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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路上

按照盛露嫣的性子, 本应该打声招呼的,可一想到昨日的事情, 整个人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恨不得闭上眼睛装睡,还得拿个帕子覆在脸上才好。不过这般做着实刻意了些,她便没有这般行事,而是坐正了身子,等着对方先开口。她想着,她绝不能露怯。虽说昨晚很尴尬,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只要她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马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继续行进, 傍晚的风是温和的, 时而透过帘子吹了进来, 夕阳的余晖也趁机映照在人的脸上。许是为了盛露嫣考虑,马车甚是豪华, 正对门的那一侧像是个软塌, 可以半躺着。可是此刻,盛露嫣却坐得直挺挺的, 寻厉坐在马车的左侧。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就这般坚持了一刻钟左右,盛露嫣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那种尴尬地感觉此刻也减弱了几分。她放松了些,侧头看向了坐在了一旁不讲话的寻厉,只见对方竟然身体微微靠后闭上眼睛休憩。盛露嫣:……白尴尬了。立时,她整个人放松了几分, 轻轻松了一口气。很快, 她的关注点转移了。话说, 两个人成亲这么久,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地观察对方。虽说二人也同床共枕了几夜,可她基本上都睡熟了,即便是没睡着,那也是晚上看不清。至于昨晚,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压根儿没注意观察他。今日他穿了一件竹青色的常服,颜色看起来比那件深蓝色的常服还要浅一些。浓眉英挺,形如刀裁。鼻梁高耸,薄唇紧抿。夕阳的余晖时而洒在他的脸上,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柔和了许多。这一切得归功于那一双眼睛正闭着。若是睁开,整个人的气场就不同了。盛露嫣盯着那一双紧闭的眼睛看了许久,虽然此刻正闭着,但她也忘不了睁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犀利,冷漠。睫毛倒是挺长的,像小扇子一般,在眼底处投下阴影。一个大男人,尤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大男人,竟然长着这么长的睫毛,甚是违和。她正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那一双眼睛却突然睁开了。盛露嫣没料到他会突然睁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她想躲,可她忍住了。加上昨晚的事,现在已经是第二件尴尬的事情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按照寻厉的性格,她就不信她不提他会问出来。“你醒啦?”盛露嫣强装淡定问道。“嗯。”寻厉应了一声。他刚刚并没有睡着,早已察觉到对方看过来。“快到驿站了吧?”盛露嫣又问。“快了。”寻厉答。“哦。”尬聊几句后,马车里便没了声音。至于寻厉为何一整日都没见着人影,盛露嫣提都没提,寻厉似乎也没打算解释。而盛露嫣刚刚盯着寻厉看的举动盛露嫣没打算解释,寻厉也没问的意思。两个人生疏得完全不像是刚刚结婚的小夫

妻。盛露嫣很自然地把视线从寻厉脸上挪开了。就在她以为在下车前两个人或许就这样了,没想到寻厉开口了。“接下来这一路要劳烦夫人伪装一下。”盛露嫣对此很是感兴趣,问了一句:“那我的身份是什么?”寻厉道:“京城彩衣坊的二少夫人,委屈夫人了。”世家最重身份和门第,不知她心中作何想。若是不满,他们势必要换个身份。此刻虽然是告知,但也有商量的意思。若她真的不喜欢这个身份,他们赶紧换。“彩衣坊原来是你的吗?”盛露嫣对自己的新身份没什么感觉,倒是对彩衣坊颇为感兴趣。寻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盛露嫣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否定了这个观点:“啊,不对,不是你的,是皇上的。”寻厉倒是有些好奇了,问了句:“夫人为何这么说?”盛露嫣道:“这铺子在京城中已经有年头了,里面做的衣裳品质和样式极好看,之前就听说是某位皇子府的。再想想如今宫中后妃的衣裳样式,隐约与这彩衣坊有相似之处,那就只能是皇上的了。”听到这话,寻厉看盛露嫣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不过,他并未肯定盛露嫣的答案,当然了也没否定。“彩衣坊的东家姓周,周二少爷和周二夫人成亲几年,此去是为夫人寻医看病。”听到这番话,盛露嫣挑了挑眉,看来她跟着还有点用,至少她的病情还能拿来做借口。不多时,马车到了驿站。寻厉率先下了马车。盛露嫣戴好帷帽,掀开了车帘。此刻天色已暗,她又戴着帷帽,下马车的时候着实不方便。她环顾四周,也没瞧见春桃去了哪里。就在这时,面前多了一只手。盛露嫣顺着手掌看向了主人,是寻厉。“夫人,天色已暗,你身子又不好,慢些下马车。”盛露嫣想,这角色代入得可真快。对外界而言,她本就是生着病,那时候也没瞧见寻厉对她关心。这会儿倒是殷勤得很,语气都跟平时不太一样了。演戏么,谁不会?她最擅长了好吧。“多谢夫君体恤,咳咳。”盛露嫣适时地咳嗽了两声,把手放入了寻厉手中。下了马车后,整个人也歪在了寻厉身上。寻厉似乎没料到这一点,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才抬起手环住了怀中的人。两个人就这般别别扭扭地进了驿站。进入驿站后,一行人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去了房间。房门一关上,寻厉立马松开了手。盛露嫣也站直了身子,瞪了寻厉一眼。寻厉似是没察觉一般,道:“夫人在房中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把饭菜端过来。”“那就多谢大人照顾了。”盛露嫣第一次坐马车走这么远的路,颇为不适,白日里也没吃多少东西。此时终于到了客栈,可以好好吃些东西了。不过,这些饭菜不太合口味,她也没用多少。寻厉到是吃了不少,如他自己所言,对吃食不挑剔。饭

后,寻厉甚至体贴地让人去熬药了。不多时,春桃把药端了过来。“大人待夫人可真好,甚至没忘了夫人要吃药。”春桃在一旁道。盛露嫣可不这么认为,此举多半是掩人耳目,让人知晓他们真的是去寻医问药的。“这药怎么办?”春桃问。盛露嫣看了看房内,本想倒在花盆里,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要跟寻厉同住一间房,若是倒在花盆里,他肯定能闻得出来。虽说她想过要告诉寻厉实情,但这次出门她就是以病重即将要离开人世为由。若此时被他发现了,万一觉得自己受了骗,一怒之下把她送回京城就不好了。要是送,那也得她到了北地查清楚事情再说。“倒在布上,然后你去洗一洗布,偷偷洗,避着点人。”“是,夫人。”春桃刚刚把药倒在布上,寻厉就从外面回来了。盛露嫣和春桃对视了一眼,春桃连忙把布藏了起来。寻厉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屋内的情形有些不对,许是他进来的不是时候,他瞥了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春桃。瞧见他的眼神,盛露嫣连忙道:“大人,您回来了。”寻厉的视线从春桃身上挪看,看向了盛露嫣。“大人辛苦了,春桃,你去给大人打盆水来洗洗手。”“是,夫人。”春桃连忙退下。“不必了,刚刚已经洗过。”寻厉拒绝了。春桃顿时顿住了脚步。盛露嫣面上微微一怔,笑着说:“去打水吧,我要休息了。”“是。”春桃默默退下。去打水时,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盯着赶紧把帕子洗了洗,洗好后端着一盆水来到了屋内。盛露嫣走到了盆架子处,看向了春桃。春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除了新婚夜,这还是第一次寻厉在她醒着的时候回房。客栈的床比府中的小了些,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后,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对方。当然了,寻厉还是老实的,自打躺下一动没动,仿佛一躺下就立马睡着了一般。乱动的人是盛露嫣。盛露嫣可不是能沾枕头就睡的人,躺床上总要动一动,过会儿才能睡着。这才刚一动,腿就碰到了身侧之人,顿时觉得尴尬不已。正想要把腿缩回来,却发现对方动作比她更快一步,早已把腿挪开了。然后,她感觉到对方把腿挪开了一些。这就着实尴尬了。不过,她难道是什么瘟疫吗,他就这么嫌弃她?自从遇到寻厉,她就受了不少打击。这男人似乎从不懂得怜香惜玉,从不正眼瞧她一眼。在假山中二人离得那般近身体都贴到了一起,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反应。昨晚更是如此,她都做的那么明显了,他竟然还拒绝了她!他就这么讨厌她吗?刚刚在驿站门口时可没见他这般,分明主动得很!这般一想,原本打算把腿挪开的,又故意抬了抬脚,碰了碰旁边的男人。床就这么大,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这张床,她今日要占了!然而,她刚

把脚伸过去,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盛露嫣顿时大惊。有一种麻麻的感觉从脚底心钻入了身体,直冲脑袋。这种感觉非常的陌生,让人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滋生开来。不待她反应过来,这时,耳边响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夫人,赶了一日的路,你不困吗?”男人的嗓音虽然低沉但却十分清晰,在耳边响起时,一股子热气直冲脑门,热热的、痒痒的。盛露嫣顿时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双锐利的眼睛,她整个人都像是熟透了一般。男人都是狼,寻厉更像是一匹没经过驯化的狼,她不该招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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