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失控

凌晨时分，克莱恩反锁住卧室，从二楼纵身一跃，稳稳站住。而值夜者队伍的马车早已停在对面，等待着他。没有多余的交流，他们很快抵达了位于北区的廷根市疯人院，根据提示, 他来到没有路灯的围墙一角，看见了等待已久的艾尔.哈森。显然，他从下午监控就一直没有离开疯人院附近。“我们进去吧。”艾尔.哈森轻轻颔首道：“我确认过了，这附近没有人。”“好的。”克莱恩快步靠拢。进去……作为‘小丑’，进入疯人院……这让我想到了一句名言：就像回家一样……克莱恩在心中捂脸。他紧跟在艾尔.哈森，借助墙上的一些凸起, 轻巧而快速地翻入疯人院，动作非常敏捷。艾尔哈森回头望了一眼，轻轻点头，表示认可。两人从阴影里和僻静处穿过，没有引起注意地进入疯人院三层楼房，来到位于顶楼某处的胡德欧根房间。因为胡德欧根疯了之后有一定的攻击性，所以被安排在单人间，而值夜者这段时间的监控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早就暗中复制了一把钥匙。咔嚓！轻微的开门声里，艾尔哈森当先进入，克莱恩的视线越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坐在单薄床单上的人。胡德欧根脸庞瘦长，眼窝深陷，浅黄色的头发凌乱披着。此时他用灰蓝色的眼眸望着有铁栏杆的窗户，望着天空的绯红之月。克莱恩轻轻地关上房门，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随意问道：“怎么还不睡？”艾尔.哈森怔了一下，不明白克莱恩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克莱恩这才想起, 艾尔.哈森不知道‘扮演法’的事，暗道大意了，严肃地解释道：“这是一种通灵前的手段，可以拉进双人的关系，让通灵变得更加容易。”艾尔.哈森一脸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用眼神称赞克莱恩。其实这是我瞎编的……克莱恩转移视线，不敢与艾尔.哈森对上。而这时胡德.欧根也转过头来，望着克莱恩，傻傻笑道：“我在等我的蛋糕。”等蛋糕？这还真是出乎我想象到答案……呃，不过他是精神病人，如果我猜到的话……克莱恩连忙打断脑海中的想法，保持着悠闲的微笑，就像和朋友闲聊一样地问道：“谁要送你蛋糕啊？”而艾尔.哈森看到这一幕，对于克莱恩刚才的说法，无比坚信。胡德.欧根的表情一下子垮掉，脸皮显得愈发瘦长，哭丧着说道：“没有，没有蛋糕……没有蛋糕！”“你偷走了我的蛋糕！”他的声音霍然拔高，双眼圆睁地怒视克莱恩。没等克莱恩想好怎么接话, 他猛地‘汪’了一声, 张开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紧跟着，他口角流延地跳离床铺，一步逼近克莱恩，双手前探，试图抓住克莱恩的肩膀，然后将目标拖到身前，重重咬下。面对这突如其

来的袭击，克莱恩虽然有些慌乱，但及时作出了反应，他瞬间弯曲膝盖，半蹲了下去，与此同时，转腰侧身，抬起左臂。砰！他一肘撞在胡德.欧根的腹部，撞得对方两眼泛白，口中流出更多的口水。可胡德.欧根并没有停住动作，他顺势下倒，并张开双臂，要将目标死死抱住，克莱恩身体一偏，往侧方翻滚出去，熟稔得就像练习过几百遍一样。他右手一撑，后空翻站起，打算转守为攻，梦扑上去，制服对手。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胡德.欧根傻站在那里，双眼失去焦距，空洞而茫然。……克莱恩一下愣住，旋即侧头望向墙角，只见穿着黑色风衣的艾尔.哈森执事紧握着双手，低着脑袋。哈森执事把胡德.欧根拖进梦境里了……希望能在梦境里发现邪神子嗣有关的东西，否则，我只能尝试通灵了……嗯，到时我要是也通灵不出什么东西，也可以假装通灵出了。总之，必须将邪神子嗣的事情，让值夜者知道……克莱恩深吸一口气，抓住这个机会，抽出完全不能伤人的仪式银匕，借助它制造出灵性之墙，封锁了这件单人病房。随即，掏出三根掺杂了薄荷的蜡烛，准备布置通灵仪式祭坛。……而此时梦境中，艾尔.哈森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原本清晰的梦境世界陡然扭曲，光与影飞快变幻，凝聚出了一个阴森的、可怕的、黑暗的祭坛。祭坛之上，竖着一个十字架，巨大的十字架，撑满天空的十字架！那十字架上似乎倒吊着什么，底部则堆着模糊不清的事物。光影蠕动，艾尔.哈森看清了那道模糊的事物，那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他双臂张开，双脚在上，头部如同吊坠般垂下，身体有着一道又一道的血渍，有黑色的铁钉钉着他。刚看清这样的画面，艾尔.哈森整个人如遭重击，仿佛陷入了杂乱的思维风暴。数不清的微光迎面而来，百万人同时发出各种呓语的混乱灌入耳朵，这呓语非常混乱，毫无逻辑，有的在赞美女性的优雅，有的在述说这马桶的通畅，有的哭泣，有的狂欢……艾尔.哈森不似克莱恩这种每次进入源堡都遭受恐怖呓语和可怕嘶吼锻炼的人，他瞬间晕了过去。……而克莱恩在现实中，也早就发现了异常，胡德.欧根在不停地颤抖，发出如野兽一般低吼。同时他看到艾尔.哈森执事身体不停的摇晃，脸色变得苍白，整个脸都紧紧皱到一块，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到这一幕，克莱恩知道，恐怕不需要自己通灵了！他迅速抬手，伸向腋下，掏出左轮手枪，里面已经装着五枚银白色的猎魔子弹，他轻扣扳机，误激发的空孔瞬间转换成实弹。紧接着他便听到‘扑通’一声，艾尔.哈森骤然倒地昏迷。刹那之间，他就看见胡德.欧根的脸上长出了一片又一片的黑鳞

，茫然的瞳孔竖了起来，变得异常冷酷异常无情。他失控了！克莱恩瞳孔微缩，瞬间作出反应，抬起手中的左轮，抵住了对方的脑袋。砰砰砰砰砰！克莱恩连扣了五枪，将左轮里的子弹瞬间全部倾泻而出。胡德.欧根的脑袋一下膨胀开来，就像西瓜从高处坠落于地面，红的，白的暴雨般洒向了房间每个角落。胡德.欧根无头的尸体缓缓软倒。他抢在胡德.欧根彻底失控前解决了对方！不过，他与对方相聚不过五十厘米，脸上身上布满了血点和污点。“呼，真是……惊险。”克莱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果让胡德.欧根彻底失控，他肯定不是对手，而艾尔.哈森又陷入了昏迷，到时自己哪怕侥幸逃走，他也……克莱恩连忙摇头甩出这种可怕的想法，低头看了一眼刚摆好的通灵仪式祭坛，上面的材料和自己一样，浑身血点污点。“不能用了啊！”克莱恩有些心疼，“应该可以报销。”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查看艾尔.哈森的情况，克莱恩来到艾尔.哈森的身旁蹲下，好在还有呼吸。“还好，应该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才导致昏迷了过去。”克莱恩将床上的床垫掀开翻面，将整洁的一面铺开，把艾尔.哈森挪到床上。此时他重新看向胡德.欧根的尸体，发现无头尸体居然了一滩肉泥，上面盖着疯人院的病服，似乎连最基本的结构都惨遭了破坏。“这就是失控嘛，真是可怕啊。”克莱恩刚感叹了一句，很快就发现了尸体还剩下少许完整的事物，一是几十枚闪烁着黑色微光的鳞片，而是他染上了淡蓝、变得晶莹的心脏。这心脏流转这梦幻般的色彩，如同钻石接受了灯光的照耀。它时而让人安静，时而让人狂躁，时而制造紧绷，时而产生混乱。“嘶~非凡特性！”克莱恩此时已经知道了非凡特性的功能，“可惜胡德.欧根失控了，留下的非凡特性只能制成非凡物品使用。”克莱恩拿出黑色手套，戴在了右掌，然后半蹲下去，拾起了那颗晶莹的心脏。“呃啊！”这时，艾尔.哈森醒了过来。“哈森执事，你醒了，你没事吧？”克莱恩忙关切的问道。虽然他现在迫切的想确认，艾尔.哈森是不是已经看到胡德.欧根与兰尔乌斯密谋邪.神子嗣降生的事情了，但此时还不是时候。艾尔.哈森此时脸色相当苍白，眼眸也略显浑浊，有些茫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嗓音失去往日的温和，带着沙哑道：“没事，刚才在胡德.欧根的梦里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说完，艾尔.哈森捂住脑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刺入他的脑海里。看到不敢看到的，难道……克莱恩用一种身为值夜者的身份关心地问道：“哈森执事，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艾尔.哈森并没有急着回答克莱恩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周围，看到了一句变成一滩烂泥的胡德.欧根，似乎没有意外。好一会他才皱着眉头，回想着道：“我看到了兰尔乌斯，他找到胡德.欧根，对他说：”“胡德.欧根，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只要能抓住机会，我们也能成为世界的掌控着，成为真正的不朽者！”“只要你提供帮助，我不仅会告诉你掌握魔药力量、避免失控的办法，而且还承诺将来让你获得一点神性，不朽的神性！”这，绝对错不了，胡德.欧根果然参与了邪神子嗣的事情……克莱恩适时的问道：“兰尔乌斯想让胡德.欧根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听到克莱恩的询问，艾尔.哈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也想引导梦境，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我刚做引导，梦境就直接不受控制。”说到这里，艾尔.哈森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目光流露出畏惧地说道：“梦境里突然凝聚出了一个阴森的、可怕的、黑暗的祭坛，祭坛之上，竖着一个十字架，巨大的十字架，撑满天空的十字架！在这十字架上面，黑色铁钉钉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他双臂张开，双脚在上，头部如同吊坠垂下，身体有着一道一道的血渍。”“刚看到这样的画面，我就晕了过去，离开了胡德.欧根的梦境。”“巨大的十字架，倒吊的、浑身血渍的男人……哈森执事，我怀疑这是真实造物主！尤其是此时还和兰尔乌斯这个极光会成员有关！”克莱恩假装作出推测道：“哈森执事，会不会是兰尔乌斯图谋的事情，与真实造物主直接相关，他用来诱惑胡德.欧根的就有所谓的不朽神性！”“还有，你看到的那个祭坛，会不会是能让真实造物主降临的祭坛？或者，哪怕不是祂降临，但是能降下邪神子嗣！”克莱恩一连串说出一大堆所谓的猜测。艾尔.哈森被克莱恩这一大推猜测搞得有点懵，他想了下克莱恩的所谓猜测，结果就感觉头疼不已，他连忙捂着头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总之这件事也许相当严重，我们必须重新调查兰尔乌斯，争取找到一些线索，嗯，我们处理现场，掩盖这里的痕迹，让所有人都找到胡德.欧根死了，但却无法清楚是谁杀死的，以此让心理炼金会或者关注着疯人院的非凡者跳出来，他们说不定找到些什么。”“我们再以调查极光会是获得线索为由，介入之前兰尔乌斯的‘诈骗案’，和‘代罚者’，‘机械之心’合作，集中廷根市的力量，仔细排查兰尔乌斯相关的人和物，必要时，向贝克兰德教区，向圣堂，请求援助！”说完之后，艾尔.哈森侧过头，望向克莱恩，捂着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嘛？”“有。”克莱恩严肃道：“哈森执事，据我所知，有人怀了兰尔乌斯的孩子，那个人叫梅高欧

丝，曾经找我做过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