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狗眼看人低,腌臜泼才货
花灵闻言,左右看了看师兄与老洋人一眼,快步来到青牛身边,双手接过玉笔,随后微微转身,轻解衣衫,从胸前扯出一条平安锁项链。
这项链是由天蚕丝混着金线搓成的,结实耐用,正好用来悬挂玉笔。
她伸手将平安锁从链子上取下收入怀中,珍之又重的将玉笔系好,在用力的扯了几下,确定十分稳固不会脱落后,这才从新将项链带上。
待整理好衣衫,她转身对着骑坐在青牛身上却目不斜视的张无忧拱手拜谢,郑重承诺道:“道长放心,人在玉笔在!”
“异宝虽重,但重不过人命,记住活着最重要!”张无忧看着目光灼灼,眼中尽是真诚。
花灵只是与张无忧对视一瞬,便败下阵来,她眼眸低垂,红着小脸儿轻声低语:“道长……”
不等花灵说完,张无忧便出声打断,道:“好了,此间事了,贫道这回是真的要走了。”说着,抬手拍了拍牛头。
“哞哞……”
青牛顺势而动,调转牛头,缓缓前行!
“道长慈悲,若是能度过此劫,我等必结草衔环,重报此恩!”鹧鸪哨看着张无忧离去的背影扬声开口,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那玉笔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无价之宝,可张无忧如此轻易的便给了,此举究竟有何目的,他看不透,也猜不出。
但为了花灵二人,纵使前方是一座火山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往里跳,不但要跳,还要感恩戴德的跳!
“顺其自然,劫难自消。希望下次见面之时,你们师兄妹三人一个不少,到时咱们再喝酒叙旧。”张无忧背对三人,挥手示意,身影没入山林,逐渐远去……
…………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官道之上,三两行人,行色匆匆。
这几年军阀混战,天灾频频,死伤无数,尸横片野。
少了人道龙气镇压,入夜后孤魂野鬼游荡,魑魅魍魉横行。
特别是这些个行人往来不绝,却聚集不住人气的官道附近,更是诡异频发之地,若无必要,不可久留!
他们要赶在彻底天黑之前,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避免露宿野外。
而在这条官道的尽头,便有间客栈,这些开在城外的客栈,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天光一暗,关门锁窗,黑夜一至,谢绝宾客!
“…叮当…”
一阵悦耳铃音突兀响起,由远及近。
一头青牛自远处黑暗中走来,踏过荒凉,停在了客栈门前。
“哞哞……”青牛晃了晃头,原地低鸣。
“嗯?到哪了?”牛背之上张无忧自入定中醒来,他睁开双眼,扫视一圈,看向前方斑驳的石牌门楼接着自语一声:“有间客栈?”
语落,翻身下牛,一拍牛头,笑骂一声:“你这畜牲,才赶了一日夜的路就想偷懒了?”
“哞哞……”青牛低语,不卑不亢。
“怕我在你背上休息不好?也罢,今夜咱们就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张无忧说着抬步向前,来到明堂前,抬手敲门,拍的门框砰砰作响!
“吱呀……”
客栈大门半开,从门缝中探出半个身子,看模样装扮该是个跑堂小厮。
小厮抬眼望去,趁着屋檐下悬挂的两盏大红灯笼发出的微弱红光,他看到门前站着一头戴竹笠,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和一头老牛。
只是一眼,小厮便失了兴趣,眼中热情不再,这般打扮,身边还跟着一头老牛,多半是附近村庄的牧童,贪玩误了时间,没有油水!
他伸手在少年面前抬了抬,鼻孔发音:“三个大钱!”但凡客栈,多留有三两间大通铺供一些穷苦人家歇脚,有些免费,有些象征性的收一到三个大钱,即使是黑店也不例外!
“什么?”张无忧皱眉,这民国的服务业这么猖狂吗?还没进门呢,就要收服务费!
这跟去饭店吃饭,用一双筷子,一张纸巾都要收费有什么区别!
“什么什么,听不懂人话吗?大通铺三个大钱!”小厮眼皮子微抬,见少年一时沉默,以为他拿不出这区区三个大钱,随即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一个大钱,我可以偷偷带你去后院马厩里凑合一宿,但先说好了,你不能偷吃草料,还有,你的牛只能拴在外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厮一番话听的张无忧眼皮子直跳,抬手揪住小厮衣领,一把将其甩出门外,随后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大门四开,一股凉风灌入,大堂中流莺小曲儿徒然一顿,随即四方宾客喝酒行令之声渐消,皆是顺着这一股穿堂风向着门口看去。
数十道目光齐聚,上下打量,有探究,有好奇、有戏谑,有善、有恶……
张无忧泰然自若,对此视若无睹,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向柜台。
“店家,两间上房,两桌上好酒席,送去房间。”张无忧对着柜台内的山羊胡说道。
山羊胡站起身来,勾着头向着门外看去,随后疑惑开口:“客官,可是还有同伴未至?”
“我住一间,我那牛儿住一间。”张无忧话落,门口适时响起一声牛哞,接着便是一只体型健硕的青牛出现在门口,不时望向大堂。
“客官,咱们客栈有上好的马厩,宽敞舒适,草料也是十分新鲜。”山羊胡闻言一愣,随即开口劝解。
张无忧抬手一拍柜台,道:“按我说的做!”青牛跟了他,就是自己牛,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客官,这房间是给人住的,哪有…”山羊胡话苦着脸再劝,只是话说一半,便如同被鬼婆子卡住了喉咙一般,双眼瞳孔放大,彻底失声。
他四下偷瞄一番,见无人注意,直扑柜台,用尽全身力气将桌面上的一枚金叶子扣起,先是以手指搓动,随后放入口中,轻轻一舔。
真的,九九九纯金!
山羊胡双眼发光,当即态度大变,如舔狗一般,满脸堆笑,道:“得嘞,客官,咱们客栈有几个不错的小院…不但干净宽敞,还清静,我这就让人带您去,上好的酒席要多少有多少,稍后便送到!”
语罢,起身来到柜台之外,冲着门口大喊:“二狗子,你他娘的是死了吗?还不快进来招呼贵客!”
门外的小厮听到山羊胡的催命一吼,条件反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昏沉的脑瓜子,弓着身子,一步三晃,小跑入堂,来到柜台之外。
山羊胡看着低眉顺眼的小厮,二话不说,抬手“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巨大的力道,使得小厮身不由主的向一旁栽去。他伸手把住柜台,强自站定。脸颊如发面馒头一般,肉眼可见的肿大,两道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不断往外渗血!
“贵客登门,却被你拦在门外,你个狗眼看人低的腌臜货,猪狗不如的东西,是谁给你的胆子!”山羊胡脸色阴沉,骂了几句,余光匆匆,随即眼睛一眯,抬手便要再打!
“带我去房间吧!”张无忧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入了山羊胡二人的耳中却不亚于天籁之音,二人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二狗子,带客人去后院,好生伺候,若再出了纰漏,当心我扒了你的皮!”山羊胡恶狠狠的瞪了猪头二狗子一眼,一转身却是笑的如一朵受到摧残的丑菊:“贵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