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曲燕秋

期中考试之后，二年一班大变样，大量新面孔出现，成绩靠后的学生，被调整了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座位的重新调整，陈泉被安排到了第二排。

按照他的身高，第一排才应该，但现在，一切是成绩挂帅。

作为学校里的重点班级，二年一班严重超员，总人数超过65人。最好的座位是第三排，因为教师的目光始终在这里。次之的是第二排。

陈泉算是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以前陈泉坐在最后一排，孤零零的连个同桌都没有。现在他有同桌了，而且一有，就是两个，曲燕秋和班长孙红。左右都是女孩子，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真正的同桌，只有一个，就是右手的曲燕秋。由于中间两组课桌之间，没有过道，所以陈泉两侧的空间都没有了。

除了座位，还有各科老师的态度。

每次上课，陈泉经常被提问发言。对比以前的无人问津，有了天壤之别。

因为很多老师都认为，以他的上升速度，成绩上，应该还有潜力。

当然了，实权陈科长的嘱托，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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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

“啊！”

陈泉叫了一声。“你干什么你？”他怒视右边的同桌。

“胳膊过界了。”曲燕秋手里捏着半截铅笔，笔尖被削得十分锋利。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新同桌。

不知道为什么，曲燕秋对他意见很大。各种挑事。

在子弟学校中，除了特殊情况，初中同学之间的关系极为单纯，尤其男生与女生之间。虽然上课在一起，但之间基本没有互动。下课以后，男孩子玩男孩子的，女孩子玩女孩子的。

曲燕秋总体来说，人还不错，同学间遇到什么难题，找到她，都能得到解答。哪怕是陈泉，也受益匪浅，这跟他以前，一切靠自学相比，多少有些帮助。

不愧是长期班级前三，全校前五的学霸，各科底子都十分扎实。一些知识点，她讲的比老师讲的，更容易理解。毕竟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随着学习内容的深入，陈泉慢慢发现，莫名的熟悉感，尽管对提高成绩有很大帮助，让他摆脱了差生的标签，但某种程度上，这种熟悉感，又阻碍了成绩的继续提高。

因为他发现，记忆里的内容并不总是正确，例如某些字的写法，某些英文单词的拼写及发音。

学习新知识困难，改正错误记忆，更加困难。

而且，对某些课程，记忆彻底无感，例如政治，历史。这些都需要他投入大量精力。

在成绩上，表现出来的就是明显的偏科。理科成绩他差不多快满分了。仅仅靠自学，二年级的课本都翻完了。即使上课，也学不到什么新东西。

但在文科上，记忆在某些情况，甚至会起反作用。

所以，与女学霸同桌，维持良好的关系，是有利的。

“过界了，你不会说一声啊。干嘛总扎我？”陈泉委屈地撸起袖子，胳膊处出血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可你会改吗？”

小姑娘嘴一撅，甩了个白眼球过来。

“要这么说，下次你过界，我可要扎回去！”陈泉终于生气了。“你看，这都扎出血了啊！连毛衣，你都给扎透了。”

“哼！”

女孩子可能觉得有点理亏，不接茬了。埋头继续学习。

“你还真准备扎回去啊！”另一侧的班长孙红，看着陈泉开始削铅笔，赶紧规劝。

“当然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陈泉恶狠狠地大声说，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你不是在追......”孙红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追啥？”陈泉停下手，疑惑地转头。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怎么跟小学生似的？你俩到底是在搞什么？”孙红终于生气了。教室中的安静被打破，很多同学都看向这里。

“这怎么是我闹？都是那个神经病！”

陈泉放下了手里的铅笔刀。其实仔细想想，确实够无聊的。

“你神经！”

曲燕秋突然回骂。

“你神经！”

陈泉不肯让步。

“你下流！”

“咦？我怎么就下流了？”

“都闭嘴！老师马上来了。你们不嫌出丑，我还嫌呢。”

孙红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曲燕秋双臂往前一扑，埋桌子上哭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是你在扎我啊！”陈泉被搞了个手忙脚乱。“我都没有哭，为啥你哭啊？”

......

“你出来一趟。”陈泉被王老师叫了出去。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次的座位安排，本意是为了帮你在数学竞赛里取得好成绩，毕竟曲燕秋的成绩，比你还是强不少的。”

王老师很不高兴。要不是孙宇老师的请求，和陈科长的面子，她才不会惯着。

“我没有惹她啊！”陈泉一脸懵逼。

“你们之间的破事，我不想管。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我就把你扔回最后一排。”不说舆论，要是曲燕秋回家告一状，她立刻就没有办法交代。

“好吧。我让着她还不成。”

陈泉只好妥协。他的心态，还没有来得及膨胀，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底气。

反正天气日渐寒冷，多穿点就行了，明天就换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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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泉慢慢适应了新的座位以及新的定位。另外，关于追求他曲燕秋的谣言，流传到了几个小伙伴耳朵里。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是做梦，梦里有人叫我去参加竞赛的啊！跟曲燕秋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泉一遍又一遍的向小伙伴们澄清。他在这个谣言上，吃了不少亏，他都被父母双打过好几轮了。

“梦里那个人是谁？肯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校园的一角，少年们嘻嘻哈哈，挤眉弄眼。

“没有想到啊，你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啊！”

陈泉甩袖离去。“真是的，不跟你们说了。真是幼稚。”

不知不觉间，陈泉发现，与曾经很要好的伙伴们，慢慢失去了共同语言。以前很有意思的，男孩子之间的游戏，活动，例如掏老鼠洞，烤蚂蚱等，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陈泉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好像不知不觉间，看待事物的视角，就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记忆，带来的副作用吧。

失去了旧的兴趣，又找不到新的乐趣，陈泉把注意力回归到数学竞赛上。

为了备战数学竞赛，学校安排了集中培训。

报名竞赛的学生中，实际以初三为主，初二学生有几个，但并不多。由于今年有传说，竞赛成绩好的学生，中考有加分，所以初三学生的报名非常踊跃。

由于报名学生太多，校内也进行了精简和选拔，初二的学生中，只有陈泉和曲燕秋两个人，通过选拔测验。陈泉的成绩，不但是通过，而且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初三学生。

在学校，尤其是快班，成绩就是一切。陈泉的数学成绩，后来居上，反超了曲燕秋的事实，帮助他占稳了好学生的人设。

种种因素之下，陈泉在曲燕秋眼里，印象也在逐渐转变。

曲燕秋慢慢接受了他的解释。

80年代的中学生，尤其是初中生，没有太多花心思。另外，随着教师们的介入，关于陈泉的谣言，逐渐平息了下来。

随着天气的日渐寒冷，户外活动渐渐绝迹。紧张的学习之余，陈泉只能从身边寻找些乐趣。

曲燕秋虽然接受了他的解释，可仍然对自己的领地范围看得很重。只要同桌越界，必然遭到反击。

所以，陈泉偶尔会把橡皮等文具，推过课桌中间的三八线，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然后做些什么。

曲燕秋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发现了陈泉的小动作。虽然轻微的强迫症，让她对异物的入侵十分敏感，但她不会大喊大叫了，只是把东西使劲扔回来，就算完事。

最多翻个白眼，然后说声“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