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曲径
在舒缓的旋律中,彼得揽着安多诺娃在舞池旋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跳得真棒……”她轻声说道,“还有,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这是我该做的,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太过贵重。”
“龙息与你相配,我被黑魔法迷住了,配不上这支破除邪恶的杖柄。”
又一曲结束,彼得问道:“还要再来一曲吗?”
安多诺娃白皙的脸升起了一丝红晕,“我有点……累了,我们到花园里走走,休息一下,好吗?”
彼得微笑着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走出了舞池,教师餐桌旁,那个看不见的彼得站起身,与自己的复制品汇合。
此时珀西朝安多诺娃小跑过来,“安多诺娃教授,请问您对魔法部的工作还满意吗?克劳奇先生身体不适先回部里去了,由我暂时代替他行使职权,上次我部安全员的表现让您失望,实在是太抱歉了,我替他们向您道歉,接下来魔法部一定会倾尽全力,为您和您的学生营造一个安全友好美丽的霍格沃茨……”
彼得稍稍与安多诺娃拉开了距离,避免可能遭遇的尴尬,他不引人注目地将自己和复制品交换位置,迅速取消了变形术。
“谢谢你,韦瑟比。”安多诺娃对珀西说道,她态度诚恳,但可以看得出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不幸的是,安多诺娃的话被刚好经过的乔治听到了,他一把拽走了珀西,“听到了吗,韦瑟比?求求你别再烦人了,安多诺娃教授是一校之长,她不想浪费时间听你的坩埚底报告。”
珀西的脸变成了肝色,克劳奇先生一直叫他“韦瑟比”,以至于外国来宾都以为他真的叫韦瑟比呢。
(真的)彼得与安多诺娃一起走出了橡木门,他们走下台阶时,玫瑰花园里的仙境之光闪闪烁烁,与冬夜银河交相辉映。
周围是低矮的灌木丛、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和巨大的石雕像,间或可以看见人们坐在镂花的板凳上。
芙蓉·德拉库尔和罗杰·戴维斯正躲在花丛里忙活着,远处点缀着金色发光小彩球的草丛也在可疑地晃动。
他们小心地绕开花丛里所有可疑的地方,顺着一条曲折小径在玫瑰花丛中穿行,彼得和安多诺娃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他可不希望任何人误会,然而——
“啧啧啧……”
彼得缓缓转身,他发现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在自己身后,用残废的左手举着魔杖。
一瞬间,也许是出于本能,彼得把手放在了腰间,安多诺娃站在彼得身旁,疑惑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斯内普一定看到了彼得手上细微的动作,他眯起眼睛,把魔杖垂了下去,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很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请便吧。”
他大步流星地从彼得身边走过,端起魔杖,扑向了远处一片不停晃动的玫瑰花丛,他施法轰开花丛,几个黑乎乎的人影逃了出来。
“拉文克劳扣去十分,福西特!”他凶狠地说道,“赫奇帕奇也扣去十分,斯特宾斯!”
等到斯内普走远,安多诺娃皱起眉头问道:“斯内普教授今晚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我和他是老同学,过去发生过很多事,所以现在相处的方式才稍微……别致了一点。”
“我看到你们联手上黑魔法防御课,还以为你们是默契的好友。”
“那是因为他对黑魔法的爱战胜了对我的恨,我们成不了默契的好友,能做表面过得去的同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彼得指了指远处巨大的驯鹿雕像,“我们去那边散步吧。”
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石雕驯鹿旁边,越过石鹿,他们看见一个高高的喷泉水花迸溅,闪闪发光,两人坐在一张石凳上,望着月光下的泉水。
冷风吹过,安多诺娃打了个冷战,她今晚穿得很单薄,彼得挥挥魔杖变出了一件银色毛皮斗篷,把它披在她的肩上。
“谢谢……”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斗篷,“真暖和……用最高超的变形术无中生有,真是令人惊叹的魔法技艺。”
“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神奇,只有小件的普通物品能在施法者存活的情况下长久存留,大件物品、魔法物品和生物会在很短时间内消失。”彼得诚实地说道。
“那么食物呢?”她的眼睛亮起来了。
“食物不行,魔法空间不能刻印任何形式的食物,这是甘普变形基本法则五大例外之一。”
“没错,不能用变形术凭空变出食物,”说起魔法知识,她立刻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我一直在研究如何突破这五大例外的限制,众所周知,五大例外包括食物、知识、灵魂、记忆和未知,其中我对灵魂最感兴趣,世界上不存在死而复生,正是因为死亡意味着灵魂的离去——”
她专注地望着折射着月光的泉水,“——我在想,最离经叛道的黑魔法是能否突破这一界限,把离去的灵魂重新唤回呢?”
“你有什么……渴望唤回的人吗?”彼得轻声说道。
“是我的母亲,她……很大年纪才有了我,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我很抱歉。”彼得说。
“我母亲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她看上去很可怕,一半的身体枯萎焦黑,白天她疼得尖叫,晚上她疼得流泪,但她把全部的温柔都留给了我。”
“小时候有人说她是个罪犯,我从来都不相信,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年轻时进行过某种黑魔法仪式,结果落得灵魂破碎的悲惨下场,他们那时受到了蒙蔽,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更伟大的利益?难道是——”
安多诺娃叹了口气,仿佛说出那个名字需要耗费她全部的勇气:“就是他,盖勒特·格林德沃,席卷欧洲的黑魔王,他曾在德姆斯特朗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符号,他的名字是我一生的诅咒。”
“你和他不一样——”
她突然狂热地抓住了彼得的双手:“佩迪路教授,你觉得我真的是为了突破魔法的界限、唤回自己的母亲才热衷黑魔法,还是我骨子里就流淌着亲近黑魔法的血?”
“西弗勒斯曾说黑魔法是通往力量的捷径,他说得没错:黑魔法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富有颠覆性,它依然受到魔法规律的限制,同时它也不代表邪恶,它只是一条近路,重要的是你想通过这条路走向哪里。”
安多诺娃轻轻松开了彼得的手,“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只有你能理解我的痛苦,我想你也在努力摆脱黑魔王的阴影吧。”
彼得没有回答,一阵灼烧般的痛楚爬上了他的左臂,那里的皮肤上刻着黑魔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