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爷爷指出聂家冢,查看木屋出意外
疏桐和白攸之更衣洗漱毕,驾车前往骆驼村。骆驼村住房颇多,一排排一列列展开,只是许多屋子新且空,故而看起来一片荒凉凋敝的景象。
村口有几个孩童蹲在地上,白攸之和疏桐凑上前去,看见生人,那几个孩子便警惕地后退了几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疏桐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道:“小朋友,我们是来这骆驼村找人的。”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亮晶晶果壳包裹着的麦芽糖,要递给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娃娃。
那女娃娃两眼放光,眼神直勾勾盯着那糖,却嘴硬着说道:“我奶说了,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陌生人都是坏人。”
“陌生人都是坏人?”疏桐疑惑重复道,此言未免有些武断了些,可见骆驼村人防范生人到何等地步。
“你们在斗蛐蛐儿?”白攸之看着地上的小圆盒,只见盒子里有两只体态差不多的蛐蛐儿,一只蛐蛐儿猛烈振翅鸣叫,像是在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另一只亦不甘示弱,大声鸣叫着,随后开始了龇牙咧嘴的决斗。
两只蛐蛐儿头顶着头,几只脚都没闲着,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着身体寻找有利位置进行扑杀攻击。几回合下来,那只个头大的竟反而垂头丧气,败下阵去,而那只稍微矮小的则昂头挺胸,趾高气昂地扑闪着翅膀,像是在炫耀。
“呀,这个头大的是你的蛐蛐儿吧?”疏桐扬起声音问道。
那小姑娘瘪着嘴,眼里含着泪,似乎在心疼自己的出战将军。
“这蛐蛐儿呀,是有讲究的。古书上说了,深色土中出淡色虫大多善斗,淡色土中出深色虫必凶。”疏桐继续说道。
“那,你可会抓蛐蛐儿?”那女娃娃已全然将奶奶嘱托的远离陌生人的话抛在了脑后,追问道。
“当然会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寻只厉害的来。”疏桐撸起袖子,信心满满地同那女娃娃道。
疏桐在野草丛中观望寻找了一盏茶的功夫,捂着双手向那女娃娃走来,女娃娃轻轻掰开疏桐的手,只见一只蛐蛐儿个头不大,背阔,翅长,翼厚,触须完整,尾须整齐,却叫声洪亮。
“好漂亮。”那女娃娃惊叹道,说罢将蛐蛐儿放入圆盆中,同方才获胜的那只蛐蛐儿厮杀,没个三五回合,便将方才那蛐蛐儿打得落荒而逃。
“也帮我抓一只吧!”另一个小孩惊叹着说道。
“帮我抓一只!”声音此起彼伏,三五个小孩儿围着疏桐,活脱脱地将她变成了那孩子王。
“行行行,我帮你们抓蛐蛐儿,不过你们得带我去见你们爷爷奶奶。”疏桐说道。
“先去我家。”最靠近疏桐的小孩儿胆子最大,径直说道。
“好。”疏桐回转过身冲白攸之眨眨眼,一脸得意地笑着。
那孩子的家倒是开阔敞亮,只有他和年过七旬的爷爷一同居住。据那孩子所言,他的娘亲早些年便去繁华的京都城中做生意了,先前还会差些信件回来,如今却只是每年按时寄些银两,不曾回来过。爹爹后来去寻娘亲,也再不曾回来了。
那爷爷头发花白,显得格外沧桑,一双手沟沟壑壑,是在泥土地里摸爬滚打大的。
他愤怒地扯过那孩子,用略带卷翘的骆驼村方言骂道:“不是叫你不要带生人回来吗?”说罢抬起巴掌在那小孩的屁股上打了几下。
那小孩瘪着嘴,委屈地哭了起来。
“爷爷,莫要打小孩,我是来寻人的,没有恶意。”疏桐缓缓道。
“寻人?”爷爷警惕地打量着疏桐,重复道。
“正是,爷爷可认识何诗娇?或者聂家?”疏桐继续追问道。
“他们不在这儿了,走吧走吧。”那爷爷抵触道。
“是聂家人让我们来的。”疏桐抵住门,最后挣扎着道。
“哪个聂家人?”
“聂……”疏桐这才想起自己竟不知聂公公真实姓名,只好道:“何诗娇的丈夫,寻了她许多年了,还有他们的孩子虎子。”
“造孽啊。”那爷爷叹着,又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走吧。”
白攸之盯着爷爷的反应道:“昨日我也曾来过,听闻何诗娇每年都会回来祭拜,你千方百计瞒着我们,是怕她丈夫知道虎子去世的消息承受不住吧?”
那爷爷叹了口气道:“罢了,事到如今便告诉你们。何诗娇每年四月都会来这儿祭拜,可她从不和村中任何一人交谈,只是上了香,在坟前呆半天便走。她蒙着面,神秘兮兮的。我们村里的几个老人商量着,还是瞒着聂娃子的好,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娃娃已经没了……”
“聂家祖坟在何处?”疏桐追问道。
“聂家的房子就在这山林前,是一破败的木屋,现下已经荒废残破,祖坟就在木屋不远处。”那爷爷慨然叹道:“既是聂娃让你们来调查,说明这么多年他的心结依然没有解开,希望你们保守秘密,莫要让他知道虎子已经没了……”
“说不定那骨灰不是虎子呀。”疏桐打起精神道:“真的虎子还活着,岂非皆大欢喜。”
“那便是最好的。”尽管希望渺茫,爷爷还是点点头道:“今日一事,请二位千万莫要告诉聂娃,我怕他知道了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聂公公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疏桐想到他如今身陷囹圄,有些落寞地说道。
“什么?”那爷爷震惊道:“聂娃子,他成了公公……老天为何如此残忍,竟要绝他的后……造孽啊!”
“孩子,请你一定要把事情瞒下来!”那爷爷说得言辞恳切,十分真诚的模样。
“或许这对聂公公来说是太沉重的打击了……若真是虎子,我们会隐瞒的,也叫聂公公有个念想。多谢爷爷,我们这就去聂家祖坟看看。”疏桐和攸之辞别爷爷,前往聂家祖坟。
祖坟一片荒凉,若是在夜晚定叫人吓破胆。几块简单的木牌立在一堆一堆高高隆起的坟冢前,但一石碑显得格格不入。石碑价格不菲,上面无字,石碑后的地面平坦,很符合那爷爷说的骨灰盒而非棺材。
“应该就是这里了。”疏桐环顾四周道。
“若是说这里埋着的是虎子,虎子说到底还是聂家人,何诗娇将他的骨灰带回此处,落叶归根,倒也说得过去。”白攸之用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端,清亮干净,没有灰尘,他又道:“可为什么不刻字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且无字碑,岂不是委屈了虎子?”
“你说的有理。”疏桐赞同道:“我们去聂家木屋看看吧。”
木屋荒废多年,一片颓圮。床桌椅凳虽具在,但已被白蚁腐蚀得十分严重,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坍倒。屋内空气十分浑浊,呛得人闷闷的,疏桐从怀中掏出帕子,覆在口鼻前,方觉好些。
“这儿似乎什么都没有。”疏桐一会儿掀开床板,一会儿推开门窗,没曾想她一个没踩稳,重心偏低就要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一个前翻,在空中回转个身,双脚稳稳向下落,这才没摔倒。
可这冲击力却将脆弱的木制地板踩出了一个小坑。疏桐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脚从木板中拔了出来,开玩笑说道:“可能是最近吃多了,嘿嘿。”
“等等。”白攸之眉头一皱,喊道。
“怎么了?”疏桐不解道。
顺着疏桐踩出的那个小坑,白攸之向内望去,竟然同一白骨骷髅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