胳膊杵在吧台,转过身道:“我跟他都认识七年了,以前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分手了多尴尬啊。再说宗少爷那张损人的嘴,他也瞧不上我啊。”舞池音乐依旧擂鼓,两人相偎在吧台,放大了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萤事先没料到会来酒吧,穿了件米色针织裙,银链系在纤细的腰间勾出身材,脚上是及踝短靴。那张脸不施粉黛,白皙清纯,在酒吧醉生梦死的氛围中略显突兀。没一会儿,突然有人走到身旁——“美女,你们俩自己来的吗?”时萤转头一看,面前的男人声音轻佻,花色红衬衫配着黑裤。对上视线后,他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机:“加个微信?”“抱歉,不太方便。”时萤摇头婉拒。红衣男挑下眉,估计是没料到时萤看着软和乖巧却拒绝的干脆。盯着她打量一秒,最后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本以为事情结束,然而没过多久,一名服务生端着琳琅满目的果盘走来,说是有人帮她们点的。时萤瞥向服务生手指的方向,几米外的卡座上坐着刚才的红衣男。她面无表情地问了果盘价格,让服务生又送了份还回。“姐

妹,你可真是铜墙铁壁啊。”程依扯下嘴角,“那男人一看就是混场子的富二代,酒吧这些口味玩腻了,瞧上你这只小白兔了,只可惜你是披着白兔皮的峨眉掌门。”时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方道成是个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对儿子放任不管,对她这个外甥女却还算呵护。和其他循规蹈矩的女孩们不同的是,时萤从小就被舅舅教导男人骗情的招数,那些甜言蜜语糖衣炮弹在她跟前通常不奏效。正要收回视线,时萤瞟见角落处那张些许熟悉的脸,眼神一顿。程依察觉她的不对,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时萤皱了下眉,回头后停顿片晌,又忍不住将视线望去。穿着黑色性感短裙的女人半睁着眼,姿态暧昧地趴在身旁皮衣男的肩膀上,一只手扯着衣领,脸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即使画着夸张的眼影,时萤还是将人辨认了出来,是何箐。程依见她一直盯着对方,凑过来问:“你认识那女孩?”“算是吧。”时萤若有所思地点头。程依犹豫了会儿,再次开口:“刚才蹦迪那会,我瞧见那男的好像在酒里放了东西,不过女的刚才一直在求那男的。”时萤侧过脸看她,随后低下眼眸,沉默盯着面前那杯薄荷朱丽普,看不出情绪。半晌,才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程依见她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道:“我意思是,照这个情形看,她可能不希望把事情闹到警局。而且看服务员态度,那桌人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两人对话间,何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捂着头步伐踉跄地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时萤一脸的平静,轻笑着说了句上个洗手间,程依在她身后叹口气,也跟了上去。洗手池前,女人捧着水冲了把脸,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何箐,你没事吧?”何箐扶着洗手台,眯着眼回头,模糊视线中瞥见一个陌生的面孔。“你认识我?”时萤缓缓点头,解释道:“我以前在附中读书。”何箐过去追求陆斐也的态度很是强势,附中鲜有人不知道。她性格有些偏执,砸钱被陆斐也拒绝后,反倒开始关注其余尝试接近他的女生,并逐一将人“劝退”。女孩姿态高昂的追求,用在陆斐也身上似乎是适得其反。不过陆斐也对何箐究竟是什么意思,时萤无法探寻。也许何箐的存在替他节省了更多精力,所以陆斐也明面上的态度是放任不理会。高考后,何箐不出意外落榜,据说是准备遵从家里的安排出国念书。不知道对方后面经历了什么,记忆中那个张扬强势的女孩,现在似乎陷入窘境。皮衣男在何箐离开后也跟了过来,就守在洗手间外的过道里,方才进来时,时萤瞥见对方的手机屏幕停在酒店页面。何箐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同学,可她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扶着时萤的手往外走。走廊里的刘强见人出来,伸手拽过何箐

问了句:“她谁啊?”“同学。”何箐意识开始恍惚。时萤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两人。男人揽过何箐的手不安分地在女人身上游移,落在胸口处时,何箐似乎想要挣脱,手臂却像是绵软的藤条,没多久便垂下,完全无力阻拦。程依上前拽了拽时萤,低声道:“宝贝,这事儿我们恐怕管不了。”别人不说,就对方那桌的,明显都知道皮衣男做的事,却选择了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时萤知道程依意思,攥着手长舒一口气,却还是没忍住开口:“等一等。”“有事儿?”刘强打量着走上前的女人。时萤扯起嘴角,波澜不惊道:“好不容易碰到何箐,我想加她一个联系方式,以后问她点学校的事,可以吗?”刘强有些不耐烦,可看着来往的人,还是掏出手机找出了何箐的微信。“HJ075216,她微信号。”“HJ……什么?”“075216。”“07……什么?”“5216!”“52……什么?”刘强的语气恶劣起来:“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傻子都会背了!”他转手就要走,不料时萤突然抓住了何箐垂在那的手腕,趁对方松乏不备,将人拽了过去。刘强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耍了。下一秒,他高高扬起手臂,巴掌不客气地朝人招呼过去。时萤拉着何箐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紧闭着双眼侧身躲避,然而痛感并未如期而至。“撒泼也不知道换个场子。”懒洋洋的低沉男声响起,压着不易察觉的愠怒。时萤小心翼翼地睁眼,绚丽灯光中,抬眸对上了陆斐也漆黑的眸子。他穿了件深色的冲锋衣,碎落的发茬上凝着雾气,骨节分明的净白手掌牢牢捏着皮衣男的手腕。时萤松了口气。男人撩起眼皮看向她,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不同于惯常的倦淡,添了抹严肃:“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把她带走。”陆斐也指了指已经不省人事的何箐,看向身后的贾渊。时萤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几名服务生。刘强见状猛地抽回手,揉着手腕:“干什么,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陆斐也轻嗤一声,插着兜站在那,似笑非笑道:“我对你们什么关系没兴趣,但是人不能这个样从鹰空离开。”“你又凭什么把人扣在这。”“没扣,等人清醒了自己会走。”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强调:“你要是着急,也可以报警来领人。”刘强还想说些什么,同桌的那位红衣男不知何时出现,硬生生将人打断。“行了强子,别闹事。”刘强眼看着何箐被贾渊带走,最后也只能面色不忿地离开。程依自打陆斐也出现就憋着满肚子的话,大眼瞪小眼地瞧着时萤却又不敢出声。时萤被她掐得指尖发疼,却也只能按耐不动。紧接着,就见陆斐也低下眼,沉着声音撂下句:“还准备继续

喝?”“没有。”时萤小幅度摇头。不知道为什么,陆斐也冷淡袭来的眼神让她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忍不住慌乱。“那就走。”男人声音明显不悦。时萤默不作声地跟在陆斐也身后,穿过发聋振聩的酒吧。出了鹰空,程依感受到气氛压抑,主动提出自己叫了代驾,光明正大地在眼皮子底下跑路。陆斐也载着时萤回佳宏新城。周遭视野极速地后移,驶上立交桥后,卡宴的引擎声轰鸣破开夜色的沉静。时萤攥着安全带心跳加速,明显感受到陆斐也外露的情绪,他在生气。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声音震在耳边,喉咙吐出分外清晰的两个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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