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古天真论

女娲峨眉、青城两地仔细观察了好几年，看这些人类开山取石，伐木生火，建造房屋，纺织衣物，开荒种菜，日常生养。

峨眉派的小辈们都觉察不到，几位金仙却感知到，几人来找长眉真人商议，长眉真人默默推算：“那人十分强大，远超金仙。”

“远超金仙？！”群仙大吃一惊，“那比之昊天陛下又如何？”

长眉真人沉吟了下：“未可知也！总之我们不要随便去招惹，她爱看就看好了。”

女娲也感受到对方的神念观测，也不在意。

通过观察，他发现这些生物生而神明，比其他的妖兽强得多，那些妖兽要通灵修出成就，动辄就得几千上万年，而这些人类却能观天之行，悟天之道，几年功夫就能渐次开悟。

只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太过柔弱，筋骨纤细，洪荒妖兽随便去打个滚，就把这些人成百上千地压死了，更别说那些先天神灵了。

于是，女娲还是打算继续造人，她要按照盘古的样子，造出自己心目当中真正的人。

女娲得盘古真意而生，意藏于脾中，脾又属土，她随身伴生一种灵土息壤，又用三光神水，取九天灵气混合儿而成，捏出人类，再在泥人眉心处注入一股盘古真意，泥人立即活了过来，变成血肉之躯，见着女娲，认作母皇。

女娲访着大道三千之数，捏了三千个泥人，将其全部变成人类。

她造出来的这些人，个个身高百丈，筋骨强健，气血旺盛，由于继承了盘古真意，生而神灵，挥拳可击碎山峰，抬脚可断大地，又神清气凝，天生可以感知天地元气，即便不修炼，也能活过万年，稍作修炼，就可以与天地相通，能够呼风唤雨。

“这才是真正的人，可以匹配天地，三才定位！”女娲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将这三千人唤作“真人”，以跟那些从异界来的小人做区别。

女娲原本就悟得“造化之道”，但只是“悟得”还不行，还得去实修实证，她在造人的过程当中，将造化之道进行实践，颇有所得。

所谓道德，“道”是宇宙本质，运行规则，“德”是按照道去做，行在道上。

即，道是路，德是走路，合起来，方是“道德”二字的本意。

而功德，在实践道德的过程当中，心有所得，境界有所所提升，是为功德。

譬如女娲悟得“造化之道”，按照此道去行，便是“造化之德”，在实践过程当中，对大道的领悟有了新的认知和提升，更加认清宇宙本质，更加趋于宇宙本源，是为功德。

前面卫骁在天地运化的过程当中，遂行天道，就得了大量的“天道功德”。

这回女娲也是同样，在造人的过程当中，遂行“造化之道”，也得了海量的“造化功德”。

得此功德，只是夯实了最终证道之基，仍然未能突破大罗金仙的境界，她造人之后，就把这些人托付给兄长伏羲管理，自己闭关参悟，巩固道基去了。

由于太虚世界众生的融合乱入，导致女娲造人比正常情况下提前了许多个元会。

伏羲尚未开始画八卦，不过他已经得到了河图。

他对新来的这些“小人”们也很感兴趣，特地变化成跟他们一样，混到峨眉山下的人类国度里。他跟女娲不同，女娲是大咧咧地观察，他是有意隐藏，混在人间，峨眉派的人就没有发觉。

伏羲看这些人类的一切都感到很惊奇，十分喜欢，觉得这些人虽然小巧，却生而有灵，十分适合修炼。又特地偷学，施法窥探，学到了许多娥眉派的道法。

以他的道行，对这些低等级的法术自然是一学就会，他其实也不需要学，作为先天神灵，他是悟道的，悟出了道之后，自己发明法术。

他只是对这些道法的内核感兴趣，尤其是其中的阴阳八卦之理，竟然跟自己的阴阳之道意外地相合。若论对于阴阳之道，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懂，他是直接懂，直接在脑子里完全理解透彻，还没有归纳总结，落于语言和文字，这回从人间看到了这些说法，心中欢喜：“没想到这些人，也懂得阴阳八卦之理！”

很快，他又看到了先天八卦，跟自己的河图竟然完全吻合！

先天八卦，即是来源于河图，伏羲本来要根据河图画出先天八卦，现在是先看到八卦，再发现跟河图吻合。他越来越感兴趣，继续深挖，又搞到了后天八卦，搞到了周易。

伏羲将搜集到的卦象进行排演推算，一边叫好一边又心有所得：“据他们说，周易之前还有归藏易和连山易，只不过全都失传了。周易以乾卦为首，归藏易以坤卦为首，连山易以艮卦为首，我且推算推算……”他搞了几个时辰，就把连山、归藏都给推衍出来了，“这有什么难的！”

这时候女娲找他，说自己要闭关悟道，让他关照自己造出来的真人。

伏羲就带他们在距离峨眉山大约一万里的地方，一处平原安了家。

这里有一条大河蜿蜒从中流过，宛如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周围群山环绕，连绵起伏，伏羲就以自己推衍出来的“连山”命名。

万里之遥，对于正常的人类恍若远在天边，地球的周长也才八万里，在地球上，一万里已经从中国山东到达尹朗平原了。

不过女娲造出来的这些真人们都身高百丈，健步如飞，可以用双手跟小山般的洪荒巨兽搏杀，手裂玄蛇，拳杀巨象，日行万里不在话下，经过修炼之后，更加厉害，可以轻松御风而行，因此活动范围极大。

伏羲也经常到人类的世界里面来闲逛游玩，两边很快有了接触。

小人们看到这样的巨人都惊呆了，他们连一丈都没有，人家高达百丈，百丈就是三百米，他们连人家的脚背都够不着。

刚开始的时候，小人们都吓坏了，赶紧逃跑，去道观里向峨眉派的修行者求救。

峨眉派的人见了，也不敢怠慢，赶紧飞上峨眉山。

峨眉山也不用他们禀报，早就看见巨人来了！

长眉真人派出诸葛警我，诸葛警我也已经是金仙境界，也将身体变大，跟巨人们同样，很是有礼地问对方要做什么。

巨人们只是对小人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又有伏羲在人群中说好话，双方很快解除警戒。

这些真人们，从小人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文字，比如盖房，比如织衣，比如驯兽……他们身体素质比小人们好，元神也更加纯净，能够通天彻地，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即会，回去以后也开始建造房屋，伏羲还亲自指挥设计，建造了一座连山城。

伏羲在人间总共呆了三年功夫，把人类的东西都学得差不多就离开了。

在他眼中，这些人类学习阴阳八卦，确实知其然不能尽知其所以然，很多东西都是照本宣科，人云亦云，具体真正的内涵都不知道，或者曲解得乱七八糟。

因道是不能言说得，通过语言和文字去描述，传递的信息内容所剩不足十分之一，经过一代代传承，又加入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东西，早就走了模样，不复本来面目。

他设计制造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建筑，还是服装，还是乐器，亦或是武器，全都和于阴阳，法于术数，都是最近乎于道的东西，质朴沉着，却又生机勃勃，凝如深渊，却又能孕育无穷！

他指导真人们造了大规模的建筑群，重新设计了符合他们的服装，又去南海之滨取了梧桐神木制作了伏羲琴，连山罟等以及一系列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遂行阴阳之道，也得了许许多多的阴阳功德，如此过了许多年，他感觉自己的功德也积攒了不少，就也去闭关参悟了。

“真人”们有了老师，迅速启蒙开窍，根本不用许多年的进化，他们又聪明，身体好，寿命长，很快一个个都开始修炼，三千人进行繁衍，分成数十个家族，家族再合成部落。其中道行最高，能力最强的为族长，又被称为巫，巫着，沟通天地之真人！

既然分了家，就开始有了私心——本来真人们是没有私心的，就算生出私心也得等几千几万年之后，如今在跟峨眉山周围的“小人”们接触之后，他们有样学样，快速生出了私心，刚开始只是在分配的问题争执，后来渐渐有了矛盾，到最后开始大打出手！

他们斗争的手段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拳打脚踢，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炼出什么了不得神通，只是把自己的身体练得越发结实，一个个吞云吐雾，力大无穷，打得大地都在颤抖，山崩石裂，整个连山城被毁了大半。

最后斗输的被放逐，率领部族迁徙到别的地方。

他们见识了洪荒之上更多的生物，有的跟先天神灵结合，有的跟妖魔结合，生出来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后代。

其中有两支到了东方，遇到了自盘古绛宫之中诞生的帝俊，以及帝俊的两个老婆，太阳女神羲和，太阴女神常羲，他们奉帝俊为神，与之结合，繁衍后代，最终生出来十个国家。

留在连山城的，还有十二个部落，他们的首领大巫都是最强的，他们重建了连山城，另外又修建了一座祖巫殿，新制定了十二祖巫共同议事的规则。

真人们寿命长，身体好，又得女娲以造化之道孕育，因此极其善于生养，不过百年功夫，连山城内的人口就暴增到十万！

十二祖巫也开始各自悟道，有的御水，有的御火，有的呼风，有的唤雷，有的沟通草木之精，有的主炼杀伐之气。他们得天独厚，比小人们修炼的可快得多。

只是他们的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体形越来越矮，初代有百丈身高，十代以后缩到了八九十丈，而且身体素质也明显不如先辈，这让祖巫们十分恼火。

他们拿出伏羲给予他们的一份“天真论”：“天皇所遗真书，教导我们要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恬澹虚无，真气从之，形与神俱，而能终其天年！气以从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

他们十二个老家伙凑在一起研究，认为是他们这些“天真之人”跟西边那些“小人们”学坏了，开始崇尚美食，喜穿华服，高下攀比，耽于性色，妄做而衰！

最终决定，不许再跟西边的小人们往来，以避免失去了“天真”之性！

这些天真之民们，很不适应，在他们看来，西边的小人们很是有趣，总能研究出好吃的，好玩的，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突然不叫他们去了，还要戒华服美食，重新过回一百多年前的生活，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人虽然去不了，心早飞去了……

刚开始，只是有个别的年轻人悄悄离开，跑去西方，祖巫们十分恼火，亲自去峨嵋山下抓人。初时跑去的少，还能抓回来，后来跑去的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整个家族集体偷跑迁走的，也并非直往峨嵋山下去，有的迁往别的地方，东西南北各地都有。

祖巫们后来也灰心了，于是改变策略，将心定不下来的，想要走的，全部驱逐出连山城，城内只留下能够保持“质朴天真”的真人。

这样一来，十万人口，直接走了将近一半，在后面的一年时间里又陆续有人离开，最后只剩下一万多人，人口少了，世界也清净了，大家可以静下心来参悟大道了。

那些走掉的“真人”们，迁往洪荒大地的各个角落，过程当中又跟神灵、妖魔等结合，生下各种各样的后代，有的长着翅膀，有的以火为食，有的长出三个脑袋，有的长着三个眼睛……

还有一些人体形越来越小，而搬迁来洪荒的太虚民众适应了这洪荒世界的水土灵气，体型却越来越大，终于能够相互结合，相互杂居，血脉糅合，形成新的部落和国家。

只是他们不管变作什么模样，都保持着最原始的习俗，就是每个部落最厉害的人都被称为巫，负责沟通天地和神灵，占卜未来，团结部落一起对抗外敌和勐兽，带领部落生存下去。

卫骁主持天道，所有的这些，都是他的证悟，都是他的功德。

他默默地关注着，参悟着，修炼着……

洪荒世界里的人类在与日俱增，不管是从太虚世界来的小人，还是女娲造出来的真人，但实际上，几十万，几百万的数量，甚至几亿，在洪荒广袤的大地上也只是很小很少的一部分，说是星星点点都不如，这里更多的是各种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