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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可钱从哪里找?

身为山长不得接济点?

不然选你干啥?

武树即便家产万贯,也经不起这么一点点的耗。

可他心肠软,街坊都求上门了,总不能拒之门外。

所以,前些年咬咬牙,决定下海经商。

这辈子当官是没指望了,农工没有出头日,能有希望改变黑风岭格局的唯有经商一途。

别看商人明面上地位低,那都是朝廷给你洗脑的思想,就怕百姓全去下海了,地里的农活谁干?

有点儿头脑的都明白,这年月想要日子出头,只有当官和从商。

当官能可劲的捞银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说说而已。

从商的但凡能吃苦,脑子灵活一点,走南闯北的溜达一圈,怎么也能混个小财主玩玩。

当年的武树,腰揣千两白银,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就给妻子留下了一点生活费,然后一路北上。

只可惜,还没翻出几座山头,就叫麻匪给劫了道。

两界山王麻子,跟橙心一样,天赋极好,早已打破了关隘。

可他的一生不为成仙得道,只为开一条路,栽一棵树,收点过路费使使。

算是卡了BUG,劫道多年,还没挨收拾。

换了别的麻匪,早就被天道镇压无间了。

武树十分怀疑王麻子有强硬的后台。

不过后台再强硬,他也不敢随意杀人,最多要你身上五成的财货。

所以武树经过两界山之后,腰里只剩下五百两了。

之后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不知道迷了几次路,才堪堪到了塞外。

那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只带了银子,没带中原的土特产,拿什么跟人做买卖?

他心里那个悔啊,即便带两绢丝绸出来,多少也能赚点盘缠回来。

这憨批在塞外待了一个月,连当地的方言都学会了一部分,就是不舍得回去。

一是怕被人笑话,二是一来一回的瞎耽误功夫。

怎么办?

他瞅着草原上奔腾的牛羊。

寻思着中土牛肉稀少,是否可以做个倒爷,从中捞一笔?

相隔千里之遥,肯定不能带处理好的回去,只能整根鞭子,赶着塞外牛羊回去。

一路上那叫一个折腾,不是这头牛跑了,就是那只羊遇到了相好不肯走。

沿路的百姓逮到落单的牛羊,自然不肯还回去。

千里路途下来,不但钱没了,连牛羊也没赶回来一只。

这憨批但凡愿意花点钱找个塞外牧民帮忙,也不至于落得一场空。

回到黑风岭,家里的婆娘刚巧生产,从肚子里出来的是头牛。

咱先不提离家一年多了,你是怎么怀的孕,许是妖怪的怀孕周期不一样。

可武树明明是头正儿八经的熊,家里婆娘也是熊,为啥生出来的孩子是头牛?

武树即便再憨批,也知道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

孩子的亲生父亲,连夜带着婆娘跑路。

武树瞧着空空荡荡的洞府,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一辈子也做过啥坏事,最多也就是小时候拍烂了隔壁翠花家的土炕,可怎么就糟了报应?

难不成是前世的孽债今生还?

他想不通自己真心对待的街坊,视为亲兄弟的好友,为什么会在自己离开之时,给自己戴了那么大顶绿帽子?

他更想不通,曾经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婆娘,为什么连一年都等不了,就算空闺寂寞,不也有小刘备给你使唤么。

历经多重打击,人财两空的黑风大王仿佛一夜间老了几百岁,整天不是蹲在门口晒太阳,就是趴在角落里看蚂蚁。

正事一件不做。

等死而已。

可街坊不能让他死,这是个好人啊,就是憨了点。

能吃百家饭的不仅有孤儿,还有黑风大王这种落魄的中年。

街坊每天都轮流给他送饭,开导安慰。

但人心若是伤了,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治愈的?

所以当沈浪见到他的时候,感觉遇到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人已经没了灵魂。

年轻的妖怪,一路上委婉的跟沈浪说了武树的遭遇。

对于这个憨批,沈浪是有些同情的,但也仅此而已。

“山长,有贵客。”

年轻的妖怪,伸脚踹了两下。

武树身子动了动,没理会,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天空。

“三个月了,一直这样,谁说话都不搭理。”

年轻妖怪叹息,为黑风大王感到不值。

沈浪想了想,问道:“有那对男女的下落么?”

他没加狗字,又不是绿的他。

“有,前些天有人在城里见过。”

沈浪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到武树身边,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开始讲诉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叫做萧炎的少年,本该天赋卓绝,惊艳绝伦,可惜一场意外使他跌落神坛。”

“一朝失意,换来嘲讽无数,更叫那未婚妻亲自登门退婚,给予无尽的羞辱。”

“然少年并未因此消沉,反而说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言。”

话到此处,武树无神的双眼似有了些许波动。

“少年定下三年之约,誓要讨回退婚之辱。”

“然未婚妻出身名门,师承强者,所有人都觉得少年之言是个笑话。”

“他只身入江湖,干蛇人女王,上云岚宗主,一颗道心勇往无前,历经磨难,终在三年之后得证道心。”

“三年之约如期而至,少年依旧独身一人,战败昔日的未婚妻,击垮帝国第一号的宗门世家,为自己雪耻。”

“区区少年尚能如此,可有些人遇到一点挫折却萎靡不振,属实可笑。”

沈浪吐出了狗尾巴草,慵懒的起身:“沈某此番前来,是为了给黑风岭一条出路,也为了给黑风大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只可惜,某人的心已经死了。”

他回头,朝着身后的赤月咧嘴一笑:“婆娘,你说这样的人,跟一条够有什么区别?”

谁是你婆娘,怎么不加个瓜字了...赤月配合着回道:“大概是没有区别的。”

沈浪更高兴了,双手捧住赤月的小脸蛋儿:“还是婆娘懂我,来,香一个。”

赤月伸手拧住某人腰间软肉,狠狠的旋转了一圈,呵呵冷笑:“还要不要香了?”

沈浪意志坚强,忍着剧痛,挨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回去看我不撕烂你的...袜子。”

赤月无奈的放手,这家伙的脸皮越来越厚,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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