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练气前期
一个月,陆瑶真成功进入练气前阶。
这么快就到了出关的时间,陆瑶真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没办法,辟谷丹已经告罄,再呆着就要挨饿了。
殷琇的茅屋外,一个美人儿躺在摇椅上,她发髻微散,双目轻阖,紫裙垂下,微微摇曳,手中的团扇似落未落,地上的酒罐子翻倒,酒水溅落四周。
阳光倾泻,打在她脸上,如梦似幻,惬意悠闲。
陆瑶真有些看呆。
等等,这里不是山腹吗?哪里来的阳光?
她抬头,霍然看到好耀眼一团光。
一个人凭空而立,左手举着面巴掌大镜子,一动不动。
光就是从镜子中来。
陆瑶真一脸难以置信:“师姐?!”
麦麦眼珠子下转,看了她一眼,本来生无可恋的脸上透露又出一丝绝望。
麦麦自欺欺人的移开目光,假装平静,实际上在心里已经爆哭出声:呜呜呜,她的威严,她的面子,在小师妹跟前丢脸了怎么办,她再也不敢惹师叔了……
就在陆瑶真怀疑人生的时候,美人醒了,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将额前掉落的碎发别在耳后,抬手时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洁白的藕臂。
她撑着脑袋,不急不缓地解释:“没事,这是你师姐的小爱好,她心好,就喜欢温暖别人。”
陆瑶真摸摸鼻子,疑惑眼前的人与她说话为何如此熟稔。
那女子仔细看了看她,“很好,进展不错,不过,你这眼睛……”
眼睛?怎么了?
女子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乖徒儿,收功之后可是依旧意犹未尽?”
乖徒儿……乖徒儿?
陆瑶真瞳孔微缩,震惊地看了女子一遍又一遍。
“师父?”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殷琇挑眉看她,“怎么?”
“您是男还是女?”
“男。”
既然如此,那……
“那是真的吗?”陆瑶真指指殷琇身前两团高耸,眼中是纯澈的好奇。
殷琇嘴角微抽,好笑道:“是不是真的,你捏捏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瑶真当真伸出手,捏一下,又捏一下,好大!
“不过是幻象罢了。”殷琇用团扇敲了敲她的头。
“但是很软。”
“修仙界的幻象可不是只能欺骗你的眼睛,”殷琇解释道,“不过嘛,修仙界可不只男女,比如狐族,就是可男可女,还有雌雄同体的,没有性别的……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嘭”的一声,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陆瑶真回头一看,原来是麦麦师姐跌了下来。
殷琇摇着扇子,展颜,“看来没有偷懒,比上次快了两刻钟。这次就到这里吧,再有下次……”
他意味深长一笑。
麦麦如蒙大赦,虽然灵力在挣脱殷琇设下的束缚之时已经告罄,但远去的背影依旧快如疾风。
陆瑶真若有所思,忽而问道:“师父,师姐犯了什么错?”
她绝对引以为戒。
毕竟谁想被挂在天上当太阳呢?
殷琇斜眼看她,“怎么,害怕?”
陆瑶真讪笑。
“放心,师父可是个好人,自然不会让你遭受这种惩罚。每个人犯错都会有不同的惩罚,换做你的话……相信为师,你应当不会想尝试。”
陆瑶真头皮一紧,连忙竖起手掌保证道:“我不会的。”
“修仙者许誓当慎重,当心言出法随,”殷琇狡黠一笑,“你若是好奇,可以去问问你三师姐。”
他从榻上起身,拿出两个蒲团放在地上,摆上桌案,开始烹茶。
这时的他看起来又不像个女子了,虽然顶着娇美的皮子,动作却干脆利落。
“出关时可是仍觉意犹未尽?”他满上两盏茶,笑问。
“确实。若是继续,肯定能更进一步。”想起来陆瑶真依旧有些遗憾。
“这其实是天道设下的考验,”他指了指天,“一些人只知资质差修炼会更慢,殊不知对于天赋异禀之人而言,修道也绝不是一帆风顺。”
若是沉迷于修为进益,忽视了巩固和实力增长,那再高的修为也不够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他之所以只留给陆瑶真三个月,是为警醒。
另外就是因为《止杀》的特殊。
“这本心法其实不算什么隐秘,纵容它强大无匹,却少有人选择,你可知为何?”
陆瑶真不确定道,“可是因为晦涩?”
“非也,”殷琇摇头,“是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的弊端。”
大多数心法修炼都需要全身心投入,而修炼《止杀》,只能静却不能沉溺,没有极强的自制力,沉迷其中,便是死路一条。
这个度极难把握。
所以,修炼《止杀》就像是脑袋上悬着一把随时要掉落的利剑,猛兽尚有打盹的时候,修士也难时时警醒。
稍有疏忽,修为尽毁都是轻的。
他竖起两根手指,轻轻摆动,“两个,只有两个。目前我所知,修炼《止杀»后仍旧活着的,只有你师祖和为师。”
说着这话的殷琇,自信、骄傲,像是骄阳。
不过很快,他就又变回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确实有些危险。”陆瑶真喃喃,看来得想想办法。
一双温暖的手覆上她的发顶。
“你担心什么?”
陆瑶真抬眼便对上一双温暖的眼睛。
她心中微动。
“你师祖当初护住了我,如今换为师护你,有为师在,你自然不会受此困扰。”
他的笑容好温柔,陆瑶真有些迷茫。
她从出生起,见过的善意就少得可怜,阿嬷对她好,但更多是拿了她银子的愧疚,因为她还有善心,还有底限,所以把她当做贵客宠着惯着。
父亲杳无音信,母亲翻脸无情,邻里避之不及,她虽然年纪尚小,却早已学会将这一切视而不见,以获得片刻安宁。
可这一天,有一个告诉她,“我会护着你。”
陆瑶真不知怎么,眼眶就有些湿润,她努力睁大眼睛,眨也不敢眨,就怕落下眼泪,暴露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
“你这孩子,想哭便哭,为师又不会笑你。”殷琇轻笑,温柔得如同三月春风,一瞬间,万物生。
陆瑶真扁着嘴,再也忍不住,心一阵阵泛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殷琇表面上一副知心长辈的模样,但手里已经悄悄捏了颗留影石。
乖徒儿的第一个黑历史,到手。
他笑容愈盛,就是有点奸诈,可惜陆瑶真没发现。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擦干眼泪,后知后觉开始尴尬的时候,殷琇已经收起留影石,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可怜的陆瑶真,到底年纪太小,不明白这世间的狐狸,是不乐意当菩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