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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十三次相亲12

关了灯静静躺在床上,想着和女孩再次相见的事。

他本不大相信缘分,觉得那些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现在却有些动摇。

人们似乎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像他小时候,如果记不清老师留了几道题的作业,总是更倾向于少做一两道,并坚信这是对的。

当然,事实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但他至少在做题时是快乐的。

这天的月亮很大,星星也都很亮。月与星的光华透过落地玻璃窗挥洒在床头的地上。幽暗的卧室竟然亮堂起来。窗边的窗帘,床头的柜子全都染上一层神秘的银灰色。

他不禁好奇的望向窗外,想搞清楚这奇异的光彩来自何处,究竟是心理作用,还是今夜的星光果真很特别。

窗外群星如闪烁的霓虹,满天都是银色的光彩。大概是光芒太过耀眼,他竟然觉得深蓝色的夜空像晶莹剔透深色玻璃。

最可怪的是星华之中竟然隐然有紫气。

他心中暗道:这怕不是有什么绝世好剑的剑华气冲斗牛了吧?

忽地,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很是可笑。

历史上,有记载的也只有干将莫邪能光耀星斗。可它们早在东晋时代就在凡间绝迹了。

那些神奇之物总会莫名其妙就不见踪影。

就像西周象征天下归属的九鼎;就像秦始皇帝在咸阳树立的十二金人;就像那颗名扬天下的随侯珠……都像后唐灭亡时消失的传国玉玺一样,永远的在历史中失去了踪迹。

他很是愿意相信,干将莫邪化身白龙潜水而去的传说。这才是和这两把传奇宝剑真正相配的结局。

如果它们是像鱼肠剑一样毁于任务中,虽有白虹贯日之威,却未免过于悲壮。

如果是像虎池中的千百把神兵利器一样埋在土里,最终在荒山孤坟里化为尘埃,这又太过悲凉。

再就是沦落到不识宝的人手中,成为喂马劈柴之物,这简直是绝世宝剑的莫大亵渎。

相形之下,宝剑还是化龙脱渊而去最好。就像西子或随范蠡泛舟而去,终成商人之妇。或重回浣溪隐居江湖,与山野村夫一起慢慢变老。两种结局都比被越王后沉河来的好。至少,给人们留下一个美好的背影。

或许是这几天都好心情影响了视觉感官的客观性。他觉得,今夜的星星比平时要大许多,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满天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突然,他发现一件趣事。四四方方的窗户就像是黑色的井沿,而他就像极了坐在井底观天的蛙。

有一

个念头在他心里闪过:如果,天一直像今夜这么美,做一只天天望着它的井底之蛙也挺好。就这么坐井观天,感受着星月精华,直到井口长满青苔,直到年华不再化为尘埃。

人们总想成龙化凤,瞧不起蛙,雀之类平凡普通之物。

他们总笑话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不知道江湖之远,天下之大;没见过北方的大山,没瞧过南方的小河;没吃过北姜,没品过南盐……

但是,从来没人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这些事情对于一只蛙重要吗?

对于蛙而言,衣食无忧,又风雨无侵,不正是神仙般怡然自得的日子吗?

这听起来像是老年人追求的小富即安的没朝气的生活。远不如鸿鹄,大雁之属纵横四海充满挑战与活力。

大雁随气候变迁而迁徙,冬季在南,夏季在北,春往北飞,秋往南迁,就像在各地奔波操劳,四处寻摸散碎银两讨生活的人。

这样的人或许可以领略天下各地的异俗,品尝南北各省的美味,看遍天下的山川江河。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就算是好吗?

就像从来没有人真正关注过蛙一样,人们从没真关心过一件事:大雁如此奔波忙碌,每年长途奔波几千里,活得辛苦吗?飞得累不累?在长途迁移中,它们吃什么?喝什么?睡觉吗?

人们喜欢赞美大雁飞跃千里,不畏艰险的坚韧不拔,却很少留心它们付出的代价。就如同人们欣赏天鹅在水面上的优雅姿态,却从不注意水下那对努力划水的蹼。

从来没人诚心诚意的思考过:它们本心愿意舟车劳顿,南走北颠吗?与常年颠沛流离相比,它们愿意长久待在一片固定的领域吗?

这或许很难有一个准确答案。

长途跋涉对于那些年轻的大雁而言可能不算什么。没准它们不但不会觉得辛劳,还会对路上遇到的一切充满新奇感,对这种每天看到不一样景观的生活充满期待。毕竟,不是随便谁都能看遍南北各处风光,感受各地异域风情的。

但是,对于那些到了壮年,甚至已经是老年的大雁呢?它们还会这么想吗?常年经受风雨的它们恐怕根本就无心看风景,心中所想,无非是水和粮食,以及尽早赶到那个年复一年要赶去的目的地。

其实,它们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韶华不再的它们还飞的动吗?一旦掉队,它们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人们总会主观臆断的说,大雁不会掉队。这支队伍就是一个尊卑有序,又团结互助的大家庭。一群大鸟互相体谅,守望相助。没有哪只鸟会掉

队,也从没人见过掉队的大雁。

可事实上,怎么可能有永远不掉队的大雁呢?

它们不是钢铁打造的机械,是有血有肉的生物。只要是生物就会受伤,会生病,会衰老。

同样是年青,健壮的鸟还未必能以同一步调飞翔数千里,何况体力与健康状况相差巨大的个体呢?

雁群的确可以减慢速度等飞行迟缓的雁。但它们的行进是有时间表的,是不能误时的。这种等待是有时间限制的。

再者,并不是有谁可以背着飞不动的那位上路。如果有谁真的飞不动,跟不上队伍,是必然会自行脱离队伍的。

只不过,在我们的眼中,这些大雁长得都差不多,所以根本就看不出来少了哪一只。

有谁能看出来,今年飞回来的大雁群里有几只是去年的旧相识吗?

显然是没有的。

人们说大雁不会掉队,就像说蟑螂打不死一样。

蟑螂确实生命力顽强,但绝对不是打不死。所谓的蟑螂不死,不过是因为我们根本分不清已死的,和新冒出来的这只虫子。这种错觉只不过是出于人类固有的,自视为万物灵长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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