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生活的另一面

邓布利多伸出一只手，凤凰福克斯默契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西弗勒斯，请你把伤口露出来，以便让福克斯帮助你。”邓布利多的愤怒似乎消退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礼貌，但他的蓝眼睛里依然闪着忧虑的光。

斯内普瞪了一眼彼得，好像这一切都是彼得的错似的，然后他解开了长袍上的几颗纽扣，露出了右肩。

彼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和安多诺娃一起去温暖的德姆斯特朗大船（好吧，它算不上温暖），而是呆在这里看这个，甚至还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想来想去这都得怪斯坦利·康斯坦丁。

呈现在他眼前的情况令人惊骇，使他想起了为黑魔王“效劳”的岁月，现在他更愿意相信走廊里的黑蛇陷阱是伏地魔本人设置的，因为它实在太有伏地魔的风格了。

斯内普的右肩肿得像个面包，和他整体的瘦削形成了鲜明对比，青肿的范围一直弥漫到脖子、手臂和胸膛，两个月前被蛇牙咬出来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扩大了，两颗最长的毒牙刺出的伤口将他贯穿。

邓布利多站在一旁，看着两个扩大到了两指宽的血洞，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和彼得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了解伏地魔，这就是他的风格。”邓布利多说，“他的邪恶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围，他热衷于折磨其他人，残忍于他而言已经不是手段，而是目的。”

邓布利多把擎着福克斯的手伸出去，福克斯心领神会，它侧过头，轻轻眨眼，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它的眼中滚落，滴在那些骇人的血洞上。

“伏地魔不喜欢一下子置他的敌人于死地，他钟爱那种缓慢、绝望的死亡……”彼得皱着眉头说道，“他憎恨我，这么看的话，他最开始可能是冲我来的。”

他想起了雷古勒斯曾经喝下的魔药，其实伏地魔完全可以在石盆里装满迅速致死的毒药，但他偏要让入侵者忍受巨大的痛苦，最后在焦渴中绝望地成为守卫挂坠盒的阴尸之一。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嗜好，伏地魔没有第一时间毒死克利切，这才导致挂坠盒被雷古勒斯取出，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使强如黑魔王也要为残忍付出代价。

福克斯抬起了头，凤凰眼泪已经发挥了作用，伤口旁边的血肉变得苍白了，但愈合的迹象并不明显，斯内普还在艰难地呼吸着。

“凤凰的眼泪是一种非常强效的解毒物质，连蛇怪的毒液也能解，但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道。

“这不仅是毒液，我觉得其中还包含着黑魔法诅咒的成分。”彼得说。

“啊，佩迪路教授，很新颖的见解。”斯内普讽刺说，“一年级小孩也知道……”他把袍子重新系好，“我希望……这趟治疗就算结束了……我打算回去睡觉。”

“不，等等。”邓布利多拉住了他，“彼得，你能说说你对黑魔法诅咒的看法吗？”

斯内普很不耐烦地作出要站起来的姿态，嘴角往下拉着，但彼得没有在意，他说道：“这很可能不是一种巫师熟知的黑魔法，而是所谓的‘麻瓜神秘学’。”

“麻瓜的魔法，太让人惊叹了。”斯内普冷笑着说道。

但邓布利多的眼睛却亮了一下，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我也听说过在麻瓜间流传的魔法，正如其他麻瓜学问一样，它被傲慢的巫师们严重地忽略和低估了。”

“我最近正在调查这些事，”彼得说，“斯坦利·康斯坦丁先生说他对麻瓜神秘学很了解。”

听到康斯坦丁的名字，斯内普哼了一声，但邓布利多并没有理会他。

“很好，彼得，”邓布利多赞许地说道，“如果你知道了什么情况，或者需要一些帮助，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的。”彼得微微欠身。

“那么，总算听完了佩迪路教授的……高论，我现在应该可以走了——”斯内普说道，但邓布利多又打了个手势，把他留了下来。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恳切地说道，“我希望你别再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从学生时代开始，你就有些太钻牛角尖了。”

“邓布利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斯内普说道，“你还要在我面前提起‘生命’吗？十六岁那年，我的生命就结束了，剩下的一点儿东西也只适合用来……试验一些黑魔法。”

两个人对视着，邓布利多穿透性的目光看进斯内普充血的眼睛。

“假如你太执着于某件事情，你便只能看到你想看到的，这时不妨往后退一步，你会发现事情的全貌——生活从不只有一面。”

“生活于我而言只有痛苦。”斯内普愤世嫉俗地说道，“除了痛苦还有什么？”他举起残废的左手，“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现在很舒服？身上被开了两个洞，难不成我没有知觉？”

“我们从前真的以为你是没有知觉的，”彼得喘着气说道，“年轻时，我们很蠢，竟然会以为另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没有知觉的，我、小天狼星和詹姆，当然，卢平比我们稍微聪明点。”

“啊，是啊，而且你们现在还是这样——愚蠢，自大。”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道，“尤其是那个詹姆·波特……”

“詹姆真的觉得很抱歉，”彼得说，“你甚至都没见过他，你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态度？哈利结束第一场比赛后我见过他了，莉莉提到了你，她很欣慰你还活着，然后詹姆说——”

“我对他不感兴趣！”

斯内普气喘吁吁地站起来，他看上去有些癫狂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颤动着，眼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彼得快步走上前，一只手扶住他，一只手摸向腰间的白杨木魔杖，他绝不是怕斯内普攻击自己，因为斯内普的整个身体像卡住的慢动作一样停滞了。

只见斯内普半张着嘴，脖子上变黑的血管吓人地凸了起来，彼得的第一反应是他站得太急，伤口猛然出血了，而邓布利多显然也有同样的推测，他也扶住了斯内普，观察着他的反应。

幸好在几秒后，他就喘上来了这口气，他推开彼得，力气大得出奇，然后他直接走掉了。

此时彼得心里生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斯内普和克利切竟然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