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回赵掌门高台夺魁,楚少侠泰山托事
二十二回赵掌门高台夺魁,楚少侠泰山托事
眼见英雄大会转眼将近,楚江寒心下着急,无奈身边带这个娇滴滴的雪如来,好赖耽误了脚程,好不容易到得泰山脚下,二人打尖吃饭,雪如连日奔波,实在虚弱,楚江寒无奈,只得找了客栈,二人宿了一夜。
这日清晨正吃早饭间,却听见几个江湖打扮的议论纷纷,暗暗自责误了时日,又想起少林寺张二哥的吩咐来,难免更加着急:当日二哥冒死断后,自己抛下两位哥哥,独自逃走,始终如鲠在喉,也不知几位兄长安危如何?若要再误了约会,哪里还有半点义气可言?又想起沈姑娘来,也不知她会不会随几位兄长前来泰山?这泰山大会,与任有为、疯丐等都有约再先,哪里还能坐得住,匆匆间付过钱,便取道上山。
未行一二里,只感觉身后有人不远不近,一路相随,楚江寒停下脚程,向后高声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身后一人哈哈一笑,转眼就到跟前,身法极其古怪,仔细看时,一身打扮从未见过,短寸头发,到像个僧人,只是瞧来实在别扭。
来人双手合十,躬身说话,口音却是生硬难听:“小僧旦增,来自藏边。”雪如见他这身古怪打扮,不由得往楚江寒身后直躲。番邦僧人见状笑道:“夫人不必害怕,老僧是个出家人,却不是恶人。”
楚江寒也不解释,只直问道:“大和尚,你从酒肆一路尾随,所为何事?”那旦增和尚哈哈一笑,答道:“老僧自小痴迷武学,此来中原,是为拜会高人。尊驾必是身怀绝技,只为讨教,还请勿要多疑!”楚江寒见他呼气沉稳,双眼却是极其有神,却敲不出一丝恶意戾气,且不知佛法修为如何,但就刚刚露的那一手,却也是见所未见,非同小可。
当下躬身道:“大师傅请了!只是晚辈还有要事,不能与大师傅论道,不过这泰山之顶,天下英雄云集,武功高出在下者数不胜数,想必大师傅也有耳闻,何不上山与天下英雄切磋?”
番僧旦增摇头一笑,道:“尊驾过谦了!自我初到中原至今,尊驾是老僧见到的头一位高人,难得难得啊!”又接道:“你我还是过上一招,点到即止如何?”
说话间呵呵一笑,举起右手,只在胸前一晃,楚江寒只见他手掌间立时发黄,继而一掌只向自己推来,楚江寒心知非同小可,当下双掌相迎,却是三十六路风灵掌中的一招“飞沙走石”。交掌处二人身形各自一晃,齐刷刷倒退几步,显然是旗鼓相当。
楚江寒暗叫这番僧实在了得,这一身功力当真不在自己之下。番僧旦增更是脸色大变,先是微微摇头,继而开怀笑道:“中原武林当真实卧虎藏龙,想不到区区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修为,了不起了不起!”又笑问姓名,楚江寒躬身报出字号,旦增听了大喜,笑道:“原来是鼎鼎有名的‘丹阳剑客’,恕老僧失礼了。”
楚江寒见他虽是番僧,这官话讲的却也如此得体,心道必是个有些修行的人物,心下又多了几分好感,索性与他同行,一路之上,却见这旦增和尚虽是个番僧,却对这东岳泰山指点掌故,细数历朝大事,心下更是大为佩服。
三人上了山顶,遥听见刀剑撞击,喝彩助威不断,寻声过去,老远瞧见早就有人筑好高台,当中间有两个大汉正在酣斗,不一时便有一个受伤被打下台去。
高台之上,各个门派竖起大旗,当中一把椅子空了出来,后有一面大旗,清清楚楚的写着“武林盟主”四个大字,左、右边紧挨着是少林、武当的大旗,底下各一把椅子,分别坐着两派掌门,身后一众和尚道士站了一堆。楚江寒认得,少林派大旗之下坐着一位老僧,却是觉明方丈。少林方丈德高望重,若非武林大事,怎会轻易下山,看来此次英雄大会当真非同小可。
再看武当这边,一位老道胡子花白,道冠岸然,相当正式。少林派掌门既然来了,这位定然是武当的掌门无疑了。在看旁边位子是一堆花子,楚江寒却瞧见大名鼎鼎的疯丐无姓名居然站在椅子旁边,看来这椅子之上,定是丐帮的帮主“乾坤霹雳手”周帮主了。
武林各派都来了,那我师门中该会派那位前长辈领队前来呢?莫不是师父他老人将亲自出马了吧?慌忙扫视,却发现自己正所占的位置,正在崆峒派后面,前面好几十号人围得严严实实,竟然瞧不见领头的是谁,只瞧见了几个师兄弟的身影。
楚江寒心下一热,转而又一凉:究竟要不要上前相认?离开师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思念之情自是不予言表;可是少林寺内,自己出手伤了同门师叔,已经是大逆不道,贸然相认,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端来。
楚江寒正自思量间,番僧旦增要近前观看,楚江寒慌忙拦道:“万万不可近前,座上少林方丈、丐帮吴老爷子内功出神入化,一旦近前,必然要被发觉。咱们先在此处看看,稍时再上前不迟。”旦增不语。
却看台下七嘴八舌早就乱成一片,场子中间有一人高声道:“众位英雄,众位英雄,此次大会虽是少林、武当发起,我泰山派做东,可咱们大伙儿按照事先定好的规矩比武较量,华山派赵掌门技压群雄,咱们大伙儿自该奉他为武林盟主!”说话直人内功充沛,盖过了众人,楚江寒心说定是泰山派掌门无疑了。
台下有人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纵然是败给了他姓赵的,可若说什么技压群雄,在场的少林觉明大师,丐帮的吴老前辈尚未下场,只怕天下英雄不服吧?”台下一片附和,立时哄乱。
昆仑派阴阳二子中的一个嚷道:“姓赵的虽然武功胜过在场的大多数,可这武林盟主自该由德高望重者担任,我看该由少林觉明方丈担任!”
另一个说道:“不对不对!方丈大师固然武功品德天下景仰,可此次咱们行的却是这打杀的勾当,出家人慈悲在怀,难免不好调度。我看该有丐帮的吴老英雄担任,若论武功威望,也唯有吴老英雄才可与方丈大师并称,那才是真正的领袖武林,号令群雄,在场的哪个不服?”此言一出,在场的齐声喝彩,说话间便要参拜。
两位前辈高人还未开口说话,赵岵哈哈一笑,开口言道:“若论武功德望,赵某哪里及得上方丈大师与吴老英雄?此次咱们大伙儿都是为了铲除魔教,为武林除害,此间自该由二位前辈与大伙儿共同拿主意。”
台下有人说道:“姓赵的这才像句人话!”群雄回头看时,这是峨眉派出了名的“痴颠二僧”中的“颠僧”。“痴颠二僧”是峨眉派的高人,早就闻名江湖,可这痴僧好色,从不行淫荡之事;颠僧好酒,未见喝烂醉之酒。此语一出,旁边一个体态丰腴的姑娘拉了一下衣襟,正是成名的后辈“百臂钩”沈秋月。
赵岵又言道:“诸位都言之有理!可是此次咱们泰山大会,虽说是为魔教而来,可这魔教自前朝起,便是行踪诡异,江湖上只闻名头,又有哪个知晓魔教堂设何处、坛建哪方啊?百年来,谁曾见过魔教的一个首领,半个魔头?”群雄经他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峨眉派的百臂钩沈秋月说道:“此次英雄大会,是由少林、武当发起的,想必少林、武当的前辈自然知晓了。”群雄闻言,转头向高台上壁看去。一众和尚道士各个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方丈大师一声佛号,开口言道:“老衲与冲玄道长召集众英雄,只因魔教起乱四川,为祸天下,特聚齐天下武林,一是为商讨对策,二是为武当、丐帮与弊派血案。倒是实在不知魔教行踪啊!”座上也站起武当掌门冲玄道长,走上前来言道:“魔教向来诡异,弊派也不知行踪,须得众位英雄一起商讨啊。”
群雄聚会,各派大半只为冲着武林盟主的宝座而来,细说起来哪里知道白莲教的行踪所在?在场的英雄,只知道江湖上有个白莲教,各地百姓纷纷迷行入教,历任掌门都派遣弟子门人混入打探,却都是泥牛入海,偶有擒获,都只是各地负责教众教务的小头目,哪里知晓首脑所在?江湖上历来但有大案,便都传言是白莲教所为,事过之后,便都又销声匿迹。
百年来,这白莲教又与武林各大派无犯丝毫,是以各门派多不在意。若非此次白莲教四川作乱,朝廷用兵在蜀,百姓为夺战火四下逃难,武林中谁还会想到去剿灭什么魔教?
一众英雄没了主意。赵岵高声又道:“依在下所见,大伙儿还需有人拿个主意才是!”颠僧骂道:“放你娘的臭屁!这不是废话嘛!”
泰山派掌门嚷道:“若是哪位英找到白莲教所在,咱们大伙儿何不奉他为盟主,大伙儿听他调派,齐心灭了魔教,好还武林安宁!大伙儿意下如何?”说话间丹田运劲,又兼内功浑厚,是以群雄赢了,一时各都住口。阴阳二子齐声叫好,紧接着纷纷随声附和,不一时各都没有异议。
赵岵走上前连,向少林、武当,丐帮三位掌门躬身行礼,三人齐齐点头。只见赵岵清了清了嗓子,低声道了一句:“带上来!”虽是低吼,却犹如龙吟,这一手功夫座上有一半倒在少室山见识过了。
只见两名女弟子各都手把个铁链一头,押解一人走到了高台中心,来人身上衣物早就稀稀拉拉,大半被血浸过,干而结痂,刚好遮羞。这人披头散发,哪里还认得清面目?众人细看时,早就被钩刀穿了琵琶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赵掌门当着心狠手辣。丐帮周帮主师徒咦了一声,失声惊叫道:“是他?”
赵岵朗声道:“日前在下遇到此贼正在行凶,出手一翻恶斗之下才将其擒获。”周大雷冷哼一声,道了句:“当真是赵掌门苦斗擒来的吗?”赵岵也是冷哼一声,反问道:“莫非周帮主识得此人?”
周大雷看了看师父,师徒二人满脸涨得通红,心道:当日此人分明是从丐帮手下溜走的,若非是自己糊涂大意,哪能放他逃走?当年师父传位自己时,就有前辈长老反对,说自己虽然勇武,却是谋略欠佳,这么些年来,帮中大小事务全赖众位兄弟扶持,倒是尚未觉察,今日英雄大会,若非自己糊涂,这露脸扬威的机会,可就是丐帮的。疯丐却想:这姓赵的后辈年纪轻轻却心计深重。莫非当日在场不成?若是他当日在场,自己怎会未曾发觉?多半是自己走后,被他捡了漏子。
赵岵又道“我华山派虽将他拿获,不想此贼凶悍,严刑审问之下,拒不招认,在下无奈,只得试了迷药,方才知晓,此人便是白莲教玄武堂堂主。”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哄乱。
楚江寒遥远听见,心道不好,此人若被他们杀了,杨家后人,岂不是又要断了线索吗?我得设法营救才可。可此人毕竟是白莲教首脑人物,白莲教霍乱天下,各派豪杰若能顺藤摸瓜找出白莲教来,也算是为国除害,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但听得又有人问道:“赵掌门,不知此贼可曾招供出魔教藏身的下落来?”只见本派位置上站起一人来,径直走向高台中心,却是本派铁手道人:看来本门派出的正是铁手师叔,师尊他老人家此次并未下山。
只听见赵岵说道:“下迷药虽非正道君子所为,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不过好在此人现已招出魔教的下落。”群雄纷纷询问,颠僧道:“赵掌门既然知晓,就请说出来吧!”赵岵也不理会,颠僧见状怒道:“赵掌门,你迟迟不说,莫不是想以此要挟大伙儿,奉你为盟主吧?”又有阴阳二子应声起哄,紧接着峨眉派也有一干弟子跟着叫嚷。
赵岵依旧面无表情,抱拳言道:“非是赵某有什么想法,只因这白莲教行事素来诡秘,更兼高手如云,此间人多口杂,难免被他混进细作来,故而此事越少知道为好!”群雄被他一说,又没了话说,赵岵又转头向少林、武当、丐帮三派掌门行礼问道:“未知几位前辈以为如何?”疯丐吴姓名一声咳嗽,道了句:“事关者大,我看赵掌门此话有理!”
方丈觉明大师转头看看疯丐,那疯丐也微微一点头,只见觉明方丈站起身来,一身佛号后,缓缓言道:“赵掌门文武双全,老衲看来足可领袖群雄。”又见他走上前来,对着赵岵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接着言道:“少林派愿听盟主号令!”身后一众和尚各都行礼参见。
接着丐帮帮主一声叹气,也领着一众花子见礼,赵岵作惊慌状,连忙还了一礼,言道:“晚辈何德何能,方丈大师,吴老英雄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折寿晚辈了!”
冲玄道长走上前来对着群雄言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我等此次泰山集会,只为除魔卫道而来,前翻赵掌门技压群雄,又兼足智多谋,如今拿了魔头也探知了魔教所在,足可胜任盟主一职,相信他定能带领大伙儿荡平魔教!”说完领着武当派也见礼参拜。
众人只见在场最德高望重的觉明方丈和吴老英雄也都参拜赵岵,眼下又有武林中最大的两派少林、武当和天下第一大帮丐帮都愿意听从号令,虽然仍有不少人心下不服,也都陆陆续续,上前见礼。
赵岵嘿嘿一笑,朗声言道:“今后还要仰仗各位前辈!”说完也不推辞,径直走到“武林盟主”大旗之下,赫然入座。群雄再次见礼,赵岵起身笑着回礼。
盟主既定,又有人高声道:“敢问你盟主,这魔头作何处置?”
楚江寒心道不好,若果真叫他们给杀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看那姓赵的如此得意,定然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白莲教下落,如今我再出手救他,也不会耽误了天下英雄除魔卫道。
正欲准备救人,又见身后雪如,正揪着自己的衣襟,楚楚可怜,心说道:我若出手相救,难免一场恶战,可就不能照顾别人了。又见那番僧这全神贯注的瞧着,忽然心下一计:看这大和尚也是个可靠的人,莫如教他代为照顾雪如,我才好放心救人。于是转过头来对着范僧旦增言道:“大和尚,你我算不算朋友?”
旦增闻言一脸茫然,张口道:“你若当老僧是朋友,老僧自然愿拿你当朋友。”楚江寒闻言心头一喜,这要交待。
却听得高台之上又有人道:“盟主,既然已经得知了魔教藏身之所,咱们何不砍了这狗头祭旗?大伙儿的刀剑喝了这魔头的血,来日杀上贼窝,定然是所向无敌啊!”说罢群雄中一阵叫好,只有一众出家人各自念了佛号,当下不语。
赵岵言道:“此言有理,此人已然无用。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各派都随我开拔,早起听号角为声,大伙来来此祭拜天地,歃血为盟,届时拿这狗头来祭旗。”群雄顿时一片欢呼,有的早已激起万丈豪情,霎时间心潮澎湃,有滑头的早就点起了响炮,喊叫声响彻云间。
天色渐黑,雪如道:“既然公子心下着急,我看不如趁着今夜,救了那人就是了。”楚江寒更以为然。
又对丹增言道:“大师傅,你我既是朋友,我有一事相托,还望大师莫要推辞。”旦增道:“楚少侠但有吩咐,老僧万死不辞。”
楚江寒心下大喜道:“只因那人关乎在下私事,左右也不伤道义,今夜在下定要救他出来。只是这雪如却要大师代为照顾,还请大师即刻下山,将他送往李家镇请我义兄张承文代为照顾,若是我张二哥不在,索性就将他送往闲云庄安排,在下感激不尽。”
当下便将地址道路细细言说一遍,那旦增心下不悦,嘀咕了几句,却又不好反悔,楚江寒借机说起了几位义兄名号,又夸赞诸位义兄如何了得,武艺如何精湛,番僧旦增闻言又喜,欣然愿往,只是这雪如哭哭啼啼,嘱托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的随着大和尚离去了。
约至二更时分,楚江寒便手提长剑,使开轻功,寻着关押玄武之处去了。
欲知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