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亲的电话
每次回家我的心情都会很沉重,以前还在上学时,父母都会盘问我学业怎么样,毕业出来好不好就业,我总是不知所措,因为很多门功课都是挂科补考才过的。
于是他们总是说,“让你高中好好学习,读个医学院回来医院工作,传承我们云氏衣钵。”
我们云氏祖上一直都是行医走江湖,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就断了,只剩下我姑姑选择从医。所以当时在念高中的我,成为了家中的希望,愿我医学院深造,把祖传的中医与西医结合,传承的同时把云氏家族发扬光大,任重而道远。
特别是我爷爷,他是最希望我能从事医疗工作的那个人,当时年少轻狂,以为弹指之间就能冲上云霄,俯瞰整个世界。
04年在县医院的中医部退休后,爷爷他开了一家云氏中医馆,寒暑假我都会去帮忙抓药、切药…
有时候我也会回想起小时候,与表弟林远一起跟着爷爷上山采中药,爷爷他也会跟我们说不同药材的药理,治疗什么样的疑难杂症。
现在回想起来,爷爷他做了一辈子的医生,退休了不去过清闲的老年生活,还选择和药材、病人打交道,救过很多人,但却又是一个平凡的人。
毕业后的这段求职经历,深深体会到了生活的苦处,销售工作的艰辛与枯燥,我甚至有了后悔的念头,…如果时间能够重燃一次,让我重生到高中那年,哪怕我不上音乐学院,努力考一个医学院也行,至少行医即完成家里人的心愿,做的事情也是对社会有贡献、意义价值比较大的,毕竟销售能做一辈子吗?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过去了,后悔得到的只是于事无补。
只是这些年,家里人给我压力真的很大,现在还好,过一两年面临催婚,结婚生孩子,可是我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勉强,如何保护和照顾那个伴我一生的女人…
曾经我以为是夏情,幻想过跟她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不去超一线城市,在一个二线城市做着感兴趣的事业,过着平平凡凡的生活,可那…终究是梦的影子。
———
就在这时,我父亲给我打过来了一个电话,我的印象中,我跟他已经好久没有通话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小浅…在外面一切都还好吗?”
“嗯!”
“如果…太累了,就回家吧!家里永远是你休息的城堡…”
“我知道,爸,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家,不做出点成绩我也没脸回来…”这些年我和我父亲之间沟通越来越少,此时我的眼眶第一次觉得有些发热,也试着关心问道:“爸,你和妈最近都还好吗,身体都没啥大碍吧!”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却听见父亲笑了笑,“我们都都好,你也年纪不小了,之前高中不让你和秦箐谈恋爱是为了你们的学习,现在你也年纪不小了…23了吧!再过几年,也该结婚了,你爷爷年纪大了,就想看着你结婚,你争取争取…早点带个姑娘回家过年…实在不行,我跟你秦叔叔说说…”
秦箐是我的初恋,她父亲和我父亲是好朋友,听我妈说,我爸年轻的时候跟秦叔叔订过娃娃亲,所以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拿这件事来调侃秦箐,捉弄她,谁知道,后来我们就偷偷在一起了。
“我…爸,你别…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你千万别那么做…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秦箐了,这么多年了,人家早就有了自己生活,总之,你甭操心了…你儿子我尽量争取!”
这些年,我看在眼里,他们十分喜欢秦箐,秦箐很温柔,属于很乖巧懂事的那种姑娘,学习成绩也好,笑起来还有两个迷人的酒窝。
我们两家也经常来往,可以说把秦箐当做半个儿媳妇看待,恐怕连他们长辈都没有想到娃娃亲居然会在一起。所以,我当时埋怨过父母,吵过架,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我与父母的沟通越来越少。
不过后来我想开了,特别是体会了社会的规则之后,我更加理解了他们的感受…亦或者我也长大了…如果可以,也愿意去跟父母多开开玩笑,多听听他们心里的话。
“那你自己看着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父亲沧桑道:“哎,现在工程也不好做,这两年,几个工程的钱上面都没有拨款下来,工人们催着发工资,你老爸这些年的家底全垫上了…也给不了你什么帮助,小浅,你要学会靠自己了!”
“爸,你放心吧!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我都懂,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只听见父亲那边笑了两声,他就挂了电话,父亲还是那么酷,他总是不希望我先挂他电话,每次都是他先挂断…想了想,我也不自觉的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
说起来,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秦箐了,自从高三那年被双方父母发现教育后,她与我距离就越来越远,虽然那时私下我还是会偷偷找她,但她是一个很听话,不叛逆、从来不敢忤逆父母意愿的姑娘。
来到W市上学的这些年,我春节回家,只有秦叔叔和阿姨会来拜访,秦箐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微信并不流行,我只有秦箐的QQ和电话号码,高考结束后,她考上了武汉大学,我去了更远的W市,刚入学时我们还偶尔联系,直到军训结束不久,我遇到老康、七七、坤坤我们组建了乐队,便把全身心都投入在乐队上。
直到招主唱遇到了夏情…
那个第一眼就能让我永远记住的女孩,打扮得很酷儿,握上麦克风…整个舞台仿佛就是她的世界!
与秦箐距离上千里,异地恋很难延续,渐渐的感觉就淡了。
后来,QQ用的就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好友列表上少了秦箐这个联系人,我拨打了她以前家乡的号码,已经是空号…
我搜索过秦箐的QQ号,不过始终没有决心去加她,我想她已经有了她新的生活,愿各自安好。
那时的我不懂爱,张口闭口对秦箐说过许多永远也做不到的誓言,那是一份最朦胧的心动,那是一份最无杂质的情感,那是一份最深的思念。
多年以后,回想起高中生活,回想起当初的萌动,依然那么最真、最美、最纯、最甜。
不过,也只是深埋在脑海深处的一段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