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命没了,什么都是虚的
吃过午饭后，夏今一第一次没有午休就背着书包偷溜出了小区大门。
却不想还没溜几步呢，就被一抹高大帅气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人把白色双肩书包斜挎在一侧肩头，身子斜斜地倚在路边的染上了些许青苔的水泥墙壁上。
姿势恣意潇洒，倒是与平时的端庄雅正大相径庭，夏今一不由看呆了。
虽然从来都知道这货帅，但却不知道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勾住她所有心神。
“想去哪呢？”大概是被夏今一亮晶晶的眼神取悦到，阮宇眉眼的笑意也在无限放大。
温润又阳光，两种不同的气质浑在一起，简直叫人欲霸不能。
“去…去找同学，看看能不能劝她们归队。”
阮宇的话像是有股魔力一般，让夏今一不自觉就把今日的目的行程和盘托出。
没有半丝隐瞒。
哦不，本来也不打算隐瞒，之所以不告诉，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能解决，就想让他们多点时间来休息。
不过，看着眼前特地等她的人，夏今一忽然又觉得无比暖心。
这让原本有些许怯懦的她，瞬间充满了活力。
嗯，这就是有人陪伴的魔力。
大约也是被夏今一唇角边的小甜窝吸引到，阮宇更是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戳戳，想知道是不是如看起来那样甜。
但手伸到一半，却是改揉了把她的小脑袋，“走了。”
“走什么呀，头发多让你给弄乱了。”夏今一一边拨弄着她的及肩短发，一边嘟囔着道。
“没乱，很可爱。”
“眼神有问题吧你！”
“或许吧。”阮宇笑着应了声。
敢说她不可爱？！
夏今一：“……去死！”
说完还不解气似的，又踹了一脚出去，不过被阮宇灵活躲开。
“姑娘家不要那么粗暴，没人喜欢的。”
“滚你，才不要人喜欢。”
两人笑着闹着，渐行渐远的同时，声音也逐渐模糊。
程舟从拐角处出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原本是要背着夏今一去收拾那些被温妍支走的拉拉队队员的，但是现在看来…
或许已经用不着他出手了。
卢佳好的家距离学校想不算远，但是从夏今一这边步行过去，估计得走三十多分钟，但没关系，她喜欢散步。
而且她也相信身边的人同样喜欢。
阮宇确实是喜欢，从出了小区门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垂在身侧的指尖，也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虽不知道盛了蜜的小梨涡儿是不是如想象中的甜，但是头发是真软。
抚上去的那一刹那，像是有无数根在无限延伸，缠绕了他的心尖，从此不肯离去。
麻麻的，愉悦的…
夏今一的运气很好，刚进到卢佳好家的小区，人刚好下来扔垃圾。
卢佳好也是高二的学生，夏今一至今还记得她当初一脸高兴的喊自己夏学霸的样子，但现在却是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躲。
夏今一有些不明所以，她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卢佳好同学，我们聊聊？”
因为常年练舞，卢佳好的外形条件相当好，比起温妍和方菲菲一点也不逊色。
再加上一张偏黑的瓜子脸，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没什么好聊的，你走吧。”卢佳好双手揪着衣摆，略显紧张。
夏今一怕吓着人，也没敢太上前，甚至她表现得比对方还要紧张的样子道：“没事，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知道那么爱跳舞的你，为什么要突然离队，仅此而已。”
“我记得我离队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因为学习成绩太烂，我爸爸妈妈要求我在学习提上去之前，不准跳舞。”卢佳好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但更多的似乎是慌乱。
她不想用那样的语气与她心中的女神说话，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吓退夏今一。
而且，她更怕夏今一动摇她放弃跳舞的决心，因为她不能。
她转身走向单元楼，用更加冷漠的语气道：“别再找我了。”
夏今一追上前一步，着急道：“可是我记得你是艺考生。”
卢佳好成绩不好全校皆知，但比这个更出名的是她的舞蹈功底。作为一个全国中学生全国舞蹈大赛的亚军，她很荣幸被一中破格录取，并免收学杂费。
当然，这些之前的夏今一都不知道，只是最近才补的课。
“我妈妈原本是舞蹈家，但是她跳舞摔残了腿，医生说永远也不能再跳了…”卢佳好垂下眼眸，神色略显悲伤。
夏今一心中惊愕又难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所以，她是担心你也…”
话并未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了。
卢佳好默默低头，没说话。
夏今一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阮宇，突然大胆的上前两步，给她卢佳好一个爱的抱抱，“抱歉，我不知道。”
在女生中，卢佳好很高，大概有一米七几，才到人家下巴处的夏今一很不合时宜地暗自伤神：太矮了。
但好在她还记得抱上来的目的，她收起自己的悲伤，抬手拍了拍卢佳好的后背，“会好的。一定。”
“没事，这事我没跟同学们说过…”卢佳好勉强笑笑，轻柔地推开了夏今一，“所以，拉拉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夏今一一时不知道怎么劝，只得求助地看向身后的阮宇。
接受到夏今一的眼神的他，也上前走了两步，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开口却直戳重点：“人不能因噎废食。”
“况且，舞蹈大概或许已经不能说是你的梦想了吧？我觉得应该是命。”
说着，目光不由转向夏今一，“命没了，什么都是虚的。”
夏今一心头一跳，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看着她的眼睛说这句话？
“命没了，什么都是虚的。”卢佳好低声重复地呢喃着，她情绪接近崩溃，但想到家里的精神恍惚的妈妈，她又坚强了起来，“可是，妈妈的命比我的命重要。”
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大概没有比重生回来的夏今一清楚了，毕竟妈妈只有一个，妈妈没了可真是什么都没了。
夏今一含着眼泪又抱了抱她，快速后退，“我懂了。”
“拉拉队不去不要紧，但是我想说的是在学习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不管线上线下，有问必答。”
“哦对，就算我不行，还有学神阮宇！”夏今一勉强笑着指了指阮宇，只见后者无条件点头。
“好。”听着夏今一的话，卢佳好终于露出了多天以来开心的笑容。
很浅很浅，却晃了楼上窗户的某个妈妈的眼。
卢佳好的家不但刚好在二楼，她妈妈的卧室也刚好朝着这个方向。
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家女儿因为不能跳舞的悲伤，她看着自己的腿，陷入思考：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跳了，所以，她的女儿活该要陪着她吗？她的女儿还那么小，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她该扼杀她的梦吗？
将心比心，活了几十年的她尚且如此难过，那她的女儿呢？怕是心都要碎了吧。
可是…
看着自己的腿，一生不能再行走……
代价太大了。
夏今一与阮宇从卢佳好家的小区出来时，也不过一点过一点钟，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去哪？”阮宇问。
还没完全走出上一世的悲伤情绪的夏今一默默摇摇头，“不知。”
虽然阮宇也很同情卢佳好的遭遇，但是他却不太能明白夏今一情绪为什么低落至此，就好像被摔伤的不是别人的妈妈，而是自己的亲人。
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感同身受？
阮宇想不明白，事实上回来之后但凡夏今一的事，他就很少有想明白的。
一桩桩一件件，有时候真要把他脑壳东西想破了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但哪怕如此，他还是习惯对自己说一句：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一一会全都告诉她的。
但今天，这话似乎已经不管用了。
不是对自己，而是夏今一，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她难过。
他再次抬手揉了揉的脑袋，“怎么了？是在为…拉拉队的事情烦闷？”
明明不是想问这个的，可不知为什么，在对上它迷惑痛苦的眼神时，他愣是拐了个弯。
然而，夏今一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瞪着人，嗔骂道：“揉得可顺手？还上瘾了你！”
“……顺手。”明知道这个回复会被揍，但是阮宇还是不愿违背心意。
他的姑娘，呆萌又可爱，还跟红玫瑰一样夺目诱人。
真叫人想不喜欢都难。
“去你的，不准把我头发弄成狗窝。”
夏今一笑着拍了一巴掌过去，但“啪”的一声响起的同时，夏今一也委屈了，“你手臂怎么那么结实？都咯疼我手了。”
“我看看…”
阮宇发誓，在捞过夏今一的掌心的那瞬间，他并没多想。
但在把那五根粉嫩如玉的指尖捧在掌心时，他动了歪念头。
他想攥紧，他想占为己有。
但，他只是轻轻地吹了吹，“下次揍我的时候，可以用棍子。”
原本被“呼”得心头痒痒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挺狠。”
“还好。”阮宇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放开了人，率先走在了前面，“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喝杯奶茶？”
“好。”夏今一笑眯眯的。
原本她是打算找完卢佳好再找别人的，但是她突然就不想了，毕竟她也算再三挽留过了，那些人不是不她给面子，而是压根就在想怎么拉她下马！
或许不是本意，但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该为自己行为负责了。
是，她夏今一是拿她们没办法，但轻易被她人左右，出尔反尔，失了诚信的人总又能把自己的路走宽，走长呢？
因果报应从来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阮宇把一杯戳好吸管的红豆奶茶推在夏今一的桌前，“怎么又叹气呢？别胡思乱想。”
夏今一：“没胡思乱想，我这是想开了。”
她之所以找卢佳好，只是觉得卢佳好并不是那种轻易被温妍左右的人，现在找也找了，人也确实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并非受制与温妍。
但期待也落空了。
夏今一忽然觉得还不如是受温妍左右呢，至少不是现在这种令人悲伤的局面。
至于没找的那些人，真是不打算再找了。
阮宇看着她，犹豫了几秒，“如果你真不想解散拉拉队，或许还可以向学生会女成员求救。”
夏今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拉倒吧，她们那些人有多势力我还不知道吗？”
想到那些人本就是温妍的人，想到夏今一本就是“天降”，阮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也是。当我没说。”
夏今一有被他可爱的动作萌道，叼着膝盖笑着，含糊不清的道，“阮宇，有木有人说过你真可爱？”
可爱？
阮宇回想了这有记忆的十多年生活，点头，“有。”
“那谁啊？”
“你。”
“切…”
阮宇笑笑没说话。
夏今一以为阮宇指的是当下，但不是的，阮宇指的是幼时。
说实话，那时的自己表现的其实还挺“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成了夏今一嘴里的“大可爱”，粘他粘得不得了。
最粘得厉害的时候，还一度哭闹着要跟他一起睡。关键两家大人不反对就算了，还挺乐见其成。
想到这里，阮宇就又想起了两人自出生那天就定下的娃娃亲。
他与夏今一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地生，两家大人不知道信了什么邪非得给他们定下娃娃亲。
对于这门娃娃亲，小时候的阮宇自然是反感的，在他看来好动的夏今一就是个麻烦精本精，天天来烦他，扰得他不安生，恨不能扔得远远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被人取笑，毕竟别人都没有娃娃亲，就他有，就他是另类。
其中，取笑他取笑得最厉害的是程舟那个二货，两人没少为此打架。
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发誓他真不会再跟程舟动手了，因为他真不愿也不敢再看夏今一受伤。
血淋淋的，鲜红一片……
夏奶茶正喝得好好的，蓦然看见阮宇脸上血色全无。
她吓得差点失声，“…阿，阿宇！你你怎么了？”
她想去碰一碰人，但是她不敢，不知道之前的事还没过去还是怎么地，她又想起了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夏暖冬时那脸色惨白的样子。
她不敢碰，生怕是碰到一具冰冷的躯体。
可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自己的脸色也没比阮宇好到哪里去。
而刚被声音惊回神的阮宇在看到夏今一的脸色时，差点惊得撅了过去。
“一一，你还好吗？”
想到刚才耳边的声音，阮宇改了话语，“一一你别担心，我很好。”
“一一！一一你醒醒！”
“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