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字面意思
时念小的时候,整天看李玉红和时允之吵架。那会儿,他们声音只要一变得尖锐,她就心头发慌。呼吸急促,心跳过快,周身发麻。慢慢的,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时允之和李玉红的声音一抬高,她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捂住耳朵找个地方躲起来。因此,她很讨厌和别人吵架,平时在家也不大声说话。怕给烁烁造成那样的心理阴影。所以……听到许芳声音变得又尖又高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捂住烁烁的耳朵。有些事情,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别人的痛苦。慕晋北看到她的动作,凤眸微眯。随即开口,对时念道:“带孩子上楼。”时念朝他投去感激一瞥。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慕晋北对她的关心。男人站在客厅,看着母子二人上楼去。眸光里有温柔流泄。等到看不见两人身影,这才看向许芳。“你是我母亲不假!”“可我没有这么大还向儿子告状的母亲!”老爷子听着孙子严厉的语气,眼底尽是赞赏。不错!孺子可教!他的心思总算没白费!许芳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胸口剧烈起伏。被气到了。她觉得时念跟儿子离婚了,更有欺负时念的底气,所以才在老宅闹。没想到的是……慕晋北竟然这般护着时念。“慕晋北,你跟她离婚了!”“她跟你没有关系了!”“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你亲生的!”许芳不死心,还在说着恶毒的话。慕晋北面色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阴鸷。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气急反笑。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母亲神经错乱了吗?”“慕家的医院很多,您想选哪一家?”言外之意:再胡说八道,会送她去精神病院。许芳失望至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慕晋北,我是你妈!你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时念是个贱货!你们离婚了!”时念下楼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看得到许芳的歇斯底里。正要上前跟许芳交涉,背对着她的慕晋北先她一步开口。“是!我们是已经离婚!”“但过错在我!”“我从来不知道没有她的长夜那么难熬,也不知道没她之后胃疼会每天如约而至。”“正是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才站在这里,和您说这些话!”“我现在只想追回时念!”“也请你和苏家保持距离!不要再提跟苏家结亲的事!”慕晋北向来话少。还是头一次说这么多的字。时念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宽厚英挺的背影,没来由的眼角湿润。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叩击着她的心房,一颤一颤。叩击她心房的人――叫慕晋北!慕远山听着孙子嘴里出来的话,神清气爽。浑身都透着舒坦。棋也不下了,朝福伯喊:“阿福,给我准备瓶白酒!”“今天我要好好喝两杯!
”平时,在他跟前,许芳不敢闹。因为他会教许芳做人。但是今天……慕晋北说的那些话,真叫人高兴。老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时念一脸诧异,呆立原地,愈发看不透慕晋北了!以前许芳对她颐指气使的时候,慕晋北都是从容坐在那里,跟局外人似的,任由她被许芳欺负。今天的慕晋北,真的很不一样!不得不让她想到肖瞳说过的话。慕晋北在改变!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她:时念,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许芳气到快要吐血。胸口疼痛,急忙捂着坐下来,瞪慕晋北:“你什么意思?”“放着苏家好好的千金小姐不要,偏要这么个贱货?”“青禾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慕晋北看到了身后刚下来的时念,星眸紧紧锁着她的眉眼。缓缓移开,落在许芳脸上。只不过……不再是刚才的冷静自持。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像是随时会杀人的刀。瞪着许芳,淡淡道:“字面意思。”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压迫感十足。“妈这么喜欢苏青禾,不如你娶她?”慕远山拍手鼓掌:“这个主意好!”时念静立一旁,想吵架,插不上嘴。这样……好吗?许芳差点儿没被慕晋北气出心脏病来。坐不住,也不跟老爷子打招呼,拿起包就走。她一走,老爷子哈哈大笑。“痛快!”指指慕晋北:“你小子,今儿终于干了件人事儿!”“来来来,陪爷爷好好喝两杯!”慕晋北看向时念。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看到她傻呆呆的表情,心情瞬间大好。――――老爷子的酒,是珍藏多年的佳酿。度数高,存放久。再加上慕晋北是个不怎么喝白酒的人,两人没对饮几杯,慕晋北就有些飘飘然。趁烁烁不在,当着老爷子的面儿,一扬手,就搂住了时念肩膀。借机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时念推他。那人起来,下一秒,又靠在她肩膀上。怎么赶也赶不走。她犯不着跟醉鬼一般见识。也就没再理他,任由他靠着。谁叫……刚才这人护着她,怼了许芳呢!老爷子也喝多了,脸颊微红,双眼微眯。“慕晋北,你个混小子,不是说把念念给我追回来的吗?”“动作这么慢,不配做我慕远山的孙子!”“想当初,我追你奶奶的时候,直接就把人扛回家给办了!”说起陈年旧事,老爷子脸上泛着光。人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多岁,仿佛又回到那个青春岁月。慕晋北虽然有几分醉意,却不至于醉死。老爷子说的话他听进去了。“老土匪!”他要是敢这样对时念,时念不报警抓他才怪!老爷子轻哼一声:“什么土匪!”“看对眼儿了就不是土匪!”“人家姑娘没看上你,那才叫土匪!”“以前时念多喜欢你啊!”“你个狗东西,不知道珍惜,偏要喜欢苏青禾那个叫什么茶绿来着?”老爷子嘟嘟哝哝说了一大堆,想不起来那个新
词儿,就这样含混过去,慕晋北仍旧靠在时念肩上。抬起眼皮,看了看她粉嫩嫩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