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那首“我见百十狗”翻译过来,意思就是:我看见几十上百只狗聚在一起,每一只狗都毛发蓬乱。没事儿的躺在地上的狗一动不动躺着,行走的狗不停地来回走着,互不相干怡然自得甚有气度。但只要把一块骨头投到了狗群里,所有的狗顿时气度都没了。全都面色狰狞的露出牙齿互相争抢,互相吠叫嘶吼。原因是骨头太少了狗又这么多,实在分配不均只能互相哄抢。许仙这里骂的就是叶涛他们是狗,而那块让他们没了气度风范的骨头,便是功名利禄。方才还颐指气使的,可一见了提学、按察使,顿时便缩了卵子如同败家之犬。这话骂的可谓是入木三分,痛入骨髓。在这里被许仙这么一骂,许仙和两老倒是痛快了。可这些士子事后就不会报复许仙么?!这也是两位老人的担心,打蛇不死遗害万年!“我与他们不过是意气之争,不至于到毁人前程的地步。”许仙看着两位老人,认认真真、诚恳无比的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点到为止。当然!他们要事后找我算账,我认!但他们最好一次打死我,打不死的话……”说到这里,许仙咧嘴一笑:“洒家可还有个名号,叫‘杀人许二郎’!灭人满门的事儿,洒家是干的出来的。”许仙的这话出口的时候,在那两位老人身后的刀客突然抬首看了许仙一眼,但很快的就又垂首不语。叶涛等人则是看着许仙,仿佛被人在三九天往身上泼洒了一盆冰水——从头冻到脚。暗自恼恨自己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怎么想到去挑衅这个真敢杀了梁王世子的狠人啊!若是叫人家惦记上了,自己等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再结合许仙说的那句话灭门,顿时叶涛等人的心便凉了半截。“你这孩子!怎么戾气如此之重?!动不动就要灭人满门的。”陆海笑骂道,许仙却不以为意。“我老师行走北狄的时候,也没少灭马贼的满门。作为老师的学生,好像没灭几个门有点儿对不住师门教导啊!”他的这话直接让陆海等人无语了,徐文长那老东西当年在大漠做了什么,很多人是不清楚的。但肯定没少沾染人命就是了,毕竟那会儿徐文长入朝堂时极为擅长干仗。大殿上政见不合打起来是常态,可徐文长一旦出手甭管是谁那都得跑路。最狠一次徐文长直接一个追着都御史、礼部尚书和一位大学士满大殿的揍,殿上的十来名大汉将军浑身甲胄楞是被他打的吐血倒地。先帝气急败坏的叫来了带御械,足足来了八人才勉强把这老东西给挡住了。那会儿大家就知道,徐文长这老东西那是真能打!而且敢下狠手的那种。“罢了!罢了!这首诗,足以换他们无恙!”陆海哈哈一笑,摆手厌恶的看着这些个士子们:“且去罢!”顿时这些个士子们狼狈不堪的爬起来,竟是对同伴
也不管不顾,径直跳下小船便要逃去。即便是朱成亦等人,也是对失魂落魄的叶涛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跟那些个士子们挤做一团,乌泱泱的如同无头苍蝇。“成何体统!!”钱堃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都给老夫排好队,一个个都下去!!”这些个慌乱的士子们吃了这一骂顿时老实了,在两名刀客的指挥下准备登船离开。也是此时,失魂落魄的叶涛终于回过神来了。却见他对着许仙缓缓拜下,抬起头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争着上船,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将他众星捧月的士子们,一言不发。尤其朱成亦,叶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著称于则是似乎感觉到了叶涛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又迅速的回头。拉长着脖子,等着上船。“诸君!”亦是这个时候,许仙叹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没人再敢小瞧这位半步圣人文长公的弟子了。听的他开口,顿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许仙端起了一碗酒。“到底相识一场,此刻离别……洒家便赠诸位一首诗罢!”他的这话顿时让这些个士子们脸色难看,刚才还骂他们都是抢骨头的狗,现在还要继续羞辱他们?!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干过分了吧?!叶涛转过身来,冷静的看着许仙。他也很想知道,许仙又要做什么诗了。“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第一句出来,众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许仙这次居然真的不是嘲讽他们,而那句“人情翻覆似波澜”,却如今正应景了。想想他们之前的兄恭弟谦,再看看现在争抢渡船……一时间,这些个士子们不由得羞愧低头。甚至陆海、钱堃两位大佬,亦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叶涛听的两句,不由得满脸惨笑。而陆海与钱堃则是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若说这两句谁体会最深,莫过于他们这两位从朝堂下来的人了。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八面玲珑……可谓是将这两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一口气,许仙将这首诗最后的四句给念了出来。这些个士子们却是恍惚了一下,甚至陆海、钱堃二人也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之中。“好!好一个‘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哈哈哈……”钱堃忽然大笑,陆海亦是吐出了一口浊气。楚楚亦是眉目含情,看着许仙竟是眼神中生出丝丝的情丝来!这首诗的最后这两句,无疑妙极!前四句都是在说人情世故、功名利禄,而最后两句却点睛再起!既像是自我开解,又好似对这些士子们的淳淳教诲。再结合了许仙之前那首说狗的诗,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你们可以选择是让自己成为功名利禄的狗,还是
成为澹泊名利的自己。一众士子恍惚之间,再生出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