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

扭注的漫天飞雪突然变大，和狂呼的北风交织成惊心动魄的白沫。

傅幼鱼差点都跪不稳。那剑锋利霎时扼住咽喉，叫傅幼鱼惊出一身冷汗，心里的恐惧攀升不由哆嗦了下身子，心想，露出恐怯那个男人大抵会瞧不上她的，硬生生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紧张。

“多…多年前便久闻皇上盛名，幼鱼人微，但幼鱼心中实在有疑惑，不得已才想着面见皇上尊颜，望皇上恕罪。”

顾敬尧挥手暂停宫人添茶的动作，闻言，也不说话。

是沉默，傅幼鱼微微抬头看着顾敬尧，他真的比这雪还要冷漠无情。

傅幼鱼低下头，将霍君婉留给她的凤印拿出，默默递交给侍卫，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姿态，尽量平静地声音。

“…幼鱼身份虽卑微，但想弄清楚那份遗旨是何意，那么这枚凤印旁人给我又是何意，幼鱼不日便要回晋国，若是皇上不愿幼鱼也心甘情愿接受，只是想亲口得到皇上的应证。”

顾敬尧漫不经心地听着，侍卫已经将凤印呈到顾敬尧面前，顾敬尧没怎么看，像是块石头般没半点兴趣。

身在皇室，顾敬尧又怎会不知蓝玉凤印的存在，只是他当时真的没有想过给赵斯斯拿来。

挺不想的，他有意感赵斯斯的虚情假意，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在意这些东西。

会给赵斯斯？

顾敬尧觉得没那个必要与想法，价值连城的宝物顾敬尧见多了去，在他心中不值一文。

傅幼鱼在想，帝王到底是薄情寡义，既然凤印都没给赵斯斯。

但傅幼鱼略懂帝王的薄幸，是随时会弄死她的态度，她不想死在这里，理好情绪换了一副大度优雅的姿态：“幼鱼斗胆，如若皇上想给赵家二小姐，那么幼鱼可以俸还，如若皇上想赐于幼鱼，幼鱼愿承下。”

彼时，顾敬尧抬手示令，一声不吭。侍卫自当能懂君心，转眼就毁了那枚可以执掌西楚后宫的凤印，都不带眨眼。

傅幼鱼眼睁睁看着享有盛誉且独一无二的凤印碎成沫，就这么没了？！所以…他就没想过给谁，还是说在他心里谁都不配成为他的皇后？

他当真不屑。

顾敬尧吩咐宫人覆下帘子：“退下。”

是他清冷的声音，傅幼鱼望着马车锦帘，一时之间是满心的失望，紧了紧声刚才开口。

侍卫解释的声音直接打断：“傅姑娘误会了，遗旨是赵斯斯三个字，是被人篡改的，今日雪大，傅姑娘请回吧，皇上还要赶路。”

傅幼鱼怔了怔，他刚刚说什么，赵斯斯？是赵斯斯三个字？误会？

“皇上…怎…”

顾敬尧似想到了什么，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冒烟雾的茶水：“谁让你来此。”

突如其来的几个字，无形之中像是什么扼住人喉咙的可怕，傅幼鱼禀住呼吸：“是…”

突然，马蹄声由远至近奏出鼓点，悲怆苍劲的嘶鸣、飞溅雪花划出一条条不规则的曲线。

侍卫急匆匆下马，气喘吁吁地禀告：“回皇上，风大雪大，通往皇陵唯一的路崩山了，已经堵塞所有路段，属下查探过，那座山崩了三里路，从痕迹来看是有人借风雪故意为之，夫人的马车眼下已经离京城二十里，属下是过不去了。”

顾敬尧只听到那几个字，‘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倒是忘了，今日是要狂风暴雪的。

皇陵地处丘陵，唯一的一条路，确实是唯一的一条路。

顾敬尧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安静得可怕。

站在两侧的侍卫也不敢有下一步举动，如今隐约能感受到空气里的阴霾，只是帝王并没有任何表示，这脑袋被挂上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感觉，着实令所有人惶恐不安。

而这条路前方的岔口，都是群山环绕，便也是去往永州的路段。

三个时辰前，赵斯斯挑开马车帘子：“陈安，去九鸾峰。”

陈安骑马慢慢靠近，想都没想开口便拒绝：“二小姐身子不便，永州路途遥远，万万不可前行的。”

赵斯斯看着陈安，眉眼轻轻垂下：“可我想见父亲了，我想去永州。”

陈安默了默，转间调马回头：“二小姐稍等，属下回京请示皇上。”

“他会跟来的对吗。”赵斯斯叫住陈安。

陈安翻下马，走到马车侧边弓身道：“是的，皇上已经跟来，但眼下永州路途远，属下恐生变故伤了二小姐可不好，还是要回去一问皇上。”

赵斯斯声音很温柔：“你派人回去通知便罢，我们先去永州，他赶过来便可，不会有事的。”

陈安犹豫了瞬：“不行，二小姐如今身子不好。”

赵斯斯望了望窗外的大雪，有些黯然：“这雪大，我怕冷，可以不等吗。”

陈安看着赵斯斯，他知道四日后是什么日子，他知道的，片刻，目光落在前方的路，若是来回耽搁天色会黑的。

于是，陈安吩咐一人回京禀告，领军队前往永州。

一路都有军队和诸多名医应该不会有事的。

十万将士灰骨的碑墓都在九鸾峰，去九鸾峰便要路过永州。

可诡异的事，派回去禀告的人没一个回来，也没有看到有人来禀，陈安接连派了几批人马，仅仅几个时辰过去，陈安隐隐觉得不安。

才得知，山路蹦塌，去往永州的方向最快便是这条路，如若要绕路起码要从京城的南边出发，那么皇上…

陈安意感不好，当即吩咐整军滞留。

彼时，赵斯斯静静看着两个昏迷的婢女，推翻角落小火炉，星星火苗散落于锦帘，霎时便起了焦火。

赵斯斯搅了搅温水轻泯，盯着那点火苗越烧越旺，松开手，将那条手链丢到火里。

手链是在边关时，萧其非给她的，当夜她便取下藏起来，后来回京一直收好，她一直以为是普通的手链，但不是。

大概，萧其非太了解顾敬尧，也太了解她。

赵斯斯瞧着那愈渐旺盛的火苗，轻笑：“顾敬尧，到底是你好骗。”

她一个人走到今日又能算什么，算不准的是认识顾敬尧，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

这场游戏，因为孩子的到来玩脱了。

此时，传来陈安的声音：“二小姐，你可还好，有何不适么，可方便属下揭开帘子？”

赵斯斯淡淡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