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说客

秦路这一天干脆啥也没干，然后卷着铺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甚至还赖了床。

要不是那门铃的声音叮咚叮咚地又响了起来，而夕颜也吵着要吃东西，他能够再接着睡下去。

困当然不是秦路睡这么久的原因。

硬要说的话就是烦闷，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如闷头睡大觉。

但是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就算秦路想躺，周围的人也会想要给他找点事情出来。

这不，门铃声再沉寂过一轮之后，又再度催促地响了起来。

秦路不耐烦地掀开被盖，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打开门，他原本决定无路摁铃的人是谁，都要摆张臭脸给对方悄悄的，结果在看到门口站着许久不见的雷虎之后，秦路还是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哟。”像是这样故作爽朗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用手做了一个握住酒杯的动作：“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地点变换，到了熟悉的餐厅。

因为是24小时营业的店，所以即便是在早上，问对方要酒水和下酒菜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秦路望着雷虎，感觉他的样子好像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又感觉他好像风尘仆仆，秦路忍不住问道：“我说虎哥，你这段时间都跑去哪里了？”

老雷嘿嘿地笑道，品了一口杯中的酒，一副满足的样子呷了呷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忙着处理公务了，上次那么大的篓子，这不填不行啊。”

这意思就是就是去调查之前王鼎那个蚀灾了。

队长刘严确实说有跟进到血红色的药丸，或许雷虎就在当中出了些力的，秦路对此不禁问道：“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哎，哪有那么容易啊，背后安排这些的人又不是傻子，虽然有一些进展，但是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真正的线索早就被对方给切断了。”

“那不是白费劲？”

“那倒也不是。”雷虎说道：“毕竟有些东西是本来就已经有所猜想，甚至是有所证据的，现在可以说是更进一步了。”

“所以说这其实是蜘蛛之巢内部的人干的？”

秦路这么说完，雷虎故意亮开嗓门大笑起来：“你看你，才喝了这么一点就醉了。”

他看到没有人望过来，才压低声告诫秦路说：“隔墙有耳，别瞎说。”

秦路摇曳着酒杯，笑笑不语。

片刻，雷虎又凑过头来问道：“对于蜘蛛之巢的事，你究竟了解多少？”

“什么叫做蜘蛛之巢的事?”秦路反问。

“你小子别卖乖啊，就是关于内奸的事情。”雷虎这么说着，又装作不经意地望了一眼四周。

秦路心里好笑，心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差不多就能被视作是内奸了。

而且雷虎这东挑西看真的能够奏效吗？

秦路对此深表怀疑。

他之前也一直以为自己很小心很谨慎来着，结果最终事发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没什么了解不了解的，正想找点东西的时候，被队长给制止了。”

雷虎听着秦路这么说，扬了扬眉毛：“听你这口气，该不是跟队长有什么误会了吧？”

“误会？”秦路笑着看着他，“你是队长派过来的说客？”

说起来，这个时间点上正好卡在队长昨天来过之后，这跟秦路交好，而且还长时间就没有在组织里露过面的雷虎就来了，你要说这是巧合，秦路还真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而雷虎也是揶揄地讪笑了一下，然后抹了抹鼻子，举起酒杯跟秦路碰了一起：“其实吧，这也是队长的锅，你看他那副样子，平时就一张臭脸，搞得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

“……”

秦路知道，这话多半会有转折。

果不其然，雷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就说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蜘蛛之巢二十年前的格局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当时要远比现在更黑暗，各种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审判之刃的用法更极端——”雷虎说到这里，自己先做了一个预设，道：“当然，现在的审判之刃也会去做一些除掉敌对或者危险分子的工作，但是相比我和朱莉刚入职的那个时期，现在的氛围已经是非常平和了。”

“这些都是队长做的。”

“对，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且他还努力地维持这个诺大的体系，想要让他朝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朱莉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想要支持他的原因。”雷虎说道：“当然，他这么做，必然会受到一些人的敌视，而这帮家伙也在暗处不断地给我们搞事情。”

“……”

虽然秦路信不过刘严，但是他打从心底是相信眼前这个老家伙的。

哪怕雷虎各种不靠谱，然而跟他相处过，秦路知道他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可队长他……”

“其实，刘严他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雷虎这么说着，仰头思索了一下，纠正道：“至少应该不是像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带着冰冷的面具一样，这也使得很多人都误会了他。”

秦路把目光望向了雷虎，没有开口询问，但他知道对方会告诉自己答案。

雷虎张了张嘴，但在说话之前，又去端起面前重新倒满的酒杯，连续喝了三杯之后，才开口道：“是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死了之后，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面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秦路，雷虎继续说道：“我之前不是带你去祭拜过最底层的墓园吗，他们的墓就在那儿。”

“他们是怎么死的。”

“表面上是意外，但实际上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雷虎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路一眼：“所以说，有些时候不告诉你答案，其实是在保护你，因为当你知道秘密的一瞬间，你就不再是局外人，而是被卷入到这场纷争当中的一枚棋子。”

“行差踏错，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