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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至极而退

第二百九十章至极而退

孙武一听,脸上欣慰的一笑,看了看王禅道:“还请先生明示,孙某不懂易理,更不知卜算,望先生指点一二。”

“不敢指点,只是依此时之势来分析一通,听后将军自然明白。

将军虎子,当然也十分聪慧,只是却都不能达到将军之能,领悟将军兵法精要。

将军百战百胜的事实,他们都看在眼中,这该是他们自知之事,也是世人所公认之事。

所以对于将军的兵法,他们知道非普通兵法,而他们只能望而止步。

可若说孙家下一代就不一样了,将军此生的战绩,都已变成传说。

任凭你说破了嘴,他也认为自己能够超越作为祖父的孙将军。

所以他们会对将军的兵法十分感兴趣,也有超越的目标。

依我推算,孙家下辈还会有兵法大家出现,只是可惜还是应了一句话,伐兵者自伤。

若要纵横沙场,就会有牺牲,这是无可避免之事。

所以将军兵法,小子暂时代将军保管。

它日有缘,想必孙家后代自会与我相遇,那时我再传与他们,也算成全将军之愿。”

化蝶一听,脸带不屑,王禅说话总是如此神神鬼鬼的,让你不相信都不行。

而且依刚才的话,像是临终托书一样,把孙武说得像是要遭大难,此时王禅是来解救孙武的传世兵法,以免后继无人。

孙武一听,脸色也是难堪。

却还是问道:“孙某自知一生杀伐太重,手中沾满血腥,末生实不敢再奢想安度晚年。

先生能卜会算,对孙某是否有些建议。

此次国葬之礼,以及此次伯否太宰大人被推为副帅,实让孙某失望。”

此时孙武如此一说,化蝶也看了看王禅,她知道孙武虽然并不善权谋,却也能看出此次吴王父子推伯否为副帅的意图。

而国葬之日的种种迹象,孙武也能看出一二,所以刚才对能见王禅感觉十分宽慰。

王禅盯着孙武,看了再看,却嘻嘻一笑,让人捉摸不透。

“孙将军,世间之事,盛极必衰这是常理。

易理有九五至尊飞龙在天,而九六却是亢龙有悔。

亢为极也,若极之不退,则祸必随之。

刚才听将军之语,小子知道将军已看透世事,对一生征伐有了收敛之心,这难得可贵。

若吴王此次得尝所愿,将来将军在吴国可谓是位高权重,地位与身份更是超然。

算起来已是常人之极了。

想当年攻楚,让将军一战成名。

而吴与越自此次仇屑这后,必然还将有一战。

此战若吴国能胜,将军无论是战功,还是在吴国的名声,那一方面都已登极致。

若那时能放下一切荣华名利,极至而退,将军自然可以安享晚年,并不需要小子来给将军建议。

只是退的时机需要选择得当,这让才能趋利避害!”

王禅的话并无理,孙武是算起来是夫差的师傅(太傅,王子的老师),又是此时吴王所封三位享大周上卿(卿士有许多品级,上卿为至,远在三公九卿之上)的重臣。

若夫差继承王位,孙武的身份更是尊宠。

而当年攻楚,在兵法韬略之上,孙武一战成名。

而身为吴国中将军,若能扶佐夫差再攻越国,取得大胜。

那么才可以说是普通人之中的‘飞龙在天’之像,若能极至而引退,自然可以无悔。

这是易理常识,正是教人以适道而行。

孙武一听,脸上再现笑意,再次站起身来,对着王禅一揖道:“听先生一语,孙某顿悟,也知道该何时引退。

依先生所算当是没有差池,此次吴王亲征实是得尝所愿之举。

于此而言,却也留下一个攻越的理由,若我此时引退,夫差新王必然有屑,反而不能全身而退。

若辅佐夫差新王攻越得胜,那时依夫差新王的性格,一胜之下必然十分孤傲,无视天下英豪。

那时我引退,正是功成身退之时,也是得与安享晚年的开始。

孙某受教了!”

孙武不愧兵法大家,一听就懂得王禅话中之意。

更难得的是他一直十分谦虚,对强于自己之人没有嫉妒之心,反有礼贤之意,所以才能成其大业。

若领兵者一意孤行,那自然听不进好的建议,自然也难有成就。

而他对夫差的认识可谓十分精要,通过对夫差当上新王之后的太度,也能领会其将来之势。

化蝶此时到是十分佩服王禅,每一步似乎都在计谋之中,看似无意,却是有心。

若能让孙武安享晚年,也算是一桩美事。

刚才她还小瞧王禅,认为王禅过于自负,此时才知王禅其实是一番好意。

可她想到此,也是心里有些悲凉。

她知道王禅如此安排,也是因为王禅早已作好要离开的准备。

此次大战的胜负其实王禅已可以预料,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只有南海婆婆的问题了。

只要解决南海婆婆与吴王的恩怨,那么王禅在吴国的目的也达到,也就可以安然离开了。

想到此,再想到王禅一来吴都就说算过伍子胥的寿辰,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而她也知道她的外公伍子胥并没有孙武如此的洒脱,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蝶儿,为何如此悲伤,难道是想着相国大人。

相国大人自出楚国,心里就结下死结。

一是当年其兄伍尚随父赴死,是为孝义之典范。

对于远逃的相国大人来说,反成了不孝之人,纵然相国大人在吴国成就大业,却永远也无法解开此结。

其二当年在楚国,有贤士申包胥与相国大人是知交之友,可两人却立下相背的宏图大志。

相国大人此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要灭楚。

而申包胥则因此立下一个保楚不亡之志,因此两人本是知交好友,却民结下心结。

当年孙将军攻入楚都,堀坟鞭尸,申包胥在秦国大殿哭诉七日,求得秦国出兵,解了楚国之围,让让楚国得以不灭。

让相国大人心有芥蒂,此生若不再攻楚,想来相国大人无法离开吴国,也放不下此时所处之位。

故相国大人的归宿实已难解,小子虽然能卜会算,却难解人之心魔,望蝶儿见谅。”

王禅也是十分抱歉,他知道化蝶心里所想,却也只能如实道明。

孙武看两人此时心情有些不好,却是一笑道:“先生既来,孙某却并没有什么好招待了,不若就在此用饭,孙某也好向先生讨教一下破解之法?”

孙武说完,对着外面就喊了一声,一个中年农夫走了进来。

“午饭可做好了,就摆在外面吧,我与鬼谷先生还有蝶儿小姐就在这院外用饭。”

孙武说完,那个农夫一揖,就走了出去。

“孙将军,刚才都说了禅哥哥只是猜测你在这里,他那有什么破解之术,您可别老是抬举于他。”

化蝶此时恢复常态,还是一样不想让王禅太过得意。

“蝶儿小姐,孙某虽然善出奇兵,可此次仓促而出,许多地方还未有明了,若能得鬼谷先生指点,自然更加稳妥了。”

孙武还是十分谦虚,在王禅面前,少有人能骄傲得起来。

化蝶却是嘟着嘴,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王禅。

“蝶儿,我们随将军出去晒着太阳,你也饿了,是小子照顾不周。

待会你也可以听听,既然越国已布兵于界河之上,为何孙将军还要意图从水路攻击越国,难道蝶儿没有兴趣吗?”

王禅说完,已站起身来,而孙武则十分震惊,王禅轻轻一语,却也道出他的奇谋。

化蝶自然也是有疑惑,若依王禅分析,纵是孙武避开耳目,也备好船只,可若是就此地顺流而下,那越军还是会发现,而界河边上的二万余越军,正是等着孙武的船队。

如此一来,不是正中越军的下怀,那何来奇兵之说。

农家小院摆好桌子,桌上都是一些农家的家常便菜,两人倒并不挑剔,吃得直十分满意。

三人用过饭,年轻农夫烧了一壶茶提来,就着碗,就在桌上喝起了茶。

这个时候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三人已移至农院里的一棵老槐树下。

“孙将军出兵以奇,此次出兵吴越边境,想来就算是越国有密探也会不知道孙将军的谋算了。”

化蝶刚才就十分好奇,心里疑惑,所以一吃过饭,不问起孙武。

“蝶儿姑娘,这所谓的奇,若细说起来,它并不为奇。

普通人认为的奇,其实只是违背了一般的规律,可它却并非没有依据之事。

就如同我调兵来援一样,若你细思,也并非就是奇兵。

吴国以民养兵,兵与民一样,而且吴国水系纵横,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船只。

兼之这些年我也特意为农家造了不少船只。

平时若没有兵事,这些船只当然是农家所用,若是一有兵事,那么我们自然可以征调,十分方便。

况且此次大战,并不需要两军水战,船只只是运送兵力之用,故而用普通船只,亦无不可。

并不为奇。”

王禅一听,微微一笑,对孙武此法不得不佩服。

吴国水系纵横,这些乡间百姓,除了种田之外,渔业就是他们最好的铺助生活。

所以一般农家也会有小的船只,在池塘里,在河沟里都可以方便通行,作为谋生的手段。

而孙武用国之重资打造战船,却并不留在军中,而是下放到农家。

用国之资材来为农民制作船只工具,既充实了吴国水军的实力,而且平时不战之时,这些船只也不会空置,在农家利用。

而且船只的保养修理,自然也为农家所负责,不浪费,同时也让人难与想到。

对于其它有心的列国而言,探不到时吴国水军动向,还会以为吴国没有水军呢?

若是如此判断,自然与事实相去甚远,反而让吴国水军成为奇兵。

“孙将军,取之于国,用之于民,到让小子大开眼界。

由此可见,孙将军虽然纵横沙场,可却也心系百姓,实在难得。”

“先生谬赞了,此法也是只行于江南吴越两地,水系纵横之地。

吴国军甲几乎都是农家子弟,他们自小就习水,也常年生于船上,善于水战。

并不需要过多的训练,所以把船只藏于民,而受之于民,并不伤国体。

若此法在北方就不起什么作用了,这也是因地制宜之法。”

孙武还是比较谦虚,在王禅的面前,纵然是兵法大家,在谈论兵法之时,也是十分谨慎。

“孙将军,那越国已知道孙将军会从水路援吴王,虽然孙将军此次是从陆路调了兵甲,可奇兵之效又如何发挥?”

化蝶刚才的疑问就是,虽然孙武已把吴都之兵调至边境外围,可越国也有防备。

若不走水路,那只是在陆路与吴王所率大军汇和,那充奇量兵力也只与越国相当。

若正面大战,也只是半斤八两之数,未必稳胜。

“蝶儿姑娘有所不知,若能局势发生变换,越国部署就会变动,敌变而己变,这就是奇兵之要。

越国虽有部署,而现在他们也已清楚我未水路来援,那么他们自然也会认为我无船可用,纵是调了吴都大军来援,也不会再走水路了。

这是普通人的认识,可最后我还是要走水路,这才是出人意料之事,才能称得上奇兵。

想来鬼谷先生早有已经识破了孙某的计谋,所以若孙某对阵鬼谷先生实在是输多赢少。”

孙武还是点到为止并不言明,反而用王禅来回复化蝶的。

“蝶儿,军机要务,就算我们也不能透露半分,你就不必再为难孙将军了。

两军交战,预谋之策只是准备,可战局瞬间即变,若不能及时调整,就很难取胜。

而且小子是楚国人,所以孙将军不会告知战场变化应对之策。

你看我们已经吃过喝足了,也该离开此地了。”

王禅知道孙武始终是吴国中将军,对于军务,并不会祥解,也不会满足化蝶的好奇心。

推在自己身上,其实也算是孙武对王禅的抬举了。

“难得先生理解孙某难处,不知先生此去何处,孙某可否帮得上忙?”

孙武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此时到显得大方起来。

“孙将军不说,小子倒还忘了。

小子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王上了,所以想到雁落峰军营去休息。

可小身非军务之身,所以还要孙将军帮忙。”

孙武一听,脸上尴尬一笑,对着下面一个农夫说道:“你现在就快马回雁落峰,为鬼谷先生、蝶儿小姐及几位下属安排妥当。”

“是,属下现在就去。”

那个农夫说完,人已离开农家小院。

王禅站起身来,化蝶也依着站起身来,可心里却是疑惑更重了。

“孙将军自重,此次一别,或许难有再见之日,想来孙将军已作好准备,将来小子去齐国之时再来拜访!”

王禅说完,就朝外走,而孙武则是一脸严霜,心里也是十分忐忑。

刚才化蝶好奇,他十分为难,而王禅就已知道孙武的为难之处。

而且王禅不去其它地方,却是要去原驻扎在雁落峰的军营,还说在要那里等吴王。

由此说明王禅已尽数知道最后吴国的撤退路线。

若是越国有此一人,那此次孙武再出奇兵,也无济于事。

另外一点,王禅之所以要回雁落峰军营,就是要让孙武放心。

让孙武可以有监视王禅的机会,保证王禅不会泄的军事机密。

而同时王禅主动要去军营,其实就是解孙武之虑,让孙武放心,让孙武明白。

王禅并不会因此而影响他的计谋,让孙武可以依计而行,

“孙武送先生及蝶儿姑娘。”

孙武说完,陪两人走出小院,而其下属已经在等着王禅了。

王禅扶化蝶坐上马车,向孙武一揖,跃上马车,依然是一个赶车的马夫,一甩马鞭就朝外奔去。

在此农家小院,并不需要太多礼仪,而孙武也并不远送,只是看着王禅十分感概。

王禅似乎把他要归隐的地方都已卜算好了,而他此时兵书已托,也算是没有什么顾忌了,只是看着王禅还是心里有太多难与言明的失落。

……

……

“禅哥哥,我们才来找到孙将军,你不是要陪孙将军看热闹吗,为何现在又要回雁落峰?”

化蝶有些生气,平白跟着王禅奔波,现在却又要回去,心里十分不解。

“蝶儿,小子来时并没有想过,可是你刚才一直在问,所以算是已经知道孙武将军的谋略了。

所以我们当然不能让孙将军为难了,只有回到军营,等吴越大战结束,孙将军才会放心。

并且若依此时吴越的情势,吴国若要削减越国兵力,只有诱敌深入,而雁落峰则是最好的屏障,也是反攻的基础。

所以吴王纵然会大败,却一定会回到落雁峰,而我在那里等吴王,也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王禅并不把话说明,也是不想透露孙武的计谋,只是告诉化蝶为何要去雁落峰。

“那好,我也想去雁落峰,不过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反悔。

陪着你来此,只是想证明你的猜测,你猜测对了,就又要走,都把我们当什么了。”

化蝶说完,闷闷不乐的坐在车内,也不说话了,只有王禅赶着马车,心里却在筹谋着最后一次吴王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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