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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回薛宗昌一显神技,李飞云吹箫引祸

二十六回薛宗昌一显神技,李飞云吹箫引祸

门外便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两条黑影闪入了进来,楚江寒侧耳细听之下,早有数十人将小庙包围了起来,显然对方是精心部署,做了周密的安排。

其中一个拉长了语调说道:“我原道崆峒派会秉公办理,可惜呀可惜!”另一人也道:“姓楚的,现身吧!”却原来是昆仑派阴阳二子。一人道:“你二人在此地已经多时了,想必那魔教妖孽,正在运功疗伤吧!”另一人也道:“师哥,我看不必废话,趁那魔头伤势还未复原,大伙儿一拥而上,正好杀了拿了头功!”

楚江寒本就厌恶二人,听得此言气不打一处来,从泥塑后面纵身越出,来在面前。高的先说道:“姓楚的,看你左肩之上,似是有伤,多半是你崆峒派的鹰爪功留下的吧?”矮的附和道:“我当你是铜头铁臂,金刚不坏呢?却原来也能受伤。哈哈......哈哈”,这二人眼见楚江寒肩头带伤,当下略有大胆,却还是心存忌惮,不敢向前靠近。

楚江寒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高的朗声叫道:“众弟子,严守庙宇,以防走了魔头。”门外诸人齐声答是,各个声音洪亮,气息充沛,显然是派中好手。楚江寒心中暗叫不好,缓缓拔剑在手。

阴阳二子知道厉害,也各都拔剑在手,摆开架势,忽然高的大喝一声,一声剑吟处直接奔向泥塑后面,楚江寒眼疾手快,使开身法玄空横剑一挡,将对方震开。瘦的见状,也提剑刺来,阴阳二子一前一后,使开昆仑剑法,夹击楚江寒。

楚江寒只认为这二人虽然是成名前辈,却是武功平平,如此一交上手,才知自己未免托大,小瞧了人家,这二人的昆仑剑法,相互配合,着实了得,一时之间,全然瞧不出破绽,今日算是露出了真本事。当下小心翼翼,使出七十二路丹阳剑法,见招拆招,仔细应付。

这二人剑法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忽然又招式互换,虚实之间实在难以捉摸,十招之内,楚江寒只斗得个平手。十招一过,楚江寒渐渐瞧出端倪,这二人配合恰当,却是达到心意相通的境界,只是这精妙之处在于虚实转换之间,但就招数而言,虽然精妙,也并非无懈可击。

忽又想起日前玄武所言,专破峨眉无极阵的话来,当下打定主意,瞅准了个子高的一人,连攻三剑,这丹阳剑法,何等精妙,自己早已融会贯通,剑锋所到处,凌厉至极,只听得“哇呀”一声,对方早就肩头中剑。

眼见楚江寒占尽上风,忽然门外一声“住手!”,紧接着又跃进一人来,楚江寒一眼瞧去,只见对方鹤发童颜,身材微胖,竟然是个老者。来人又张口道:“净安,净明,你二人不是对手,快快退下!”听来却自有一番豪情在。

来人又张口道:“老夫久在深山,想不到这丹阳剑诀的传人,竟然这般年轻!年轻人,你这一手剑法,早已不让当代任何一位宗师了。”楚江寒知道对方来历不凡,当下抱拳行礼。

来人又张口道:“老夫早已是山野间人,本不该过问江湖中事,只是老夫平生痴与剑道,又爱珍兵宝器,听闻你得了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镇岳宝剑,老夫特来瞧瞧。”

楚江寒闻言微微冷笑,回剑入鞘,言道:“前辈既然想瞧,那就请便!”说完只随手之间,只把宝剑丢了过去。来人接剑在手,一时间呆的入神了,继而又仰天一声长叹,忽地又抽出长剑,上上下下仔细观瞧。

楚江寒一时不语,倒是旁边阴阳二子,相互挤眉弄眼,欲言又止。

那老者又是一声长叹,缓缓吟道:“豪在尚堪论剑术,骨凡何用泥丹经。”忽然随手之间,又把宝剑抛给楚江寒,阴阳二子,盯直了双眼,良久反应过来,双双顿足叹息。

那老者哈哈一笑,张口赞到:“好!好!好!”又转头道:“年轻人,这宝剑虽好,只怕你握它不住哇!”又吸了一口气,半晌若有所思,忽道:“年轻人,老夫此来,只为借你一样东西,不知你肯与不肯?”

楚江寒心下明白,此人明明也是为了我手中宝剑而来,可依旧躬身言道:“不知前辈,要借什么?”老者言道:“老夫明人不说暗话:要借的正是你手中宝剑,为期十年,不过老夫不白借,你借老夫宝剑,我将这一身神功,尽数传你。你以为如何?”楚江寒笑道:“老前辈玩笑了!”

那老者振色言道:“老夫可不是玩笑,我有三条理由,你且听我道来:其一,你年纪轻轻,行走江湖,带上这么一把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宝剑,难免招摇遭嫉,引人来夺,招惹麻烦;其二:老夫认出,你既得一清老道真传,一手剑法,足以横行江湖,宝剑利器,原也用不上了;其三;听闻你结交魔教,大闹泰山,老夫受人之托特来此拿你,你剑法高明,又有利器在手,老夫若想胜你,只有八成把握,实在不想动手,你若借剑与我,免动拳脚,我又传你一生所学,岂不两全其美?十年之后,你再来寻我,宝剑再还你就是了,老夫年岁大了,十年之后,再要这宝剑何用?楚少侠以为如何?”

那老者一言方罢,楚江寒随口接道:“晚辈若说个不字呢?”

阴阳二子齐声骂道:“小儿郎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要叫你知道厉害”

那老者挥手一笑:“看来楚少侠是不知道老夫是谁,这也怪不得你,武林中知道我姓名的,当真不多。”楚江寒心道:“看他吐纳举止,这一身修为,只怕不在少林方丈之下,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高人?”

那老者道:“武林中只言传有四大神功,殊不知天外有天,老夫一身武功,早就在你师一清道人与少林方丈之上,看来我若不露上一手,你也是不信。”

楚江寒闻言心中一震,却也不卑不亢,张口问道:“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脸色一沉,似有不悦,又慢展笑容,说道:“老夫名号,本不愿提起,既然是楚少侠相问,说也无妨,我俗家姓薛,早年曾在昆仑山修道,几十年前,江湖上有个诨号,唤作神剑无敌。”

阴阳二子趾高气昂地喝道:“无知鼠辈,这是我昆仑前辈名宿,神剑无敌薛宗昌薛薛祖师。”

忽听得庙外一个声音叫道:“祖师爷不必与他废话,当心魔教妖邪恢复功力,到时不好对付!”

薛宗昌回过头来,朝着庙外哈哈大笑道:“怕得什么魔教,便是他魔教教主来了,老夫也不惧怕!”又大笑数声,说道:“楚少侠,看来今日我不露上一手,是不行了。”转眼间身子一倾,便挪到了楚江寒前面。

阴阳二子见他动手,早已抢先一步,便往泥塑后面跃去,楚江寒心下着急,纵身使出“须弥三引”的身法,抢上前去,双掌齐发,使出“风灵掌”来,朝着二人打去,阴阳二子躲闪不及,肩头中掌,跌了出去,庙外抢进来三五个弟子,头前一人正是栾益之,众人慌忙扶起阴阳二子,薛宗昌高声赞道:“好功夫!嗯!好功夫!这轻身功夫,是少林的派,这掌法是崆峒的,看来都是学到家了!”

楚江寒落得地面,方感觉左肩之上隐隐发痛,毕竟适才伤势,伤筋动骨了。薛宗昌又道:“既然你手有宝剑,我就以剑法跟你拆两招。”只把手腕轻轻一翻,栾益之手中长剑却到了薛宗昌手中,楚江寒吃了一惊,这等隔空取物的高深武功,自己万万不及。

薛宗昌对着一干昆仑后辈言道:“今日就教你等得知,我昆仑派百年来的的精髓,却在我的手中,你等可瞧仔细了!”言语之间得意至极,又大喝一声“玉峰二十四剑”,楚江寒心知厉害,当下哪敢大意,慌忙举剑相迎,两相交锋,楚江寒只觉对方剑上似有万钧之力,手臂之上,微微发麻,心道对方功力深厚,这一剑砍来,不单单比的是剑招,更是内劲。

当下使开七十二路丹阳剑法,这套剑法,自己早已了然于胸,出剑之间,早已经随心所欲,全然说不出来,出自哪一招哪一式了,哪知对方不慌不忙,举剑相迎,一遮一刺间,像是专门克制自己一般。

旁边阴阳二子齐声叫道:“一剑横空!”。

薛宗昌口中称是,接着又道喊道:“瞧仔细了!”手上却丝毫未见慢下,接连三招,都是这“一剑横空”,招招霸道凌厉,一剑胜过一剑。

楚江寒剑招拆招,心下却喜:这老儿剑法了得,我如此苦斗,只是持平,要想胜过他谈何容易,如此倒是好事,我只需缠斗下去,再过片刻,这塑像后面的玄武便会大功告成,到那时,我二人联手,脱身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一旁的阴阳二子,诡计多端,若是再入方才一般,出手偷袭,我此刻却是万万顾他不上啊。

楚江寒不知,刚才阴阳二子各受他一掌,此刻已然有伤在身,哪里还能顾及其他?又见本门前辈使出这等精妙的剑法,早就入神。这一套“玉峰二十四剑”,正是本门弟子人人都会的剑术,三十年前,早就了然于胸,在场诸人自是勤练不断,随着修为精进,感悟自有不同,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等威力,一时间不由自主,仔细观瞧,早就将玄武忘得干干净净。

二人连斗五十多合,楚江寒渐渐瞧出端倪,这老儿功力自高出我不少,只是这见招拆招的打法,委实于我不利,莫不如我使出轻功身法,以巧来斗他。脚下立马使开“须弥三引”的身法,闪转腾挪,出其不意,立时间占了上风。

薛宗昌大叫数声,口中不住的夸赞,手上却丝毫未见紊乱。不由得对这位后生晚辈暗暗敬佩:看来这后辈果然了得,难怪会又这么多武林前辈,将武林绝技相授。我若想赢他,只怕得动些心思不可。

突然间,薛宗昌纵身一跃,跳上泥像,口中叫道:“先结果了他!”右手回剑,左手出掌,转身就要向玄武拍去。

楚江寒心叫不好,脚下使开“须弥三引”的身法,只向薛宗昌掌到处迎去,左手出掌,就是一记“空穴来风”,二掌相迎处,楚江寒只觉得腔中气血翻腾,一阵眩晕,几乎栽倒在地,左半边吃痛,右手挥剑横削,薛宗昌一击得逞,心下不免大意,眼见剑气到处,端的凌厉,慌忙举剑相迎,只听“嘭”的一声,掌中钢剑,被削作两段,侧身处躲闪不及,左边面颊一阵火热,慌忙用手一摸,竟被带伤,流血不止。

薛宗昌丢了半截断剑,长吁一口气道:“若非我使诈,顷刻之间,赢你不得。”楚江寒怒从胸起,欲骂“无耻”二字,张口之间,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又是一阵眩晕,两耳轰鸣不住,继而摊到在地。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楚老弟,楚老弟.......”又感觉前胸后背几处大穴一阵发麻,又强力几口喘息之后,才感到,自己倒在了玄武怀里,紧接着心头一松,四肢下沉,不省人事了。

且不说楚江寒受伤之后,直说次日清晨,这破庙之内早就空无一人,晓雾朦胧中有一个汉子,怀抱一人,走了进去?来人正是,玉箫剑李飞云,怀中之人,正是当日救下的华山派女子。

李飞云入了庙中,四下微微环视,正要将怀中人放在泥塑前,忽然又瞧见地下血迹,“咦”了一声,忽然直向泥塑后面走去,此处又有斑斑血迹,索性用脚踢开地上杂草,放下怀中之人,慌忙间脱下身上长袍,铺在地上,才将那一坨软绵绵弱滴滴的玉人儿轻轻躺端正,又叹气一声,伸出手来,略一把脉,面色更加凝重了。

再看那姓白的女子,实在是招人怜爱,只是一双大眼睛,早已经没了生气,直勾勾呆若木鸡。

李飞云盯着看的出神,又不住摇头叹息。良久之后,又拿出腰间玉箫,按孔移宫,吹了起来,啸声呜咽,百转千回。

屋顶之上,却有一人,正闭目倾听,箫声先是柔和平顺,悠扬飘来,只感觉周身缓缓放松下来,似是吞了灵丹妙药,柔和间似是消解了乏气,渐听渐低沉,犹如春丝随风浮动,连绵不绝,那人竟然缓缓低下身子,坐在屋顶,伸起手来,微微撩了撩头发,原来是个女子。

继而又听那箫声陡变,忽然紧凑起来,恍惚间似是双管齐下,前后紧奏,过了几拍,又稍稍放缓,只是宫调丝毫未觉降低,庙顶那女子早就听得入神,只感觉白鹤高飞与云上,俯瞰万里春山。

正自神逍气爽间,忽然又是陡变,萧声顿时凄婉,呜呜咽咽,渐至于似断将断,又于低处间窜出一二高亢来,又瞬间消糜,复归低婉。那女子又似是瞧见孤雁离群,向西山鸣泣,扁舟别浦,对残阳哀吟,心中无限酸楚,不知不觉,早就有晶莹的珠儿,挂在粉壁之上。

忽然间听得“哇”地一声,原来是躺着的白姑娘大叫一声,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萧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庙顶之人,缓缓站起身来,拭去泪水,从身一跃,跳了下去。庙内李飞云竟浑然不知。那女子道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李飞云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那女子一身黑衣,细腰丰臀,正在想:此人是何时进来的,我竟浑然不知?

黑衣女子见他一时不回答,只说了一句:“她是你什么人?”李飞云拿萧在手,说了句:“是在下的朋友!”黑衣女子上下打量着李飞云,又问道:“这位姑娘分明是身受刀剑之伤,又加伤心过度所致。”李飞云抢道:“可有救治之法?”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拂袖扭头。李飞云顿觉失礼,赶忙道:“哦!请恕在下失礼了!”黑衣女子张口道:“我瞧她也是身怀武功之人,究竟如何受伤?你若不实言相告,我哪里敢胡乱救治?”

李飞云见她适才悄无声息便进了庙中,必然是高人,又见白姑娘如此,分明是伤心过度,迷失心智,心中着急,丝毫没有思量,当下说道:“实不相瞒,她是伤在华山剑法之下,在下日前碰巧路过这才将她救下。”

黑衣女子转过身来,笑道:“只知道玉箫剑文采俊秀,却原来也是有情有义之人,若要我救她,原也不难,只是......”李飞云抢道:“只是什么?”

黑衣女子脚下一点,只如羽毛般轻轻飘到白姑娘身边,转瞬之间,已经点了白姑娘穴道,将她抱起,李飞云吃了一惊,右手上以萧作剑,早就抢刺过去,那黑衣女子身体只是微微一斜,早就躲让过去,李飞云一招不成,心头怒气,运劲提气间,左手又是一掌,那女子伸出右手来硬生生接下,李飞云只感觉手臂发麻,早就被震出五六步开外。

黑衣女子不缓不急,说道:“若要我救她,原也不难,只是你得吃些苦头。”说话间右臂一挥,之见银闪闪一物向自己飞来,慌忙举萧遮挡,却不想来人手法高明,左腿之上,早就微微作痛。

黑衣女子张口道:“你已中我跗骨毒针,若无秘制灵药,只有半月可活。离此向南,有姑射山,上有神女洞,你若有造化,便来求药,到时自然有仙药与你,这位姑娘,我自会治好,一并让你带下山去。不过我要提醒你,山上豺狼虎豹,猛兽蛇虫,俱能要人性命,你既有伤在身,奉劝你还是找你金兰兄弟去吧,若无帮手相助,你万难上得我神山,进来我仙洞。”

李飞云腿上疼痛,心下懊恼,若非自己糊涂大意,怎会着了道,亏得平日里自认为智慧聪明,更是怒火攻心,早就晕晕忽忽,只眼睁睁瞧着那女子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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