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1/4
下午四点,空气依旧闷燥,热风卷裹着灰尘吹过小区大门,谁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大雨造访。
一对中年夫妇提着刚买的菜走入了小区,中年妇女不断用尼姑念经级的语速在男人耳边疯狂输出,男人则敢怒不敢言……
好吧,其实他连怒都不敢怒,因为他偷偷摸摸上微信撩骚其她良家妇女的事被旁边这位发现了。
男人也很苦闷,这事怎么就败露了呢?
最关键的还是,特么第一次干就败露了!真的是第一次啊,这不能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吧,也起码是干这行的天赋基本为零吧?
这俩人就这么咋咋呼呼地走进了小区。
西子月和零在不远处的小卖部目送这对普通的中老年夫妇走进小区大门。
他们就是路明非的叔叔和婶婶了。
虽然侄子凭空消失,儿子深造海外,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俩人的日常生活。
也忘了是谁说的,老夫老妻,是这世界上唯一比肩少年少女热恋的存在。
零将一块雪糕递给了西子月:“这个给你,你气色不太好。”
不愧是零,别人看见女孩气色不太好都是递热水的,只有她选择递雪糕,简直就是剽悍的毛式作风。
西子月接过了雪糕,但也没打开它,就这么默默地矗立着,目光直直地落在地面上,一言不发。
“在路明非的电脑上,你有看到什么吗?”零含着雪糕问。
“很邪门的东西......”
“邪门?”
“通向地狱之门的那种邪门。”
“这是在讲冷笑话吗?”零问道。
西子月摇摇头。
“假如有个魔鬼出现在了你面前,你能向他许四次愿望,但这四次愿望许完后......”西子月的语速很快,瞳光涣散了又聚起,像是讲述一个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鬼故事。
是啊,这鬼故事的确发生了。
在侧写的代入下,这件发生在路明非身上的事,也的确发生在了西子月身上。
“交易完四次后,会怎样?”零问。
西子月卡词了。
她也不知道会怎样。
她只知道那个后果,很严重,严重到无法承担。
“会死?”西子月用最简单的字眼描述。
零点了点头,这个词丝毫影响不到她。
“你会与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魔鬼做交易吗?”西子月问。
“我会的,我有很多弱小的时候,都希望能有这么一个魔鬼出现在我面前,我把生命给他,他给我一切想要的,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这样啊.....”
西子月的目光稍黯,显然零没能理解到她的意思,她自己也没描述出想要表达的含义。
她无法用语言准确将侧写中所感受到的恐惧、不安、等情绪传达出来,这需要一定修辞能力,甚至是演讲能力。
如果零也有侧写就好了,那时只需两人小手轻轻一握,感情就畅通了,仿佛蚂蚁用触角击剑。
“路明非面临过这样的选择吗?”零明白了些什么。
“应该吧,而且......他起码交易了三次,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14.”
说到这里,西子月又摇摇头否认:“还不能确定,那最后的14是否还在他手上。”
那四个14,数字每往前进一格,西子月所感受到的压抑与恐惧就越进一层,像是在断头台上前行。
到了最后一个14时,她主动中断了侧写。
那感觉太过可怕,如果继续侧写下去,谁也不知道她会怎样。
魔鬼自然就是路鸣泽,他出现在路明非身边,帮他排忧解难,免费发放“黑羊之墙”,“showmethe系列”的专属言灵。
还悄悄用圣裁帮他轰掉校园两大哥,可谓史上最好的弟弟。
但唯独这个somethingfornothing,却不那么美好。
这是宛若契约一样的东西,路明非向他卖命,他则回报一切愿望。
那么,这三次交易,路明非都用它来做什么了呢?
莫非是对应四大君主,一次一条龙王?甚至一对双子?
这事越想越可怕。
“下雨了,快走。”零拉起西子月往旁边的屋檐下一站。
哗啦一下,密集的雨声如期而至,满大街都是狼狈奔行的人群,盖在城市上方的乌云快速流动了起来,犹如巨鲸过境。
“路明非与魔鬼做交易,每一次被收走14的生命,他已经做了3次,最后一次不确定,是么?”零简短地总结,冰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屋檐外的雨帘。
“对,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从刚才那台笔记本电脑上侧写出的情报。”
突如其来的暴雨里,俩人没来由地安静了片刻,各有各的心事和想法。
“回去吧,今天你累了,得休息一下。”零竟意外体贴,没再继续问下去。
“没问题。”
“需要回你家吗?”零问。
“我家?”西子月不解。
“就是你家,在城东区的那个家,你父母所在的位置。”
零在来的时候大概也已经把这事调查清楚了。
“还是算了吧,我在飞机和爸爸联络时,说的是我这个假期就在学校里过。”西子月说。
她总得回去看看,但未必是这个暑假,等到过年再回去其实也可以,能有更多心理准备的时间。
考虑到零也跟了过来,而且还有任务计划,所以她也就打消了回家探亲的计划。
当发出“我这个暑假在学校里过”的信息时,西子月忽然觉得心里一空,但很快又变成了落地的踏实感,像是从台阶上一个大跳落了下来。
如果回答的是“我会回来呢”?
会依旧在空中悬着,最后才是一个箭步走到最高处?
“其实你和家人相处的关系也很奇怪吧。”零问道。
“还好吧,从母亲的症状开始之后,就有点奇怪了。”
“能讲一讲你的过去吗,我也会试着讲我的事作为交换。”
西子月意外地看着零,没想到今天对方这么主动。
零慢慢地蹲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雨水挂在屋檐下。
“毕竟我也刚从一个具有生活气息的屋子里出来,又看到你回来这座城市之后不怎么在状态,忽然想问问有关家人的事。”零说。
西子月一愣。
原来零并非是像个克格勃女特工那样,以大清洗肃反的严谨态度调查这个家的每一寸,她也一直在体会所谓的生活气息,老夫老妻这种。
西子月也蹲了下来,一边等这场暴雨停,一边讲述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