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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难堪的真相

棺椁被打开的那瞬间,刺鼻的朱砂气味蔓延到鼻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侍从们的呼吸都瞬间放轻,仿佛空气突然凝滞般。

方脸侍卫瞬间屏住呼吸,鼓足勇气看向棺椁。

尸身完整,似乎经过防腐,依旧保存完好。

但是死者身上,划开的皮肉却看的人触目惊心,也不知道生前受过怎样的凌虐。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棺椁内除了死者,却也空空荡荡没有痕迹。

一行人查探未果,很快便退了出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石块落地声扣响,山洞内只剩下滴水穿石的哒哒声。

半刻钟后,顾宝珠和宋延两人从棺椁下爬出,俱都捧腹喘气。

女子扶着楠木棺椁的外壁,眼中只剩下劫后逃生的心有余悸。

宋延目光落在顾宝珠脸上,带着明显的踌躇,最终看向地上棺椁,沉声道。

“郡主——”

“外面暂时先不要出去,若不然。”

“我想开棺看看——”

宋延这话似乎说的没头没尾,顾宝珠下意识蹙眉。

他的态度也有些古怪,她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压抑。

不想在此时与宋延争执,顾宝珠敷衍点点头。

“你随意——”

“我就不了。”

宋延闻言,眉目微敛,并未强迫她。

两人站在同侧,哪怕宋延习武,臂力异于常人,还是费了不少力气这才打开棺椁。

刺鼻丹砂气味重新蔓延,顾宝珠掏出腰间火折子,递给宋延之际,余光中棺椁内男子竖躺,看不真切面容。

一瞬间,顾宝珠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悸。

宋延接过火折子,顾宝珠脚步突然凝滞。

就在宋延离棺椁越近时,顾宝珠突然出声。

“宋延——”

“你等等我——”

黑漆漆的石洞内,顾宝珠唇色突然间苍白,看向宋延时难得显出憔悴。

宋延抿抿唇,脚步停在原地,轻轻点头,他明白,顾宝珠应当改变主意了。

顾宝珠捂着胸口,轻轻呼出口气,石洞内显得有些缥缈。

“宋延——”

“你能不能,”顾宝珠抿抿唇,半晌终于吐出后半句。

“靠我近些?”

这样也能带给我些力量。

察觉到宋延的靠近,顾宝珠没有忸怩,直接攥住宋延右腕。

她比着火折子,眉眼含着忐忑,凑近棺椁看了眼。

宋延只觉得,顾宝珠攥着自己的手腕收紧,到后来,她的指甲勒上自己的皮肉。

但哪怕这样。

她却没有宋延料想中的,退后半步,或者失声尖叫。

宋延轻呼口气,眼底含着忧色。他嘴唇翕动,刚准备说些什么,耳朵却突然一震。

脊背骤然发紧,他下意识攥住顾宝珠的手。

察觉到宋延异样,顾宝珠打了个冷战,眼中含着不解朝他看来。

“有人来了——”

宋延朝她比了个口型,然后果断吹灭火折子。

顾宝珠压住眉眼的慌乱,握着宋延的手指了指棺椁下。

“来不及了——”

宋延声音极轻,朝着顾宝珠指着棺椁示意。

“我们进去!”

果然,话音刚落,宋延便察觉到顾宝珠的抗拒。

“嘎吱——”

洞门口大石移动的声音响起,顾宝珠声音下意识轻颤。

察觉到她的害怕,宋延抿唇,轻轻拍拍她后背。

“别怕,万事有我!”

说完,宋延松开顾宝珠的手,双手撑着棺椁,小心翼翼避开棺椁中的尸体,率先纵身跳进去。

快速调整好姿势,宋延朝顾宝珠伸手。

黑黝黝的暗道中,传来步履沉稳的脚步声。

棺椁闭合下轻微的闷响,无声无息掩藏在黑暗中。

不同往日的气氛在暗道里蔓延,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稀疏的火光,和落针可闻的寂静。

棺椁隔离的空间内,顾宝珠趴在宋延身上,脊背僵硬唇色惨白。

鼻尖充斥着刺鼻的丹砂味儿,她眼睛根本没有勇气乱瞥。

整个人像是溺入海水般,全身都是冷汗,她也只能,只能尽全力的捉紧身边的浮木。

黑暗中,宋延的眼睛透亮有神。

顾宝珠目光闪烁,只紧紧追随着那黑沉熟悉双眼,不敢偏移。

她双手攥着宋延的手,不敢松开。

察觉到顾宝珠的紧张,宋延也抛却顾虑,捏着顾宝珠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手腕上加重的力道,让顾宝珠真切的感觉到,宋延就在自己的身边。

陌生阴冷的环境里,这是难得的确幸!

暗道中的脚步声似乎终于停歇。

宋延和顾宝珠俱都下意识呼吸一紧。

两人在棺椁中忐忑等待了半晌儿,外头这才传来温和却缥缈的声音。

仿若闲话家常的感叹;

又仿佛堆积在心里,埋藏很久的负担,终于在此刻能够在这无人隐秘的角落中宣泄,好让他暂时获得心底片刻的安宁;

声音含着几分感叹,仿佛是在缅怀。

可这话却仿若六月飞雪,瞬间让顾宝珠手脚冰凉。

“顾烨——”外头的人轻轻笑笑。

这话的语气和音色,顾宝珠自然认得出。

外面的人应当是他父王恭亲王。

可让顾宝珠如坠冰窟的是,“恭亲王”竟然喊棺椁内的人,叫做顾烨!

顾宝珠的心狠狠一缩。

她父王尚未被封王时,外人都只知他是顾烨。

后来恭亲王的名头越大,顾烨这个名字也仿佛被人遗忘。

可为什么?

世人眼底的恭亲王,站在座死人棺椁面前,叫里面的人顾烨!

浑身一个激灵,顾宝珠整个身子绷得像张弓,攥着宋延的手下意识掐紧。

又仿佛像即将溺死水中的鱼,心揪的有些喘不过气。

恭亲王眸色深沉,对着眼前棺椁,眼底浮现几分变态的笑意。

仿若这样对着尸体说出心底隐秘,能让他午夜惊梦,惴惴不安的那颗心安稳些。

“顾烨呀顾烨——”

“呵!说来可笑。”

“我装了你八年,有时候,装着装着,连我自己都以为……”

“恭亲王”双眼微咪,此时他隐在黑暗中的脸,俨然没有半分温和。

吐出的话,变成低语的喃喃。

“我就是你了——”

黑暗掩藏了他的欲望和野心,也掩盖了那张扭曲病态的脸。

“我为你管理家宅,应酬亲友,就连……”

“恭亲王”吃吃笑了两声,似乎觉得荒谬至极。

“就连你那个女儿,我也一寸心血一寸光阴拉扯她长大。”

“差点儿……”

“恭亲王”右手狠狠摩挲着玉扳指,头微仰,看着黑暗虚空,口中喃喃道:

“我就以为,我真是她父亲了!”

宋延心头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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