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宛西攻略之一 从菊潭到赤眉（1）

次日，龙十三留下贺金龙的第二旅镇守裕州，自己带领剩余四个旅沿着驿道朝南阳府城走去。走到半路时，在前面探路的李占春回来了。“大当家，南阳府城与枣林堡之间的桥梁是一座木桥，我等抵达时被人拆毁了，不过其北面的石桥镇以及南面的瓦店镇附近的河面较窄, 都是石桥，并未拆毁，眼下我部已经占据了这两座桥梁”龙十三点点头，他对着武大定说道：“既然是这样，攻占赤眉-菊潭-西峡口一线的任务，就由你部来完成, 记住，这一线山林纵横, 切莫中了敌人的埋伏”“另外，这一线，在赤眉堡、菊潭镇、西峡口巡检司官军不多，大多是地方团练，不足为虑，但在这一线还有一处大盗，叫一斗谷金不换，此人原本是一斗粟金不换的人，后来独自到西峡口附近来发展”“原本也只能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强盗勾当，这几年由于天气偏旱，收成减少，不少人也上山投靠了他，加上活跃在卢氏县附近的金声桓崛起后，原本蛰伏的豫西群盗纷纷冒出来了”“这让整个熊耳山中的民户、矿徒几乎不能安稳种地、做工，又导致大量的人投靠了他，据说此人手下有五六百人，都是在山上行走如飞的悍匪，巢穴也有好几处”“按说我等到了南阳府，这些打着‘义军’旗号的盗匪应该主动来投靠才是, 眼下却毫无动静，既然如此，那就是与我为敌，必须彻底歼灭之！”“记住，若是击败这股盗匪，可要一一细细盘问，我让薛之恒带着十名书吏跟着你，协助你盘问这些人，凡是真正作恶的匪首、大盗，你知晓如何对付，若是被胁迫或是作恶较轻者，可让其戴罪立功”吩咐完武大定，又让尚子义同样带着十名书吏跟着李占春，让其去攻占许家寨-淅川县一带，并叮嘱道：“在淅川县以南，有一个党子口关，拿下县城，只需派遣少量兵力守住此关，就可以阻断郧阳府、湖广行都司过来的大队人马”“在淅川县附近，有盗贼‘瓦罐子’张有才, 其人马更多，在汉水、丹水流域都曾经出现过他的身影，但主要还是在丹水流域，对付起办法与那‘一斗谷’金不换一样”最后对李信说道：“第一旅有三千余人，还有三千新募的少年兵，足以围住南阳府城了，你带着第五旅去攻打内乡县城吧，记住，内乡县城有内乡郡王府，县城也与府城差不多大，今后将是我部重要的据点，不亚于府城”“那穴功之法，能不使用就不要用”“知道了”......就在龙十三等抵达之前，南阳府城的唐王朱聿键已经派人向郧阳巡抚、湖广行都司以及襄阳府求援。这一次，面对前所未有的强敌，朱聿键终于收起了刚刚当上唐王而燃起的雄心壮志，暂时隐忍起来。对他来说，南阳府城的护城河深达三

丈，宽达两丈，冬季就算结冰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城墙的平均高度也有五丈，虽然龙十三小强旅善于攻坚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这里，但如此坚城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克的。城里还有三卫一司，三卫眼下自然没有了三千精锐，能够拿出来一千人也就不错了，但他仪卫司却有实打实的一千人，老唐王麾下原本只有三百人，还都是与王府沾亲带故的，朱聿键上台后立即进行了整顿。他从自家的佃户里精挑细选了一千人，并且已经操练了许久，当然了，除了他父亲留给他的朱效忠这位土人将领，他新近得到了一人的投靠，这人才是他的仪卫司兵马得以很快成军的重要原因。除了南阳卫一千、仪卫司两千精锐，城里还能抽调五千精壮，七千人，贼寇想要轻易拿下，做梦去吧。唐王朱聿键、知府万元吉、卫指挥使白珏深信自己很快能等来郧阳巡抚的大军——南阳府在兵事上也受郧阳巡抚的管辖。在得知城下只有贼寇大酋龙十三的一部时，朱聿键竟然还起了打开城门与之决一死战的心思，幸亏被白珏、万元吉死死劝住了。......闲话少说，龙十三带着第一旅，新募的三千准备全部纳入火铳兵序列的少年兵在南阳府城下好整以暇时，武大定、李占春、李信三路人马已经分别展开了行动。先说北路。龙十三小强旅的抵达很快就像冬日的寒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南阳府。在内乡县与西峡口巡检司之间，丹水两侧，矗立着两座隔河相望的城堡，城堡都是用当地的红石垒成，经年累月之下，红石再就成了褐色。这里原本是内乡县老县城所在，如今却成了连通西峡口巡检司与内乡县城的重要堡垒，原本也是有巡检司和唐王府管事的在此地管辖，后来巡检司设到了更西的西峡口，这里便成了一处由唐王府长史府管辖，自发形成的大市镇。“一斗谷”金不换，原本是“一斗粟”金声桓的族弟，金声桓在卢氏县干的风生水起时，金不换决定离开他到西峡口一带另觅机会，最后完全控制了从西峡口巡检司到菊潭镇一带。随着豫西群盗的逐渐壮大，原本生活在丹水流域的百姓只得逃到东部的平原上，最终让步金不换趁虚而入，拿下了菊潭镇的两座城堡。金不换，一个三十岁、满脸横肉的矮壮汉子，得知小强旅抵达南阳府城后，便召集手下的头目紧急议事。金不换这几日原本是要重新跑到大山上去的，因为朱聿键的仪卫司在前不久袭击了他派往赤眉堡抢劫的部队，在那一场遭遇战中，仪卫司的人马显示了极强的战斗力，几乎将他这三百人全歼。而就在仪卫司的人马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收复菊潭镇时，小强旅驾到了。也就是说，小强旅间接救了金不换这支人马。不过，对于金不换来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金声桓的

束缚，请岂能因为小强旅的到来就纳头就拜？“不可能！”金不换恶狠狠地说道。其实，对于豫西群盗来说，除了打家劫舍快活一时，然后就会打着“杀人放火受招安”的主意了，这才是成本最低，风险最小的营生。至少在现在，包括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在内，打的几乎都是这个主意，也就是初出茅庐的龙十三例外。在豫西群盗中，“一斗粟”金声桓也只是名声略好，不过也好的有限，就是这样，金不换在他手下也待不下去，可想而知他在西峡口巡检司一带“独当一面”时，对这一带造成的破坏有多大。刚才他说话时，是对着一位同样年纪颇大的老童生说的——没有办法，在大明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时，正经人谁会主动投靠贼寇呢？那老童生吓得一哆嗦，差一点就要跪下了，不过他的膝盖只是稍微弯了一下便挺住了。“大当家，那我等就紧守菊潭镇两堡，与那龙十三决一死战？”“放屁！”，金不换啐了他一口，“那龙十三何许人也，连好几路总督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与他作对，岂不是寻死？”“那就将菊潭镇献给他们以作进身之阶？”“放屁！我等正在与唐王接洽，何况如今鹿死谁手还不好说，何况龙十三这厮在裕州杀了李好与郭君镇，明显是不想与我等本地义军和好的”那老童生暗自腹诽了一下，“就凭你也配称义军，连盗匪也算高抬了，称为兽军、畜军还差不多，若不是跟着他得了几名年轻女子以及菊潭镇的一套宅子，老子才懒得伺候......”“那......”“嘿嘿”，金不换奸笑道：“自然是两不相帮，退后老山洞穴，不过却派人将此镇献给龙十三，今后若是他胜了，自不待说，若是败了，你就继续与唐王府谈那招安一事”“太高的职位老子做不来，不过那西峡口巡检司还使得”.......就在金不换正在议事时，武大定抓住了金不换手下的一名原本藏在山上，正准备下山起出一批物资的暗哨。从这名暗哨嘴里，他得到了金不换设置在附近所有暗哨的位置，并知晓了金不换在大山中的洞穴所在。还大概知道了金不换正在与朝廷谈论的招安之事。他立即同龙十三派过来的“监军”薛之恒（龙十三显然不会这么想，但架不住手下都这么想）、长枪兵的指挥使白九儿一起商议。在此之前，他们也从当地百姓嘴里得知了金不换这伙人的行迹。“依老夫老看”薛之恒说话了。薛之恒有些激动，现在的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李善长、刘伯温一类的人物，虽然能力与那些人相差甚远，但架不住他自己这么认为。听到“老夫”两字，无论是武大定，还是白九儿都皱了皱眉头，他们心里都暗道：“若是在以前，这种腐儒老子早就一刀杀了，绝对不会放在这里啰

嗦”这两人以前都是流贼的头目，虽然跟着龙十三有一段时间了，但想要一个人的行径在短时间里就能得到完全改变那是不可能的，有龙十三在的时候还好，一旦龙十三不在，这些人就原形毕露了。当然了，这些人虽然对龙十三的有些做法不甚理解，但架不住龙十三一直在打胜仗，他们就算心里有些疑惑，但依旧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他的命令。于是，就算他们心中有些厌恶像薛之恒这样的“腐儒”，但也只能忍着，他们清楚，自己手下虽然有两千人马，但他们都只听龙十三的，自己不过是代替龙十三在管辖这支队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