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扭曲之地

高格死了。

死得不太安详，尸体在暗元素的侵蚀下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变成一大块漆黑碳化的硬块。

不过，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秦霄脑海中冒出一个疑惑。

这究竟是TMD什么鬼地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析，高格临死之前，用【世界之心】释放出的那个法术，秦霄已经认出来了。

大破界传送术，一个禁咒级别的空间魔法。

不过却并非常见的攻击、控制之类，在战斗之中使用的法术，仅仅只是一个超级加强版的定点传送罢了。

当然，禁咒级别的传送，和普通的传送显然是不同的。

入门级别的传送术，距离不过几百上千米，与其说是传送，还不如说是“闪现”。

而大破界传送术，却是能够进行跨越位面的超远距离传送，而且只要有坐标，落点异常的精准，几乎不会出现误差。

也就是说，这个诡异的地方，本来就是高格的目的地。

联想到刚刚来到这里时，因为规则的不同，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感应的诡异状态，秦霄心中隐隐猜到了高格的打算。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真实】能力，初次进入这个鬼地方，或许几天几夜都未必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别说动手战斗，就连恢复对周围的感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幸，借助着【真实】能力，仅仅只花费了几分钟时间，秦霄很快就根据这里的环境，重新构建了感知体系，这才恢复了一小部分战斗力。

而让秦霄感到后怕的是，在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高格只差一点，就能站起来了。

很显然，高格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诡异的规则已经有了很强的适应能力。

若是高格先恢复行动能力，哪怕依旧动用不了魔法，光靠身体基础力量，也足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没有反抗能力的秦霄。

在这个见鬼的地方，谁先适应这里的规则，能够动起来，谁就有了绝对的优势。

解决掉高格之后，秦霄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始研究这个莫名的特殊之地。

这里的规则，让秦霄非常难以适应。

不属于秩序、中立、混乱三大规则的任何一个体系。

甚至于，秦霄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差异。

勉强地说，就像是二维生物突然来到了三维世界里，不但有种种不适应，甚至还会有许多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

就好像刚才，秦霄启动【终焉领域】击杀高格的时候，本想用几个暗影系法术，加快高格的死亡。

但精神力一动之下，却没有像秦霄希望的那样形成攻击性的法术，反而在秦霄的意识之中发生了暴乱，让秦霄的伤势更重了几分。

而当秦霄试图挥动【深渊咆哮】，砸碎高格的脑袋时，手臂却不由自主地向后翻折，扭成一个完全违背人体生理结构的角度。

然后便是“咔嚓”的一声，直接折断了骨头。

接连两次出现问题，秦霄不敢再继续作死，连忙停下了一切动作，让【终焉领域】的被动诅咒慢慢叠加在高格的身上。

大多数战斗当中，诅咒只是削弱敌人的辅助手段。

但若是叠加的次数够多，诅咒本身，也是能够杀人的。

虽然这个过程很慢，但高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能力。

自始至终，食人魔都在和这个诡异之地的规则做斗争，尝试着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而在它成功做到这一点之前，数以百计的诅咒，便已经夺取了高格的性命。

启动构装容易，但收起【终焉领域】的过程，却足足花费了秦霄半个多小时。

期间经历了数十次失败的尝试，其中有两次，都因为做出了“错误的举动”而误伤到自己，使得本就沉重的伤势更加严重。

这个地方，扭曲的不仅仅是规则，还有人的意识和感知。

举个栗子，就好像想要举起左手，右脚却往前迈了一步。

而实际的情况，却要比这复杂不知多少倍。

不过，随着尝试的动作越来越多，在【真实】能力，以及强大的精神力之下，秦霄很快掌握了“扭曲”的规律，调整了感知的“参数”，恢复大部分的行动能力。

甚至于，大部分的法术，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释放了。

唯一的麻烦在于，在这个扭曲之地，秦霄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调用规则之力。

而且【特纳比斯】真名，也完全陷入了沉寂，不再回应秦霄的呼唤。

至于更多的特殊之处，秦霄暂时还没有发现。

但通过系统面板，秦霄却有了一个十分特殊的发现。

这里，竟依然位于泰伦瑞尔世界之内！

然而，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甚至可能不在同一维度，怎么会是同一个世界？

以秦霄对规则、对世界的理解，无法想明白这个问题。

甚至于，秦霄都不知道，该要如何离开这里。

更加麻烦的地方在于，随着时间的流逝，秦霄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超凡能量，竟无法从周围的环境当中得到补充！

实力到了一定层次之后，进食早已不是必须的事情。

若是单单只靠食物补充能量的话，一个超阶的超凡强者，足以将一个庞大帝国都吃破产。

毕竟，越是高阶的强者，维持生存所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大。

从环境中直接汲取灵气、魔法元素，或者无论叫什么名字的超凡能量，才是超凡者维持生存的基础。

事实上，哪怕不是处于冥想状态，秦霄的身体，也会随时随地，本能地从环境中汲取能量以补充自身。

但在这个地方，秦霄却发现，自己无法从环境中汲取到哪怕一丝的能量。

不对，不是不能吸收。

而是压根就没有！

秦霄花费了几分钟时间，尝试着将感知释放出去之后，才察觉到，这里竟是一处完全不存在任何自然能量的“绝地”！

这个发现，让秦霄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惊慌。

不过，秦霄很快就定下神来。

以秦霄的实力，哪怕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能量储备”依然还是很充沛的。

如果不动手的话，单单只是维持基础的生存，维持上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没有问题。

当然，若是再来上一场高烈度的战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站在原地分析了半天，秦霄弄清楚了自己所面临的局面，以及要做的事情。

第一，尽可能避免一切战斗，或者其它需要大量消耗体力、能量的行动。

第二，无论这是什么鬼地方，尽快想办法离开。

第三，如果真的不得不动手，必须要用最快、消耗体力最小的方式解决战斗，决不能按照过去的习惯去打“膀胱局”。

然而，明白，不代表能够做到。

秦霄皱眉，望着周围的环境。

入眼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干涸的大地上布满深深的裂纹，天空上方是一片灰色，说不清是雾气还是云层，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息，也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秦霄尝试着启动【真实】能力，眼前的世界顿时出现变化。

被扭曲的规则，同样也是规则，可以被【真实】能力所解析。

然而，解析的难度，却要比正常的规则大了不知多少倍。

无数复杂的线条交错，夹杂着大量看似混乱、毫无规律的数字。

若是魔法数学方面造诣不够高的人，单单只是看到这副画面，就会感到头晕。

秦霄在魔法数学方面的造诣并不算低，甚至于，以他的“等级”而言，魔法数学方面的进展反而还走在了前面。

但，即便是对秦霄来说，想要解析出这些线条、数字之间的规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足足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秦霄才得出一个结论。

想要初步构建出一个可供分析的规则模型，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而将这模型解析完毕，充分掌握对应的规则，那就不知要多久了。

不过，从那个还没有完成构建的规则模型上，秦霄隐隐感觉到，它代表着一种性质极为可怕的特殊力量。

那是足以从规则层面上，彻底将一个世界抹去的力量。

即便是所谓的禁咒魔法，在这种力量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它不是什么单纯的破坏力能够形容的。

又一个疑惑浮上心头。

以泰伦瑞尔的世界位格，怎么可能容纳这等恐怖的力量？

不过，在意识到这股力量存在的瞬间，秦霄也明白了，为什么元素奴役者高格，会在两百多年前突然放弃食人魔之王的地位，选择了隐居。

恐怕，它就是找到了这个特殊的地方，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存在。

若是真的能掌握这种恐怖的力量，一个帝国之王的位置，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它愿意，掌控整个泰伦瑞尔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从之前的那一战之中，高格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在这两百多年时间里，这头食人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

——或许它的实力提升幅度已经很大了，但在这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面前，却根本算不上什么进展。

本能地，秦霄生出一个念头。

留下来，尝试破解、掌控这种特殊的力量。

若是真的掌控了这股力量，别说一个泰拉大陆了，整个泰伦瑞尔世界，在秦霄面前，都将再无抵抗之力。

甚至于，比泰伦瑞尔世界等级更高出几个层次的世界，也同样如此。

但，来自【真实】能力的提醒，让秦霄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事情。

至少，在这次副本停留时间达到极限之前，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真实】能力在解析规则方面确实有如神器，但却也要依赖于秦霄自身的基础。

以秦霄在魔法数学方面的造诣，以及【智慧】属性所带来的分析、计算能力，想要掌控这种等级的规则，所需要的时间，哪怕乐观点估计，也要以百年为单位。

但，秦霄在泰伦瑞尔世界停留的时间，只剩下十二年。

时间一到，无论秦霄是否愿意，都会被强制传送回主世界。

除非，秦霄能够完成附加任务，获得泰伦瑞尔世界的所有权。

“所以，我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泰拉大陆。”

秦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就在念头生出来的时候，【真实】视野下，那个复杂无比的规则模型，骤然发生一系列复杂的变化，被拆分为四个简单的模型。

原来，那股让秦霄都感到心惊的特殊规则气息，所代表的并非是一种规则，而是四种规则的结合。

本能地，秦霄的目光被其中一个规则模型所吸引。

那上边所散发出的气息，隐隐和大破界传送术有一丝相似。

不过，秦霄可以确定的是，它并非单纯的空间规则。

原因也很简单。

秦霄已经掌握了空间规则当中的十一条规则。

两者的气息、特性，完全不同。

而且，在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秦霄已经尝试过。

单纯的空间规则，不足以让秦霄脱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回到泰拉大陆去。

但在【真实】能力的“提示”之下，秦霄明白，这个有着一丝大破界传送术影子的特殊规则，就是自己离开这里的关键。

或许，也是日后重新回到这里的关键。

毫不犹豫地，秦霄将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一段规则的解析上。

不需要完全掌握，只要解析出一部分，破解掉这里的“空间封锁”，哪怕只是打开一丝缝隙，也足以让自己离开了。

只要离开这里，回到“泰伦瑞尔”，那么重返泰拉大陆，就没有丝毫难度了。

顶多多花费一点时间罢了。

不追求完全掌控规则，仅仅只是打开一丝缝隙，难度便骤然降低了许多。

被困的第三十六天，秦霄睁开眼，目光落在头顶深灰色的云层上。

精神力骤然爆发，一团巨大的冰锥，将云层击穿，露出外面的天空。

星光洒下，这片奇异之地的扭曲规则，似乎都被削弱了许多。

但同时，又有一股更加恐怖的扭曲之力，试图修补云层的破损。

秦霄不敢浪费时间，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芙蕾尔的真名，以此来确定芙蕾尔的位置，将她当做一个“定位坐标”，发动传送术。

大破界传送术，这种禁咒级别的法术，超出了秦霄的能力范围。

但“超远程传送”这种世界内部、跨大陆的传送魔法，秦霄还是能用得出来的。

空间震荡，秦霄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仅仅只是几秒钟之后，在恐怖的扭曲之力作用下，云层的破损便被堵上。

而在神秘之地深处，一个被重重铁链束缚，困在一个铁桶般巨大容器之中的少年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秦霄消失的方向。

“可惜，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