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询问僧侣查神像,挑菜小伙相貌怪
白攸之将盛放不明液体的小缸递给谢屿天道:“来活儿了,研究研究这是什么液体。”
谢屿天接过深棕色的瓷缸,面露为难之色道:“我尽力。”
“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白攸之说道。
谢屿天提着仵作箱便回殓房捣鼓这不明液体去了。
疏桐和白攸之则对寺庙内的众人进行一一查问。
一方大师正在禅房中打坐,见二人来访,他睁开微阖的双眼,请二人入座,并掀开桌上倒扣的茶具,先用沸水将壶烫过一遍,既去除了壶内的异味,又有助于茶香的挥发。
随后他用烫壶的热水倒入茶盅内再行温杯,并将茶叶装入茶荷内,用茶匙将茶荷内的茶叶拨入壶中。
他粗糙的手上爬满了静脉,如榕树的根茎盘根错节地扎根在地上般,手在茶具上翻飞操动,他缓缓开口道:“二位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便是,事关国事,老衲自知此事严重,国款利用不善老衲亦有责任,故而老衲也希望能够全力配合调查,以查明事情真相……”
紧接着,他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使茶叶在茶壶内翻滚、散开,一股龙井的气息沁入众人鼻尖,清香凛冽,一方用杯盖刮去茶叶表层的一层泡沫,然后盖上壶盖,静置稍许。
“多谢大师,我想知道此次神像铸造是由哪家窑厂完成的?以及运输过程中经由谁手?途径何地?”白攸之缓缓开口道,那声音似乎也沁入茶香之中,氤氲缠绵。
一方大师把泡好的茶低斟入杯中,将杯递给攸之和疏桐道:“老衲虽为该寺住持,却鲜少管理寺中事物,说来惭愧,此事多由本寺第二住持长管大师操持,不过据老衲所知,此次神像全由我们佛寺自己打造,并未交给其他窑厂,就在道佛寺的后山上进行,故而此次神像离奇失踪……老衲也确感离奇。”
“晚辈明白了。”白攸之毕恭毕敬地谢道:“那请问长管大师如今在何处?我们想找他进一步了解些情况。”
“长管大师应该在他的禅房中养神。”一方大师说道。
“既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多有打扰还请谅解。”白攸之辞别一方大师,前往后院众僧禅房中寻找长管大师。
后院活动着许多僧侣,几个正在空地上扎马步、练太极,一位正在厨房门口大汗淋漓地劈柴烧火,还有一位正同一担菜伙夫交接往来。疏桐和攸之径直穿过数人,向长管大师的房中走去。
“欸,两文钱你还没拿呢。”一僧侣说道。
“不要了。”那挑菜伙夫只说道,右肩担上菜便往下山的道路上走去。
“等等。”白攸之定住,突然说道。
那挑菜小贩停住脚步,低头不语。
“你这么着急走?”白攸之走到小贩面前,用手翻了翻篮子里的一捆捆菠菜和几个大萝卜,问道。
“回这位大人,小的还得赶往其他地方送菜,耽搁了又要被老板骂了。”那人低头说着,言辞恳切。
“两文钱,够你一顿饭了吧。你若是寻常担夫,会不要这辛苦钱吗?”白攸之问道,抬手要去掀那人的斗笠。
那人眼疾手快,后退了两步道:“小的实在是着急,等不了这两文钱了……”
“白大人,这小子给我们寺送了快两个月的蔬菜了,次次都是上好品质的绿蔬,人也老实可靠。他应该是怕送晚了又要挨老板骂,到时候扣的薪资可不止这两文钱了。”先前同这挑夫交接的僧侣为他解释道。
“哦?两个月?我记得皇上拨款铸神像,也是两个月前吧?怎么会这样巧……”白攸之顿了顿说道。
他猛的前进,掀开那挑夫的斗笠。
那男子……长得好生奇怪。
他的眉毛明明并不浓密,却用眉笔一类的东西修得好生精致,五官似乎也和寻常人有些细微差别,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胤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即使是僧侣梯度也应由大师亲自操持,可这男子,竟留着寸头般的短发!
“你究竟是何人!”白攸之呵斥道。
那人不言语,丢下菜摊向山下奔去,白攸之见状,连忙去追,疏桐和那替他解释的僧侣亦紧随其后。
疏桐是女子,体力自不比男子,很快便被拉开了一段距离,白攸之和那僧侣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追赶着。
眼看着距离越发拉近,那男子眉头紧皱,不得不从腰间掏出了一油黑发亮的不明物体,那东西不知为何物,下端被男子用手握住,上面是一个长管。
只见他复又从口袋中掏出几枚尖尖的小团物,打开那不明物体,一轮盘从装置内弹出,他将这一个个小团物挤进其中,又将轮盘阖上,拉开了其中一个装置,便转过身子,将那东西对准二人。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男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见“嘭——”一声巨大的声响,惊起了林中栖息的几只憨态可掬的幼鸟,扑啦啦地扇动着翅膀向天空中飞去。
那僧侣一声惨叫,跌坐了下去。
白攸之看了一眼仍在不断狂奔的男子,又看了看受伤倒地的僧侣,放弃了追逐,急忙上前查看伤势。“你怎么了?哪里受伤?”
白攸之疑惑却急切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似乎并未看见有箭簇飞来……你挺住,哪里受伤?”
那僧侣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的双眸因为疼痛缀满了泪水,指了指自己的下肋,只说道:“疼……”
白攸之顺着那僧侣手指的方向望去,已是一团血肉模糊,不断有鲜血渗出。
他连忙撕扯下衣裳成一长布,扎在他身上以止血。
“你忍着点,我背你回去疗伤。”白攸之将那僧侣扛在身后,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正巧遇见疏桐,他对疏桐说道:“别追了,那人手里有不曾见过的武器,将这僧侣打伤了,你莫要轻举妄动,快随我回去给他疗伤。”
疏桐看了一眼伤口道:“不行,血没止住。”复又扯下一块衣布,重重扎在那僧侣腰间,他因为疼痛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随后痛苦昏厥了过去。
“快走,他失血太多了,有生命危险!”疏桐紧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