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同意
郑吉回到大长公主府,已是深夜。
他没有去内院,直接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里弥漫着龙涎香,几盆盆栽绿意盎然,感觉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郑吉留下的心腹郑贺知道主子这几天会回来,一直歇在外书房耳房。
听见主子回来,郑贺赶紧起身,亲自服侍主子沐浴。
郑吉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听郑贺禀报大长公主府这一年及他打听到的往年的情况。特别是何氏和何家,事无巨细都说了。
郑贺心里忐忑,只凭夫人做的那几件事,都够休弃的了。他越调查越心惊,看着清婉美丽,有着才女之称的夫人能做那些事。
沐浴完,郑吉穿上白绫中衣裤,外面直接套了件青色薄棉袍。
来到书案前,上面摆了几摞帐本。
郑吉拿起一本,又撂下。
这么多年,何氏从大长公主府共移出五万多两银子帮补娘家。何家做了许多欺压良民及索贿收贿等坏事,比较严重被人告发的都由何氏出面解决。
五万多两银子,这在富贵无边的宜昌大长公主府不算什么,却是她能够挪用的最大数额。大长公主府绝大多数钱财有公主府属官家令参加管理,郑吉的大多私房由心腹管理。否则,还不知她会挪用多少。
钱财郑吉没往心里去,但帮何府摆平的那件几事却让郑吉没想到。这些都是她用大长公主和郑吉的名头去办的,其中包括两桩人命官司,三件索贿事件。这几件事都没有完全抹平,有心人一旦翻出来,宜昌大长公主和郑吉就会被推去人前。
何氏嫁进大长公主府前五年,只是贴补何家钱财,及帮助兄弟子侄一些小事,并未涉嫌犯法。或许觉得生活无望,何家人又知道何氏的心思,双方胆子都越来越大,两桩命案就是近六年做的。
郑吉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知道,何氏变成这样与自己有关。若只是这些,没有对惜惜出手,他会让人把那几件事摆平,罚何氏进府中小佛堂,直至终老。
可何氏不听他的一再劝告,还要害死惜惜,绝对不能留在府中。冲何氏心里的仇恨和怨念,若赶她出府,肯定会选择同归于尽,把惜惜的真正身世闹出来。
做为大将军,郑吉杀人无数,杀人不眨眼。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对那个女人下毒手。一部分原因是儿子郑璟,更多的原因是他本身。
那么,只能那样做了,虽然是下下策……
他沉思的时候,郑贺禀跪下请罪道,“奴才有罪,出了纰漏让唐大家的去青石庵挑唆恶尼,差点害了孟大奶奶。”
虽然没造成恶果,其他任务又完成的非常好,郑贺的确出了纰漏。这个纰漏,是不容许出的。
郑吉冷声道,“明日去领十板子,罚月银一年。”
郑贺磕头道,“谢将军。”
两个小厮进来服侍郑吉歇息,已是丑时末。
卯时末,宜昌大长公主一醒来,服侍她穿衣的夏嬷嬷就笑道,“老爷夜里回来了,怕影响殿下歇息,没来打扰您,歇在外院。”
大长公主眼里迸发出喜悦,“吉儿回来了?快,快服侍本宫梳洗,今儿本宫穿那身才做好的衣裳……”
她的孩子话逗乐了在场的人。
住在东厢房的郑老驸马进了上房,他也听说儿子夜里回来,乐得一脸褶子。
东侧屋里,老两口盘腿坐在炕几前,等儿子过来一起吃早饭。
夏嬷嬷笑道,“听说老爷丑时初才回府,八成还在歇息……”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丫头惊喜的声音,“老爷回来了。”
郑吉进屋,给老两口磕头道,“拜见母亲父亲,儿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大长公主眼里溢出泪光,亲自起身把儿子扶起来,看他神色还好,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人的饭还没吃饭,何氏就来了。
平时,大长公主体谅何氏身体不好,郑婷婷年轻觉多,让她们辰时末来请安。
何氏都是辰时末来,而郑婷婷是辰时初来。
此时刚刚辰时初,何氏应该听说郑吉回府,赶紧过来。
何氏妆容精致,穿着平时几乎不穿的大红遍地金宫缎褙子。依然看得出面色憔悴,眼里有血丝,一看就没歇息好。
她先给老夫妇屈膝行了礼,又给郑吉屈膝说道,“老爷专程回府,是因为婷婷的事吗?老爷,我不同意。”
她没能如愿把江意惜那个贱人弄死,也绝不容许郑家跟江家联姻。自己是郑家长房长媳,生了唯一的儿子,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脸面和尊严踩在脚下。
若郑吉一定要站在二房那边,她就把他的丑事抖出来,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他和那个贱人是什么人。他不要脸,自己也不给他们留脸面了。
何氏的话让大长公主和郑驸马一愣,“婷婷的什么事?”
郑吉眼内无波,给两夫妇各自舀了半碗乳鸽汤,笑道,“娘,爹,吃完饭再说。”又对何氏道,“你去厅堂呆一会儿,有些事我会跟你说清楚。”
何氏嘴唇抿得紧紧的,扭头去了厅堂。
大长公主和郑老驸马对视一眼,儿子回来是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何氏刚在厅堂坐下,就看见郑婷婷来了。
郑婷婷给何氏屈膝笑道,“婶子来了。”
说完要去东侧屋,何氏轻声说道,“你这丫头太着急了些。虽说你今年已经十八岁,恨嫁的心思也不要太过明显。他们还在吃饭,那些事等吃完饭再说也不迟。哼,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
郑婷婷没料到何氏会说这些。她愣了一下,望望屋里的几个下人,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用帕子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两屋之间只隔了一帘珠帘,郑吉听到厅堂里的说话声,没听清楚内容,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丫头硬着头皮掀开珠帘说道,“禀老爷,刚刚大姑娘来了,又走了。”
大长公主问道,“那丫头,来了怎么又走了?”
丫头不敢说实话,“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