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巴蒂克劳奇

金蛋、美人鱼的歌声、钥匙……歌谣里的谜团被哈利抛置脑后。

克劳奇先生是魔法部部长，为什么他会在三更半夜于霍格沃茨的地下室走廊狂奔？

佩迪路教授和斯内普教授上次就是在地下室走廊遇袭的，而且哈利回忆起佩迪路教授说，魔法部里很可能潜伏着食死徒，难道那个食死徒……就是克劳奇先生本人吗？

这个念头让哈利出了一身冷汗，他快速、安静地跑下楼梯，尽量不吵醒走廊里的画像，但肖像画里的几个人还是听见了地板的吱呀声和他睡衣的窸窣声，好奇的转过脸来。

哈利又瞥了一眼地图，小点还在快速移动，他撩开墙上一副挂毯，循着一条通往地下室的近路前进。

难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吗？克劳奇先生发现了什么异样，他现在正在和地下室里的敌人作战？那也不可能啊，他现在应该在魔法部工作……

哈利一门心思琢磨克劳奇先生的行为，没有集中思想走路，结果，在楼梯上走到一半时，他的一条腿突然卡进了一个捉弄人的台阶，湿漉漉的金蛋从他腋下滑脱，滚下了石阶，每下一级台阶，都发出当啷一声巨响，像敲响一只大鼓。

与此同时，哈利身上的隐身衣的活点地图也滑脱了，哈利伸手抓回了隐身衣，地图却飘落到六级台阶之下，哈利陷在齐膝深的恶作剧台阶中，够不到它。

他重新用隐身衣裹紧自己，睁大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地下室走廊，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一个男人冲了过来。

“谁！”这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猛然停住，他手中端着魔杖，眼神凶狠地朝哈利的方向望去。

哈利认出了他，果然是魔法部部长巴蒂·克劳奇先生，但他今天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了，他平日笔挺的巫师袍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白色衬衫，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一缕灰白的头发搭在他眼睛前面，让他显得更加疯狂。

哈利没敢答话，轻轻抽出魔杖，他不敢出声念咒，而是变出了一面骑士盾，把它塞在隐身衣下面，护住自己的身躯——这是佩迪路教授上一次集会时教他的技巧。

克劳奇神经兮兮地在走廊来回疯跑，魔杖危险地冒着火花。

“出来！懦夫！”他吼道，“出来！”

哈利心惊胆战地看着克劳奇冲到楼梯旁边，他发现了哈利的地图。

“我看到了——”他把魔杖飞速刺出，一道红光擦着哈利的耳朵，打在楼梯地毯上，地毯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碎屑四处乱飞，真不愧是魔法部部长，这道魔咒威力十分恐怖。

“我要杀了——杀了你——”他像喝醉酒一样对看不见的哈利怒吼，哈利尽量把身体收缩在盾牌后面，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战胜实力强劲的克劳奇先生，但他可以偷袭，而机会只有一次——

“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一切都将化为泡影……”金蛋里的歌谣不详地在哈利脑海里回荡，他用颤抖的手握着魔杖，指着来回移动的巴蒂米尔·克劳奇……失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除你武器！”哈利喊道。

一记精准凶狠的打击，可惜克劳奇先生比哈利更快，他一抖魔杖，缴械咒撞在一面坚实的魔法屏障上，折射到墙壁上。

“完……”

克劳奇先生冷笑一声，五道红光在楼梯上无情扫射，其中一道正中哈利的盾牌，把他打得向后折过去，咔吧一声，他卡在楼梯里的大腿被折断了。

“啊！”他忍不住叫出声来，被炸成碎片的楼梯和盾牌的碎屑四下翻飞，纷纷扬扬，洒在正在痛苦扭动的哈利身上，隐身衣从他肩头滑落，魔杖飞过挂毯，落在了楼梯另一头。

“……”

就在此时，走廊左手边的一道门打开了，斯内普的上半身从门后探出来，克劳奇先生瞬间转身抬起魔杖，一道咒语便把半个房门连带斯内普一起炸飞出去。

“我——我想起来了，我要杀的就是——就是——”克劳奇先生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斯内普。”

哈利咬紧牙关，扶住自己的大腿，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情况了，克劳奇先生与斯内普几乎素味平生，到底是什么让克劳奇先生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烟尘还未散去，克劳奇先生往尘埃中胡乱发射着魔咒，他一连发射了十几道破坏力惊人的咒语，魔杖划过空气，簌簌作响，令哈利胆寒，他强忍疼痛，奋力在大脑里编织着救场的办法。

“克劳奇先生！”他不知死活地喊道，“您冲着我来吧，斯内普已经死了！”

克劳奇癫狂地转过身，走近哈利，哈利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眼球从眼眶里突出来，眼白充血，布满血丝，他的衬衫袖口沾满干涸的血迹，拿魔杖的手青筋突爆，杖尖冒着青烟。

“来啊，看看我！”哈利拍拍自己的胸口，在楼梯上挺直了上半身，他的嘴唇发青，喉咙干涸，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令哈利意外的是，克劳奇先生的表情柔和下来，他放下魔杖，双手捧着哈利的脸。

“我儿？真的是你吗？”

哈利坚定地点点头，摆出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你通过了十二项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我太为你感到骄傲了——”

克劳奇先生转过脸，对着一堵被他打出密密麻麻小洞的墙壁说道：“韦瑟比，你办完手头那件事后，替我预约一场音乐会，是的，是的，就是我最常听的那家，那里的红茶很不错，我要和我的妻子和儿子一起去，很好，谢谢你。”

哈利觉得他大概是疯了，他痴迷地望着哈利的脸，泪水从他突出的眼睛里汩汩流下。

“我的儿子啊，我悔恨了好多年，这么多年你长眠地下……古灵阁地下金库……是的，我需要一份报告，今天之内给我，那群妖精究竟在干什么？奥古斯特·卢克伍德还没消息吗？该死，韦瑟比，我需要起草一封加急信，写给阿不思·邓布利多……”

哈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在克劳奇先生臂弯中，他只能僵硬地假装微笑，用眼角余光瞟着走廊那一端渐渐散去的尘土。

斯内普教授还活着……斯内普教授还活着……哈利在心里祈求着，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终于，他看到那个穿着衬衫式睡衣的瘦削身影站了起来，但哈利也看到了血，大量的血，他的心凉了。

克劳奇先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瞬间就恢复了暴怒，狠狠推开哈利，而哈利不要命地扭住了他的肩膀，左手食指的硌痛提醒了他：佩迪路教授的衔尾蛇！

“地下室！地下室！地下室！”他在心中无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