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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最后一面

第一百六十七章最后一面

王后依然坐在后花院的小桌边上,依然不带任何一个丫头,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假石山,

月光之下,假石山的影子慢慢由长变短,渐渐假石山也十分明显了。

她知道这种等待也许不会有太多次了,可她依然没有放弃。

今晚蹶由公子宴请王上及朝中三大重臣,她也有耳闻。

她知道王上对她已失去了最后的一点仁慈。

可她却并不怪吴王,因为她的心里还有一个人。

她在等,在等着见或许只是最后一面。

屋里的丫头侍女已来来回回催过她好几次了,可她却并不没有回去。

丫头侍女们习惯了王后如此一个人孤独的呆着,有的时候她们都会觉得奇怪。

为何王后一个人坐着竟然也会面带微笑?

可有时却又忧虑重重,更多时候会盯着一个地方,充满期盼。

而如今吴王宫里也谣言四起,大家也多少知道王后为何被禁,却都不敢轻言。

王后一个人坐着,即不饮酒,也不喝茶,两只那手支着下巴,像年轻姑娘一样。

眼中总是充满着期盼。

她想起年轻之时,与夫概公子在吴都的一次次欢悦。

一次次听着夫概那金笛之声而沉醉,又一次次躺在夫概那宽厚的胸间,像一个小鸟依人一样,感受着无尽的支撑。

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与语气,是任何一个男人也模仿不来的。

那轻柔的手指,总在你不经意之间拂过你的脸庞。

那温情蜜语,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流淌在耳边。

那俊俏的脸庞,潇洒的身形,依然历历在目。

像一团蜜一样,在王后的心间,慢慢的融化。

纵然现在已是冬天的最后一段时日,春天已经不远。

夜晚的寒露还是让人瑟瑟发抖,可王后却并不感到寒意。

随着夜越来越深,人却越来越觉得希望在即,就像在冲破最后的黑暗,在黎明等待着迎接明天的太阳一样。

可她明明知道这只是一种奢念,也只有她才真正知道,也许是这一点奢念才让她活到现在。

这一点奢念,成了她这一生的信念,支撑她走过每一道坎,走过每一次挫折与失意。

“你在等我,此时如此寒冷,你该多穿一件衣服的。”

一个黑衣人并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也没有从假山石中出现。

而是从她的身后慢慢走了出来。

王后并不需要回首,只是淡淡一笑。

“你来了,你不该来的。”

王后语气里带着让人难解的违心之意,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什么。

为何如此期盼,却又不愿再见呢?

“不错,我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

难道你坐在此地,不是在想着我的到来吗?”

黑衣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掩盖住王后,月光不再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像是一个被黑暗吞噬的影子,从此与黑暗分不开了。

黑衣人的反问,也让王后心里觉得温暖,他依然还是原来的他吗?

依然还保持着那份傲慢与洒脱,语气里还是这般不由人分说。

“那今天你来,又是为什么?”

王后心里不知该是喜悦还是悲伤,却保持着一点矜持。

“我来想问,为什么大哥会禁足于你,难道是他已经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你怕了,从没想过你会怕,你该不是如此之人。”

王后一楞却还是反问着黑衣人。

自黑衣人出现,两人好像从来也未在一句话上达成共识,都是相互试探的问着,这似乎并不像两个熟悉的人相见的情景。

“我怕,我从来也不会怕,只是会怕会辜负于你。”

黑衣人的语气也温和许多,他心里当然知道王后等的是谁。

“那为何不来坐一坐呢,昨夜你也是如此,一直站在人家的身后,若不是知道是你,此时寒夜到让人心生恐惧。”

王后此时身子挪了一挪,像是一尊寒冰的雕像,开始融化一样,身子变得柔软起来。

“昨夜?”

黑衣人楞了楞,却还是依着王后坐了下来。

王后侧首,看着黑衣人的脸庞,这是一面十分俊俏的脸,虽然几经风霜,可依稀还看得出年轻之时的英俊与不俗。

而且似乎更加成熟与稳重,脸庞宽而厚实。

“你胖了许多,而且年岁大了,竟然长得和他有些相似,让我都分不清你们兄弟两人谁是谁了。”

王后抚摸着黑衣人的脸庞,像是抚摸一尊被岁月浸浊的蜡像一样,感受着一丝冰冷,慢慢才能体会到那寒间之下的温暖。

“我就是我,一直都如此,只是苍海都已变桑田了,人总该有些改变才是。

我夫概公子与大哥本就是不一样的人,可毕竟是兄弟,怎么都会有几分相像。

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与淑静还有淑惠也让人难与分清,特别是你与淑惠,越老了就越相像。

容颜这东西总是经不起岁月的磨砺,该起的皱纹从来也不会少半分,该有的风霜总是慢慢隐现。”

黑衣人就是夫概,此时一把大手,抓着王后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着,相互体会着对方的寒意与温暖。

“不错,在你的心里,永远如此,可我的心你真的知道吗?”

王后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话里却不如昨夜那般热情。

“我自然知道,你一辈子都是为了我,昨夜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为何今夜还在问起?”

夫概公子心里泛着一阵波涛,却还是十分镇静如若,一点也不因刚才的一楞而有改变。

“昨日你还说来日方长,为何今夜又来找我,难道蹶由公子那边有什么问题,还是王上有什么改变?”

王后看了看夫概,脸上透着一抹淡然,并不欢喜也不忧虑。

“蹶由王叔的目的你早就知道,他经营这么多年,也不就是想成为太上之皇,而公子山只是他的一个依靠而已。

他明里认可大哥,也接受了大哥的。

可他暗地里的身份,或许连你都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就很难说了。”

夫概语气不屑,似乎并不把蹶由公子放在眼中,但却也不敢大意,提起蹶由公子,也卖起了关子。

“他是什么身份,当年那个华妃不知是她的什么人,竟然按排给了王上,结果自然是逃不过我与淑静的计谋。

他什么身份,不就是一棵棋子吗?

想来在楚国被囚了三十年,每逢吴国争位之时,楚国就不怀好意把他放出来,只不过是想捣乱吴国而已。”

王后语带不屑,也从来不把蹶由公子放在眼里。

于她而言她能走到今时今日,已非蹶由公子一个老朽之人可比。

“哼,你说得不错,可他现在又多了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他是幽冥刺客组织的尊主。

今天我听说大哥在宴席之上已经向蹶由王叔说了他中毒之事,而一个吴国年轻医师也讲了黑暗之花的秘密。

这到该是提醒于蹶由公子,大哥死了,没有人能得利,就算蹶由王叔,还有我。”

夫概语气里有些矛盾,却还是把今晚的事透露给了王后。

“是又如何,反正王上中毒之事,本就是我做的,我从来也不否认。

蹶由王叔知道又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总不会跟这样一个人去合作吧,想当年我们可是站在大姐一方,一起对付的蹶由公子。

他要扶持的是山儿,可若山儿不死,你就难道不想当吴王了吗?”

王后语气里有些不解,为何今天的夫概总是有一种让她失望的情色。

她心里的怀疑总是与昨夜相比,所以说话反而小心许多。

“山儿不死,我都有些等不及了,我怕事出有变而已。

若与蹶由公子合作,那到不可能,这样不是辜负了你为我做的一切吗?

只是听闻黑暗之花不仅能让人消耗阳气,更会让人充满欲望。

若一时之间得不到阴阳交和,少年人就会经脉暴烈而亡。

这是今晚的医师所说,你该知道我那两个可怜的侄儿的死状了。”

“什么,今晚那个医师当真如此说来,昨夜我已跟你讲过,我没有杀死我的儿子,你为何不信我?

懂黑暗之花的人这世间少之又少,能种此花的在吴国或许只有我死去的大姐,剩下的就是我那妹妹了。

你若想为他们报仇,那就杀了静王妃。”

王后一时之间忽然察觉那里不对,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有些厌倦了,为何还要扯上淑静,难道你们不是亲姐妹吗?

至于淑惠,那更是死了不知多少年,还提她作什么?”

夫概有些感怀,语气里透着悲观。

“哼,你现在变得仁慈了,当年我本已要嫁给你大哥,可你做了什么?

你难道觉得现在忏悔就对得对公子光吗?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你是姓姬,而我姓田。

他们算起来都是你们姬姓王族,你不想斩草除根,那就只能你死。”

王后抛开夫概公子的手,脸色阴荫,比之黑暗之中的树荫还要暗,气息也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人本就都要死的,淑敏难道你觉得你不会死吗?

你不要太过生气,此时夜已深,不若我来为你吹奏一曲如何?”

夫概公子冷冷的笑,像是在月光之中凝固一样。

“你不怕引来外面的护卫吗?”

“不会,因为他们也分不清这笛声从何而来,而且今夜大哥想来已经睡了。”

夫概一点也不惧,在这深夜吹起笛声。

“你不是想吹给我听,你是想让王上知道你来了,是与不是,你是在向他发出挑战?”

王后还是听说一些夫概的言外之意。

“你说呢,若是大哥知道,他也不会来抓的,他怕失了面子。

至于这笛声能传出什么意思,还要请淑敏你来品了。”

夫概说完自顾拿出一根黄金笛子,横在唇边。

轻轻的气息,在笛子里转换成轻脆的笛音,像一滴一滴的水珠,轻轻落在叶之上,一时到并不惊异,似乎也与这深夜里的蝉鸣蛙叫相融。

慢慢的曲音开始婉转,十分轻快。

夫概的手指在笛子上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好像敲打在王后的心间一样。

而这些跳动也把王后的记忆再次抛开,像是春光之中的水波,闪着金光,让人耀目。

只是可惜欢乐的笛音十分短暂,很快,笛音开始变得悠长,像一个人的相思一样,看不到边。

像月落时分的影子,只有缘头,却没有尽头。

王后的心也随着笛音回到是多年以前,像是在同一个地方,像是做着同样一个梦一样。

忽然间,笛声却在悠扬之中嘎然而止,像是跌入深渊。

“你,你你竟然对我下手!”

王后一只手扶着脖部,一只手指着夫概公子。

夫概公子收起金笛,站起身来,看了看王后。

脸上透着一丝冷笑,用金笛在王后身上点了几处穴道,让王后一时动惮不得,而且脸色变成更回阴沉。

显然刚才在吹笛之时,在王后已经忘乎所以的时候,那金笛的一端正对着王后,而几根闪着寒光的金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射入王后的颈部。

“淑敏,昨夜那个人是谁,你现在该十分清楚了吧。

昨夜我从来也未来过此处,你既然已经跟一个不是我的我相处,所有的秘密都已经不是秘密,你觉得我还会留你吗?

更何况现在吴国情势已然如此,留着你只会多添他们找到我的可能,你牺牲了一辈子,为何不再为我牺牲一次呢?”

夫概的话让王后一时之间也有些莫名其妙。

她一直觉得今天的夫概与昨日的夫概像似两个人,让她随时保持着警惕。

可当听到夫概的笛声之时,她还是忘了危险,忘记了一个人的本性。

忘了夫概公子的金笛其实也是一副发射金会针的杀人利器。

而且就在她的眼前,离她如此之近

“你说什么,昨夜你没有来此?

那昨夜与我在一起的又是谁?”

王后脸上也透着诡笑,似乎对自己的死,已经不再奢求,而是有了准备。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淑敏这一辈子,其实你并非为我,而只是为你自己而已。

所以你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求仁得仁,不必后悔。”

王后看着眼前十分陌生的夫概公子,忽然间像是什么都想通了一样。

狂笑起来,整个声音像被捏住了咽喉一样,只有气息,却已传不出声音。

“你以为能骗得了我,我知道你,我故道你,哼哼,你也死期不远了!”

王后边说边喷着血,血溅了夫概一身。

此时护卫并未进来,像真的睡着一样。

可却还是有另一个身影对着王后冲了过来。

夫概公子一看,横着笛子对着黑影一指。

数十根金针对着来人射了出去。

月光之下,金针也透着寒光,笼罩着来人的全身。

而夫概则在那一瞬间,则趁机跃出小院,消失在黑夜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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