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琢磨出了现世福
她气呼呼的看聂三牛,转身抓着聂互助回了屋,哐当把门板甩得震天响。那一天,田淑珍都没有起来,更没有生火做饭,等到晚上才一骨碌的爬起来跟丈夫咬耳朵。“明天咱得把分地的事办了。”“妈今天都气病了,一天也没下炕,我统共就一个妈,你能不能别闹?再说妈也不是不分,只是要等二嫂回来。”“你以后指定是笨死的,我没让你找妈,明儿海生就从学校里回来了,你去跟海生说。你统共就一个妈,她现在也就两儿子。大哥大嫂要是去城里后,往后她不得多指望你一点,妈不敢和咱们这一房闹僵,只要海生同意了立刻分地,妈不会多说什么的。”媳妇都交代了,聂三牛也不能说啥,当然是照着办,只多说了一句:“以后别拿互助撒气。”“奇了怪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东西,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再说孩子忘性大,睡一觉就没事了。”田淑珍又想起个重要的事来,赶紧下榻,翻箱倒柜的找出家里的白面,拿吃饭的陶瓷碗挖满了,整整挖了小半袋,看了眼外面的月头,又拿上了一盏煤油灯。媳妇拿着白面去哪,聂三牛不敢问,问了也没有用。聂海生周末回家,快晌午时芽芽蹬着小板凳把头伸在大锅里撅着屁股贴饼子,一会从板凳上下来往灶火里添柴。大黄也没有闲着,来回衔着合适的柴火放到芽芽脚边。芽芽贴完饼子就去提水桶。石头村的水井都是供人取水的浅井,三米多深,男人去提时连扁担都不用卸,挂着桶往下使劲一晃就能拎满一桶水。芽芽胳膊短力气小用不上扁担,单手提着个空桶。水井边没人,芽芽放下空桶勺了半桶,绳子提前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好腾出另外一只手去抓桶。不过水沉她轻,绕在胳膊上的绳子反而拉得她往下坠。一股力道拉了她一把。老太太心有余悸的拉拽着芽芽,拿走她那半桶子水,重新提了一桶水朝家里走,还没进门就看见一只金花鼠窜了出来。老太太脱鞋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金花鼠。金花鼠晕乎了一阵后一溜烟的跑了。活了那么些年,老太太人生经验很丰富,深知金花鼠要储备东西过冬,窜逃的这一只油光水滑长得又肥,窝里肯定有好些东西。她捡起鞋跳着穿就追,直到看见金花鼠窜进了一棵又粗又壮的老树里。老太太匍匐在地,从空掉的树干里掏出了一把榛子。洞口越挖越大,眼瞅着榛子咋的都挖不完,老太太把土该埋的埋,脚下生风的回去喊两个儿子。很快老聂家的人提着麻袋跟着亲娘来到了老树下,足足装够了一麻袋的榛子。不少村里人循着声音过来围观,看老聂家从树洞里掏出一捧又一捧的东西,除了榛子,还有玉米粒。人人都在算,磨成榛子面可以吃不少顿,想得老羡慕了。“老聂家是祖坟冒青烟
还是咋的,上回野猪也是在他家死的,都是命啊。”也有人眼红。“里头还有不少粮食呢,不会是咱们生产队的存粮吧。”他们也想挖,可一来是老聂家发现的树洞,连金花鼠都是从老聂家跑出来的,而是聂家两兄弟把洞口看得牢牢的,不允许谁去分一杯羹。老聂家足足挖了一麻袋的榛子,高兴得红光满面。“大牛,回头你分一半走,能磨半袋榛子面。”聂大牛因为亲妈忽然的偏爱欢喜得一哆嗦。聂三牛委屈了,刚才他出的力可不比大哥少。不过他很快回过味来,亲妈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刚才置气,立马眉开眼笑的凑过去,讨好的想去扛麻袋。“滚滚滚,看到你就心烦。”老太太嫌弃三儿子碍眼。母子三风风火火的朝家里赶,看到坐在台阶上玩羊拐子的老太太忽然开了窍。刚才她还没仔细听老乡的话,现在后知后觉的回味,唉呀妈,不就是捅了福窝么。在此之前,甭说别人,老聂家的人都不相信自家有福气,否则老聂不会不清不白的死了,聂二牛也没了,父子两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法运会祖坟。老太太瞅着芽芽。上回捡到鹌鹑那会,身边也跟着芽芽这回捡到一麻袋的榛子,还是跟着芽芽。老太太老江湖了,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串联事情却很厉害。只听过现世报的,还没有听过现世福,难道是她疼芽芽,老天回馈她了?老太太挺激动的想跟两个儿子分享,但看幺子苦大仇深的一张脸,那眼角下垂显得丧,立马扭头看向大儿子。聂大牛早就窜进屋子里满世界找他媳妇分享好消息,影都不见一个。老太太连两个儿子都不想搭理,撺掇着分家的两个儿媳妇更入不了她的眼,回到屋里时特别想蒋文英。唉,这个家只有英子跟她是一条心。她喊芽芽进屋,慈爱的摸着芽芽的羊角辫,从房梁上悬挂的筐里取下糖罐子,沾了点黄砂糖给芽芽嘬,让人出去玩去。“我去接三哥”芽芽飞奔出屋。小学还没放学呢,李敬修早就忘了在粮站怎么奶凶奶凶的吼芽芽,一边帮忙捡垫脚的石头,一边问:“这些天怎么不来。”“忙着呢”芽芽踩着石头朝屋里看,今天聂超勇没有坐窗口,跑到后排坐了。她经常去公社小学,那里的学生也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就有一颗冉冉升起的小脑袋。“聂超勇,你妹来了。”屋子里有人喊。聂超勇梗着脖子朝外看,屁股都厥到凳子外,就等老师下课。王老师让学生抄写大字,背着手走出教室住在公社小学附近李家孩子倒是不陌生,秋收后新来的小女娃却是头一回见。之前几乎天天都来,跟着李家孩子搁窗台一块学习,之后好几天没见着,后来才听说家里出了点事。他招手让芽芽跟李敬修过来,笑眯眯的问:“想上学?”两颗小脑袋齐刷刷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