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元新歌简单冲了个澡, 飞快地吃完早饭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床边，望着端着餐盘匆匆离去的佣人的背影, 一时间有些出神。昨晚失去意识时，元新歌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昏迷还是沉睡，但他确实才刚刚从濒死状态中恢复过来, 从喉咙出发贯穿胃部的疼痛依然还存留在他的意识之中，让他对开发念能力时的痛苦已经没什么担忧可言。他握了握拳，虽然感到身体还是有些酸软无力, 却并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下楼和家人一同用餐的伊尔迷也已经归来，见到正襟危坐在床上等待的元新歌，他活动了下手指，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句：“准备好了？”“是的。”元新歌显得很坚定，他一向柔和的眉眼间显露出的尽是坚毅神色，那场袭击从内到外地彻底改变了他。伊尔迷点了点头，他并没急着直接开始工作, 而是在正式为学生激活念能力前为对方科普了一下念能力的四大行。四大行是念能力的基础，此时对元新歌最重要的便是其中之首“缠”的应用方法。气是念能力的计量单位, 而缠是操纵气的基本方式，使用缠需要念能力者集中心智、制服心灵、平静心情, 以绝对专注的方式使流窜在周身的混乱的气被念能力者梳理通顺, 进而使气稳定，受自身操控。伊尔迷接下来将要用自己的念帮助元新歌打开他全身的气孔，在那之后，元新歌的身体就将像是一个被扎了孔的鼓胀气球，原本安静潜伏在他体内的气将会瞬间顺着大开的气孔胡乱窜出。如果元新歌无法很好地领会缠的要点并成功自行收束于周身流窜的气，他就会身受重伤甚至直接死亡。这个激发念能力的方式风险极大, 但凡元新歌天赋稍弱，他就很可能会面临气四散而空的窘迫景象。气是人类体内的生命能量，等到他的气尽数钻出身体，他也无法再留住自己的性命了。但元新歌没时间用长期修炼的方式慢慢学会念能力。这场血腥的屠杀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所背负的任务的紧迫性，幻影旅团的线索极有可能转瞬即逝，如果他不能尽快消除库洛洛这个高危不可控因素，这个世界的人类很有可能在他犹豫时进一步受到类似的残害。元新歌不知道在自己缓慢进行铺垫时，有多少表面上为意外的可怕事故是由幻影旅团一手造成的，但这次袭击完全惊醒了他，既然已经捕捉到了对方活动的痕迹，他必须抓住每一次机会，尽可能快速地提高自己的胜率。“伊尔迷，我希望你能尽量多地提供给我一些建议。”元新歌如此说道。“不好意思，我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学习的念能力。”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回应，他说道，“我只是见到过家中佣人被强行打开气孔的过程，能讲出的经验不多。”“不过，我还是挺擅长四大行这种基

本功的，倒是可以和你描述一下发动‘缠’的方式与具体感受。”黑发青年一手横在胸前，一手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简单来说的话，你可以将身体中的气理解为血液，只要能让气平缓地在周身有规律的流动，你就成功了。”元新歌似懂非懂，他隐约觉得自己将要触摸到要点，于是不懈地追问道：“那，我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气呢？”“……靠想象吧。”伊尔迷思索一瞬后坦然道。元新歌沉默下来，他确定自己应该不会在伊尔迷处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了。他摸了摸后脑，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声，抿紧了双唇，再次看向伊尔迷无神的双眼：“这次，我真的准备好了。”伊尔迷没应声，他一向是个行动派，青年将手指轻轻搭在元新歌的眉心处，后者还没回过神来，便感到了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强大力量瞬间注入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他人口中所描述的强烈疼痛，至少身体上的那点异样感在元新歌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没对他产生任何值得一提的影响。他只是感到眼前肉眼可见地多出了些什么。元新歌像是身处热水之中一般，立刻便被由身体内部产生的气体包裹住了。他同时产生了“生命的力量在流逝”和“自己正被生命的力量所包裹”两种感觉，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中泛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波动。他闭上双眼，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伊尔迷或视线中的白雾上。元新歌先用了三次深呼吸的时间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安定下来，然后便开始体会气的流动。毫无规律。他试了一会儿也没法找到所谓规律，元新歌意识到，从自己身体中溢出的气真的只能用“流窜”一词来形容，除了像是抓住一把杂草再细细捋顺一般将气梳理通顺以外，他短时间内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做法。伊尔迷的提示已经告罄，他不能指望自己再从对方身上寻求什么帮助。他想象着自己正坐在一艘于海面上上下颠簸的小船之中，气是海，床是船。身处海洋中心的海浪是没有方向可言的，于是他感到波浪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在两方势力相撞之时，更是只觉得相当混乱。青年伸出了一只手。他用手去拨弄海浪，事实上，他也确实朝前伸出了手。元新歌是没法纯靠想象征服气的，他是个实干派，想象能力有些欠缺，因此这样的动作能帮他更好地建立一个情景。伊尔迷静静地注视着被气包围的元新歌。他惊叹于元新歌气量的庞大，虽然他并不知道元新歌脑内的想象，但他下意识地认为，如果将大部分人的气用溪水或湖水来比喻的话，元新歌的气确实是海洋的级别。这样庞大的气将会孕育出怎样的念能力呢？像是海水与溪水对星球的作用不同，量级不同的气也不会产生同样的念能力。用强化系举例，假如说同样拥有着强化□

□的能力，有些念能力者或许只能做到抵挡冷兵器的偷袭攻击，而有些念能力者甚至可以硬抗热武器的大规模扫射。伊尔迷很期待元新歌水见式的结果。他帮不上元新歌，于是先到走廊中去唤来佣人准备了一只盛满清水的玻璃杯。杯子很快被稳当地放在元新歌房间的桌面上，水面还飘着一片刚从基裘的花瓶中摸来的翠绿叶子。水见式是判断念能力属性的常见方法。念能力分六种属性，不同属性的气会对杯子中的水和叶子造成不同的影响，伊尔迷可以通过水和叶子的变化判断元新歌的属性。他本人是操作系的念能力者，当年不过是简单地驱动了水面上的叶子左右晃动。时间过得很快。在伊尔迷眼中，或许是动作的辅助真的起到了作用，元新歌身上的气确实在缓慢收拢。而在元新歌眼中，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拥有了摩西分海般的能力，轻轻拨弄便使漫无边际的海洋随着他的动作改变了方向。他无法触摸到气，却确确实实能够感到气的存在。当海洋真的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运动时，他也的确感受到了被自己逐渐捋顺收拢的气宛如血液般淌过五脏六腑与四肢躯干。元新歌睁开双眼，他发现乳白色的气已经不再像肆意生长的树木枝干一般朝四方散发了。“成功了？”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恭喜。”伊尔迷点头，他指了指早已准备好的水杯，说道：“水见式，双手放在水杯两侧，围绕杯子发动念。”“就是将气注入杯子。”想到元新歌或许还不能完全领会他话中的意思，伊尔迷补充了一句。元新歌应了一声，他起身，发觉似乎是刚才激发念所花费的时间有些长，生命力量还是过多地散在了空气之中，他此时只觉得比一觉醒来时还要疲惫。看出了他脚步的虚浮，感到或许小少爷会趁机提出休息，伊尔迷提醒道：“趁热打铁。”元新歌没有否定，他端坐在桌前。气在他脑海中的形象一直是深不可测的海水，于是元新歌脑内自动浮现出了海水顺着自己的十指朝杯中流去的画面，在这样的想象下，没有经过任何掩饰的白气缓慢顺着杯口飘入了水中。在伊尔迷惊讶的目光下，杯中的叶子消失了。“是特质系。”伊尔迷判断道，他说，“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我们再对具体能力的内容进行探索。”本以为这样便暂告一段落，元新歌静静坐在桌前平复心情，他真心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钟表，然后便盯着面前的水发呆。伊尔迷没对他讲过其他五系的念能力会对水和叶子造成什么影响，元新歌有些好奇，却还是没选择现在就问。而就在他的注视下，杯中的水面上突然又出现了一片叶子。元新歌哽了一瞬，他先叫伊尔迷来看，又去看时间，发现正好过了五分

钟。不过那是一片几乎成了标本的枯叶。那片叶子缓慢地在水中打着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元新歌从没想过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