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诅咒的职位
星期四下午，黑魔法防御学老师办公室内。
彼得拄着额头，疲惫地看着办公桌上空乱成一团的咒文网络。
在构建自动进行趣味测试的小咒文成功后，他把精力投入到一个更庞大的工程中。他打算利用绿色咒文放大加布瑞拉的黑魔法探测器，把探测范围扩大到整个英国。
事实证明，利用魔法凭空创建新的规则是极其困难的，他所知的最擅长这件事的人就是黑魔王，他回忆起从海边岩洞回来之后，邓布利多展示给他的一小段记忆……
……
那是几十年前，当时的邓布利多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只是脸上的皱纹略少一些。
校长办公室的窗外在下雪，淡青色的雪片在黑暗中飘过窗前，静静地停落在阳台上。
不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邓布利多说道：“进来。”
伏地魔走了进来，他的面孔还不那么像蛇，眼睛也没有那么红，他五官模糊，像蜡一样，古怪地扭曲着，但他的脸上还长着鼻子，瞳孔也还不是一道竖起来的缝。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英俊完全消失了。”彼得对身边那个更苍老些的邓布利多说道。
“他故意毁掉了自己的脸，这样他才能摆脱老汤姆·里德尔的影子。”邓布利多说，“他经历了数次危险的黑魔法变形，灵魂又被极度撕裂，已经无法维持人类的外形了。”
记忆中的伏地魔走上前来，他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黑斗篷，皮肤像他肩头的雪花一样白。
桌后的邓布利多没有显出吃惊之色，这次来访显然是有预约的。
“坐吧，汤姆。”邓布利多轻松地说道。
“谢谢。”伏地魔微微欠身，他冰冷的礼貌一如既往，让彼得荒谬地联想起克里斯丁·埃文，“我听说你当上了校长，可敬的选择。”
“我很高兴你赞成。”邓布利多微笑道，“可以请你喝点什么吗？”
“那太感谢了，”伏地魔说，但他的声音高亢、冷酷，“我走了很远的路。”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递给伏地魔一杯葡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回到书桌旁。
“那么，汤姆……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伏地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呷着酒。
“他们不再叫我‘汤姆’了，如今我被称为——”
“我知道你被称为什么，但是对我，你恐怕永远都是汤姆·里德尔。这恐怕就是老师的通病，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学生当初的样子。”
他举起杯子，像要跟伏地魔干杯，伏地魔还是面无表情。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邓布利多拒绝使用伏地魔选定的称呼，实际上是拒绝让伏地魔支配谈话。
彼得不禁感慨，邓布利多主导对话的技巧直到今天依然宝刀不老，他能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满怀怨恨的斯内普绕回到他选定的逻辑中，可见这个老巫师的强大绝不仅仅在于魔力。
“我惊讶你竟然在学校里呆了这么久，”伏地魔停了一会儿说，“你这样一位巫师……”
“哦，”邓布利多面带笑容地说道，“没有什么比看着学生成长更令我享受的了，我记得你也曾经看到过教师职业的吸引力。”
“我现在仍然能看到……”伏地魔低下头，慢条斯理地饮下一口红酒，“我回来了，可能比迪佩特教授期望的晚了一点……但我回来了，我希望你允许我来到这座城堡执教，我可以教授你的学生们其他巫师想都不敢想的魔法。”
邓布利多在他的杯子上方打量了伏地魔一会儿才开口。
“我知道你离开我们之后见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他平静地说，“关于你的所作所为也传到了你的母校，汤姆。如果它们有一半可信，我将非常遗憾。”
“伟大引起嫉妒，嫉妒导致怨恨，怨恨滋生谎言。”伏地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你一定了解这一点，邓布利多。”
“但你的所作所为……恕我直言，称不上‘伟大’。”邓布利多说道。
“我做了无数实验，把魔法推进到了前所未有的——”伏地魔的眼睛好像烧红了。
“是某些魔法，”邓布利多平静地纠正他说，“某些，但在另一些上，你还是……无知得可悲……”
伏地魔的嘴唇扭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那表情比暴怒更可怕，“又是你那‘爱’吗？”他讥讽地说道，“我在世上所见没有一样能证明你那著名的观点：爱是最伟大的魔法。”
“也许你走错了路，汤姆。”邓布利多提醒道，“正因如此你才会看到错误的风景。”
“那么，还有哪里比这里——霍格沃茨——更适合我开始新的研究呢？”伏地魔说，“你肯让我回来吗？你能让我与你的学生分享我之所学吗？我将我自己和我的才能交给你，听你指挥。”
邓布利多扬起了眉毛。
“听你指挥的那些人呢？那些——食死徒怎么办？”他的语气变得十分尖锐。
彼得看了一眼在他身旁那个真实的邓布利多，随着记忆中的邓布利多与伏地魔的冲突愈发剧烈，邓布利多的脸色便愈发凝重。
“你还是无所不知，邓布利多。”伏地魔强压怒火。
邓布利多放下空杯子，坐直身体，手指尖碰在一起：“……我们把话说开吧，你为什么要申请一份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想要的工作？”
“恰恰相反，我非常想要。”
“哦，你想回到霍格沃茨，但你其实并不想教书。你究竟想要什么，汤姆？你为什么不能坦率一次呢？”
伏地魔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想给我一份工作——”
“我当然不想。”邓布利多斩钉截铁道。
伏地魔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像红热的烙铁一样灼烧着，“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没有了……”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悲哀，“汤姆，我能用燃烧的衣柜吓住你的时代过去了，但是，我希望……我希望……”
伏地魔没有理会邓布利多，他转身走开，在身后关上了门。
邓布利多和彼得一起离开了这段记忆，彼得明白这段记忆很明显地指向了被伏地魔藏在有求必应屋的拉文克劳冠冕，现在冠冕已经被摧毁，邓布利多特意给出这段记忆是作何用意呢？
许久，邓布利多缓缓说道，“几十年前的我悲哀于自己已经不能用燃烧的衣柜吓住汤姆了，几十年后，我发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用燃烧的衣柜恐吓他。”
一阵沉默，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宣扬着‘爱的魔法’，但我第一次见到汤姆那天，我向他展示的却是纯粹的暴力。”他把玩着手中长长的、带有粗糙节疤的魔杖，“这是我人生的又一次失败。”
“伏地魔被拒绝以后，黑魔法防御学教授这个职位就被他用某种能够创设规则的魔法诅咒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能连续执教一年以上。彼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