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没打通梁肆的手机,梁今若只能先回京市。电话里说的那个消息,让她久久无法镇定下来,她弟弟竟然可能还活着!方顺会说谎吗?是故意让她经历大悲大喜吗?梁今若脑子里乱乱的,在飞机上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到当年沈向欢离婚那天。那天是个晴天。家里却如阴云密布。梁今若看着沈向欢和梁立身从民政局回来,然后拉着她的手,“昭昭,我们走吧。”梁立身叫了声:“向欢……”沈向欢头也没回。梁今若在路过门口时突然回头望去,十岁的梁肆现在院子里,泪汪汪地看着她们。他问:“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梁今若从梦中惊醒,看见周疏行的手抵在她额头上,目光幽邃,“醒了?”“到了吗?”她问。“快了。”周疏行又看了眼她的唇,“如果你再咬破,可能就真的人尽皆知了。”梁今若:“……不会的!”周疏行:“那就好。”没想到这才几个小时,又回到同一地方。方顺这个人,梁今若在照片上见过,因为当初得知方兰如的存在后,沈向欢调查过,她也偷偷查过。她甚至还让沈弛找人打了他一顿。后来出国后,沈弛也告诉过她,方兰如嫁给梁立身,方顺本就是个混蛋性格,迷上赌博。这也是方兰如其实没什么钱,想要女儿提前进入梁氏的原因,因为梁立身不可能让她一直填补方顺。但梁清露就不同了,是自己女儿,是他外甥女。虽然方兰如想得很好,但现实却不一样,梁清露进梁氏一年都没什么进步,现在更是连一丁点股份都没了。她们在梁家,只能靠梁立身。这也是梁清露想要回梁肆的股份的原因,因为她不死心,她还是想得到梁氏地产。苏特助一直留在这里,也是第一个得知当年的婴儿还活着的消息,差点没把手机吓掉。这也太可怕了!他从头到尾跟进这件事,甚至张慧的招供也脱不了他的帮忙,但他从不知道,这位护士长还瞒着这件事!“梁女士,您先平复下心情。”“他说的是真的吗?”梁今若急切开口。她现在一点也不想问张慧到底怎么做的,她想从方顺口里知道她弟弟到底在哪儿。“真的。”得到这个答案,梁今若长出一口气。“我弟弟在哪?”“方顺说,他叫梁肆,就在您身边。”饶是周疏行,也不由得紧皱眉宇。梁今若瞳孔一缩,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梁肆是从方兰如那里抱……”是了。是从方兰如那里抱来的。是梁立身自己抱回来的,让沈向欢领养,以代替她丧子。后来他和方兰如的奸情被发现,他亲口说梁肆是他从方兰如那里抱来的,是方兰如和他的儿子。就算做亲子鉴定,惯性思维也是他和梁肆做。记梁今若晃神。周疏行眉峰一动,手腕搁置在她掌心里,“昭昭。”梁今若从懵懂中回过神,忽然对着他笑了:“你听到
他说的吗,是梁肆……”笑着笑着就哭了。梁今若被他揽进怀里,她闷声说:“原来我们早就是姐弟,早就是了……”可她妈妈再也不知道了。她不知道自己养了十年的孩子是自己亲生孩子。甚至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如果妈妈现在还活着多好,一定很高兴。“方兰如为什么不去死!”梁今若揪着他的衣服,“她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妈妈受伤!梁今若不止一次从梁清露和方兰如的嘴里听到“梁肆是白眼狼”“梁肆是我儿子”的话。他才不是,他是乖孩子。周疏行放缓呼吸,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先告诉梁肆。”“对!”梁今若猛地清醒过来,她拨打梁肆的电话,没人接,全都是无人接听。“他不接我电话……”梁今若心头空落,“是不是下午和他说的事他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她又高兴又难过。原来这么好的弟弟真的是亲弟弟。难过的是,他们缺了六年的时光,隔了那么多的误会,到现在才终于真相大白。“回宁城。”梁今若仰起头,“我要回去。”她看他,“你陪我去。”周疏行说:“好。”梁今若也不想见张慧,她现在只想见到梁肆,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他们一起去告诉妈妈。-方顺没能见到梁今若,他想起自己当初莫名其妙挨的打,方兰如跟他说肯定是她干的。一想到就浑身疼,这是一点也没有留情。他想起当年的事,也不由得佩服自己妹妹的心计,竟然将有钱人耍得团团转。当初见到方兰如几个月大的孕肚时,他高兴得不行,自己妹妹借子上位豪门,他就可以得到大笔财产。结果方兰如和他说,沈向欢也怀孕了。方顺的发财美梦消失,本打算让沈向欢直接引产,被方兰如拦住,说有更好的办法。还真是好办法。一举成功。“梁立身那个傻子,他也被骗了,都是方兰如干的,孩子也是她带走的,不关我的事!”“她自己孩子死了,要把别人的换过来……”“我这样是不是可以少判几年?我已经全都招了!不是我干的!是方兰如干的!”他看着周围肃穆的环境,心下恐慌。他死也不要帮方兰如背锅。-到宁城之后,梁今若的心跳速度一直慢不下来,每走一步她都控制不住那种雀跃的心情。“快走。”甚至连手机上胡乱推测她和周疏行来医院是疑似怀孕的事,梁今若都没有生气。记见周疏行还在通话,她催促道。周疏行挂断电话,转向她,神色认真地告诉她:“方兰如也来宁城了,梁董也来了。”梁今若表情冷了下来,“她一定是来找梁肆的。”她再度拨了梁肆的电话,依旧是打不通,之前还可以说是想要一个人静静,现在她心头预感不好。本来梁肆就不是不理她的性格。她这么多次,他看到了一定会回一
次的。如果梁肆出事,她原谅不了自己,也原谅不了方兰如和梁立身两个人。正说着,梁立身的电话来了。一得知真相,他便从公司离开。梁今若甫一接通,就听见对面的声音迫不及待道:“昭昭,梁肆他真是……”梁今若一字一句地打断他:“梁肆要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妈怎么会遇上你这样蠢的人。”“昭昭……”梁今若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今天正好是假期,否则直接去学校便可以。梁今若先报警,随后拨通了沈家那边:“外公,梁肆是妈妈的孩子,你们要是见到了让他回家。”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回他自己家!”在宁城他们没赶走已经算好的了。得知沈经年照拂梁肆,他们也是当没看见。梁今若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外公,具体的我到时候再说,他就是我亲弟弟!”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太多刺激。梁今若没告诉他太多。她再度到宁城的消息根本不是秘密。有路人拍到她匆忙的身影,发到微博上,营销号也趁机转发,之前的几次喧嚣,让他们以为她不是那么可怕。【小公主手受伤啦!】【这是要去哪儿,表情好凝重。】【小公主今天来这里两次,难不成是检查报告出错了?】【和我离家出走时,我妈找我的表情好像。】梁家小三上位的事并不是秘密。沈向欢去世后,梁肆的新闻已经被他们遗忘许久,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梁肆已经转到在宁城上学。梁今若顾不得手机里的各种消息。她对梁肆如今的生活知之甚少,全靠梁肆自己在微信或者电话里说的,她连他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去他现在住的地方,也是空空荡荡。越急躁越出错,就在这时,周疏行将手机递给她,“学校那边的领导,你直接问。”对面的主任很是温和:“是梁肆的姐姐是吗,梁肆在我们学校成绩很好,而且……”“不用说无关的。”周疏行冷声。“好的好的。”主任连忙止住话题。刚才接到中世集团的电话时,他都惊呆了。得知中世可能要赞助学校,还有周总的问询,他想到了之前的新闻头条。怕不是就为了梁家千金吧。“我现在联系不上梁肆,他同学的联系方式有吗?”梁今若问。记主任翻了翻,给了萧星河的号码:“这是他同桌的联系方式,他们两个基本形影不离。”周疏行音色沉静:“其他的事,中世会联系学校那边,主任不用多说,多谢。”主任听着忙音,抿了抿嘴巴。-“姐姐?”萧星河迟疑,“我也没见到阿肆回来……中午那会儿,他之前说有事,没告诉我什么事。”梁今若听见他的回答,心沉了下去。周疏行捏住她纤细的肩膀,“梁肆比你想的要聪明,坚强,不会有什么。”梁今若摇头,知道是知道,但担忧是另一回事。她现在心慌意乱。害怕方兰如发
疯,害怕还未来得及告诉梁肆真相就见不到他……即使是六年前,她也没有在周疏行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看上去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的蒲公英,实际上却是狠狠扎根在原地不动。周疏行一面安抚她过度起伏的情绪,一面联系人。虽然中世总部在京市,但宁城也有分公司,并不算陌生,更何况是梁今若的外家所在地。萧星河听出不对劲,绞尽脑汁:“可能在医院!姐姐你等我问问一个人!”“好。”梁今若不自觉期待起来,等到了一通陌生电话。“你是梁肆的姐姐吗?萧星河问我的。”对面女孩的声音清润:“我下午在医院外面见过他,大概是两点左右。”梁今若有些失望,“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没有。”沈初意否认,又说:“我和他只说了一句话,有个阿姨过来找他。”梁今若指尖泛白,“然后呢?”除了方兰如,还能是谁。方兰如来宁城,找梁肆一定有什么目的。她另一只受伤的手指甲掐紧,忘了还被周疏行握在掌中,陷进的是他的掌心。沈初意回忆之前的画面,“他们说了两句话,梁肆让她滚,然后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了,那个阿姨让梁肆跟她回去。”她模仿了一下当时的对话。梁今若忽然忍不住笑,这个女孩学得真像,她几乎可以想象梁肆当时的神态。“他们可能要去机场。”道谢之后,梁今若仰起脸,“梁肆这么讨厌她,一定不会跟她走吧?”“当然。”周疏行屈指敲击。宁城机场是国际机场,虽然大,但总比一整个城市更方便找人。不多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垂目。对面男人嗓音温醇:“是周先生么,梁肆刚刚被送去医院,没有生命危险。还有一位女士,也被带去医院,警方也在。”“多谢,我下次会去拜访沈先生。”“不客气。”在宁城遍地找人这么大的动作,没有丝毫遮掩,被沈经年知道也实属正常,原本梁肆就被他照拂。刚结束,又一道电话打来。“周总,您要找的人找到了,还有别人也在找,梁少没有生命危险,轻伤。还有一位女士失血过多,应该是方兰如。不过您一直在通话中我刚刚才……”“嗯。”周疏行倏而抬眸,“昭昭,找到梁肆了。”记梁今若追问:“在哪儿?”周疏行停顿了两秒,“在去医院的路上,没有危险。”饶是如此,梁今若还是脸色一白,今天接连受到的各种消息刺激,一时缓不过来神,晕了过去。“去医院。”周疏行沉下脸色,摸了摸她泛白的小脸。-“情绪过于激动,休息下就好。”“那怎么还没有醒?”“你这么多问题,不如去问医生,省得在这里打扰你姐姐。”“我现在是她亲弟弟,问一下不行?”梁今若耳边听见两个人的说话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直到她睁开眼。一片白色中,两道阴影各站床的两侧
。梁今若挡了挡光,视线还没明朗便问:“梁肆呢?”右侧的阴影靠近,嗓音清湛:“姐。”梁今若看清那张桀骜恣意的脸,与他的名字相符。这么一看,眉眼间好似有几分母亲的模样。他手臂被包扎,吊在脖颈上。“都受伤了还笑。”“我笑,”梁肆喉间微动,停了几秒,“幸好我从来没有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