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红尘客栈别老板,临行之前破羊案
翌日,四人趁着烈日还未升起,伴着未消的星夜赶路回城。
行至客栈,店小二方才推开栈门准备营业。
老板娘坐在前台,撑着白嫩嫩的细肘子,慵懒地对着一面铜镜画额间的花钿。
“欸,你们回来了呀。”见到疏桐三人,老板娘热情地打招呼,随即又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蓬头垢面的新小子,“这是你们的新朋友?”
玛巴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挠挠头,不知该如何作答,末了低下了眼眸。
“嗯,是结交的新朋友,名唤玛巴哈。老板娘,今日我们准备离开了。”疏桐对她道。
“哦,好。”老板娘放下铜镜,掀开账本,一只戴着蓄甲的纤纤玉手撩拨着台前的算盘,“那你们先去收拾东西,两个时辰内来我这儿退房,再将账结一下。”
久居红尘客栈,老板娘似是早已看破了别离痴怨,对萍水相逢之人并无诸多不舍,热情却保持着距离,随时能够抽身而出。
众人点点头,自右侧扶梯上了二楼。
玛巴哈趁着这机会好好洗漱了一番,洗去了污垢的脸庞青涩稚嫩,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光亮有生气,浓眉大眼,活泼泼的惹人喜爱。
众人准备用罢午膳,小憩一番,待正午稍过便出发。
大快朵颐之时,隔壁传来了哭天抢地的闹喊声。
老板娘从抽屉里掏出一团棉花,翘起兰花指摘下一小团,揉搓成一个小圆球塞进耳中,一边忍不住对那拿着鸡毛掸子弹灰尘的店小二道:“又来了,又来了,到底何时才能消停?”
店小二露出无奈的微笑,对老板娘道:“老板娘……能否分我一团棉花,这声音着实是叫我抓心挠肺。”
老板娘又气又笑地又摘下一小团棉花,递给店小二,小二如获救命稻草般将棉花塞入一双鹿耳中,然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隔壁这是怎么回事?”谢屿天龇着嘴,面色复杂地问那店小二。
“什么?”店小二摘下一边耳朵的棉花,说道。
“我说,隔壁发生什么了?”谢屿天重复道。
“隔壁婶子家的羊前几日不知怎的死了一半,十几只呢,婶娘每天哭天抢地的,咒骂那弄死她家肥羊的缺德汉。可是这么多日了,遭罪的除了我们这些个邻居,恐怕没别人了!”店小二说罢叹了口气,然后连忙将棉花塞了回去。
“不止如此呢,昨天,你们不在,那婶子竟闹进了我的客栈,非说是我害死了她的羊,非要让我赔偿,真是胡搅蛮缠。”老板娘插话道。
“不会是羊瘟吧?”玛巴哈担心地说道,“若是羊瘟的话,整个拘弥镇可就危险了。”
“走,我们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疏桐好奇地说。
语罢,四人行至隔壁,叩响了婶子家门。
一头裹着黑色头巾,眼窝极深,睫毛浓密的中年大婶警惕地推开了房门。
玛巴哈向那婶子说明了来意,她将信将疑地将四人请入后院。
只见杂乱的后院被一分为二,一边为羊圈,里头还活动着十几只毛发短促的肉羊,角落里堆叠着十几只肉羊的尸体,已经散发着淡淡腥臭味了,吸引了几只苍蝇在上面盘旋。
另一边是平日里干活的空间,横七竖八地放着搓衣板、扫帚等物。
“谢屿天,你去看看怎么回事。”白攸之道。
谢屿天笑道:“我终于知道此行你为何会带上我了,验尸老猎人不是重点,给羊验尸才是我的高光时刻。”
疏桐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白攸之掐住谢屿天的后脖颈道:“就你嘴贫,快去!”
谢屿天打开羊栅栏,那些尚活着的羊便此起彼伏的咩咩啼叫了起来。
谢屿天左躲右闪,踮着脚尖,痛苦地避开地上如黑珍珠般大小的神奇圆物,终于走到了羊尸身旁。
他提起一只肉羊的后腿,将它放到平地。
浑身上下并无明显伤口,谢屿天翻开肉羊的眼皮,再撬开它的嘴,均无异样。
他用手捏捏肉羊的肚子,只感觉鼓鼓胀胀,便回过头对玛巴哈道:“和那婶子说,要剖开羊尸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肉羊死后只能宰了食用,因此剖尸与否对那婶子而言并无损失,因此她便答应了,从后厨里拿来一把宰牛羊专用的大砍刀,递给谢屿天。
谢屿天顺着肉羊肚皮的肌理割开肚皮,将那五脏六腑一一查验了一番,行至水桶旁,舀了一盆水将沾满血污的双手洗净,对众人道:“我在那肉羊的胃中发现了还未消化的紫花苜蓿鲜草,说明那肉羊是食用了紫花苜蓿鲜草。”
玛巴哈将此话翻译给那婶子听。
常年牧羊的牧民皆知,这紫花苜蓿鲜草乃羊界毒药,误食很容易导致肉羊死亡。
老婶低头沉思,一言不发地走进屋中,提着一个小孩儿的耳朵将他拽到了后院,抄起荆棘条子对着屁股一顿猛揍。
小孩哀嚎求饶着,那婶子却没有罢手之意。
玛巴哈对三人道:“那婶子正骂那小孩呢,说是前几日忙着祭神,将羊群嘱托给那孩子看管,不曾想那孩子为了能去嬷妩河玩耍,擅自将羊群赶离了平日里吃草的地方,嬷妩河畔长着紫花苜蓿鲜草,肉羊误食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谢屿天看着堆成小山的肉羊道:“真是可惜了。”
“你现在破案真是越发迅速了。”疏桐扬起眉毛对谢屿天道。
“那还用说。”谢屿天得意地回答。
“案子已破,日头亦已缓,我们出发吧。”白攸之道。
四人扛着行李,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驱车向胤国驶去。
注:紫花苜蓿鲜草中含有皂苷,肉羊食多了易发生瘤胃臌气疾病,若抢救不及时,致死率非常高。因此,一旦发现肉羊肚子鼓胀,便要立刻禁止其食用苜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