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草木和狗屎

其实。

如果没有准备以及合适的支架，就算是从晋绥军手里拿到的这几十挺马克沁重机枪，是没有办法作为防空武器存在的。

更别说小鬼子那里缴获的92式重机枪。

更没有可能。

小鬼子的92式重机枪，特别合适八路军，射速慢，重量重，打起来跟没有后座力似的，稳定的要命，精度高的要命。

日军经常在92式重机枪上面装个瞄准镜，当狙击枪使。

因为这玩意，重达上百斤，子弹的后座力才多大，如果只是点射的话，稳定的很。

这就是92式重机枪的优点。

92式重机枪的缺点，就是射速特别慢，但是这个很明显的缺点，在日军手里，或者说在八路军手里，那都是优势。

因为，日军穷，八路军也穷。

八路军穷是因为他本身就穷，日军穷是因为他们摊子铺的太大，生产不说跟不上吧，总觉得心疼。

要是放到欧洲，92式重机枪这样的其实是很差劲，但是精准方面，真的可以说是太强了。

特别是在日军别出心裁的在重机枪上面装个瞄准镜打点射，那简直就是要你命3000！

不过。

日军的重机枪优点是精准，是没有后座力，缺点是，射速慢。

正是因为这个缺点，92式重机枪想改造来防空是不可能的。

最起码在陈山河这里无法进行改造。

而从晋绥军一个旅以及一个团手里缴获的重机枪，都是马克沁水冷机枪，当然很有可能会被叫成民24，马克沁水冷重机枪是进口的，但是民二四重机枪是我们自己造的。

而陈山河从晋绥军一个旅以及一个近卫团手里缴获的就是民二四重机枪。

其实晋绥军手里有仿制日本的晋造三十八式重机枪以及晋造三式重机枪。

但是，阎长官被打出太原之后，失去了太原兵工厂，武器方面更因为频繁作战，无法给枪支检修以及更换零件。

导致后来全部仰仗中央军的军备换装，也让晋绥军被蒋校长有把控住的机会。

这就是晋绥军手里为什么有这么多民24重机枪的原因。

其实不管是马克沁重机枪还是民24重机枪，如果没有特殊的枪架，也是做不了防空机枪的。

但是。

人这个东西，通常就在你以为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却又往往创造出点奇迹来。

比如，现在的陈山河弄的这个防空机枪阵，就是这样。

在地上刨个洞，把枪架斜着埋，只要能把枪架固定稳了，把机枪架脚面的固定铁钎给砸进泥土里。

人站在坑洞里，朝天开枪。

就是角度不能太大，哦，这里说的是左右的角度，回旋的。

也正因为如此，整个机枪阵地，这么多机枪，全部都是为了这一架飞机而预谋的。

就连在地上狂奔的那些人，其实并不是炸桥的那些人，杜兴华那小子，早就再把桥炸了之后，带着自己立功的那个排溜了。

飞机的俯冲扫射攻击，不过是一环又一环阴谋导致的最后结果。

飞机没有穿过几十挺机枪发射出来的火力网，在仓促之间，连一次规避的反应都没有。

就直接被几十挺机枪打散架了，最起码，两个机翼全部被打掉了，冒着烟翻着跟斗摔在了地面上，直接散架。

这是一次胜利。

面对日军飞机无可奈何的八路军，第一次迎来了防空作战的胜利。

在河那边，日军步兵部队紧急在河边转入防御状态，天上已经没有飞机飞过。

在陈山河面前，一群人欢呼雀跃的去把散架的飞机，捡了回来。

飞机没有爆炸，哪怕是撞击在地面上也没有爆炸，只是散架了。

其实应该爆炸的，这种撞击，对飞机而言极易引起爆炸，而日军的飞机又是特别容易着火的飞机。

可就是只散架了，并没有爆炸起火，战士们去在飞机的残骸上看到一滩泥的日军战斗飞行员，更在捡到各类的金属残骸后，也捡到了破烂扭曲的机载机枪。

不过这机枪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枪管都废了。

但这是一场大胜，八路军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胜，因为在此之前八路军没有防空武器。

最起码在对日作战当中，没有过成功防御飞机的先例。

这是破天荒的。

旅长眼镜后面的双目眯了起来：“你小子一开始命令战士们扛着机枪挖坑埋伏的时候，我还担心如果飞机不按照你所设想的方向飞下来咋办！

结果，被你一环又一环的设计下，日军的飞机居然就按你所设想的飞的这么低，而且还是正向伏击阵地。

这一个排的人，你是故意这么安排他们跑的方向吧？”

陈山河点头：“其实日军的这种飞机，我看了，97式战斗机，飞机上只有两艇7.7毫米航空机枪以及可以携带两个250公斤的航空炸弹。

像这么一个排的士兵，日军也穷，舍不得拿航空炸弹来轰炸这么区区一个排。

但是日军的飞机上有两挺机枪，所以日军的飞机完全可以攻击地面部队。

可是飞机上的机枪想要攻击到地面目标，就必须要俯冲下来，而且距离不能太高，甚至有可能有些日军会开地飞行，去攻击我军将士。

飞机想要俯冲下来，想要攻击到整个排的人，就得看咱们逃跑的方向。

我特意叫这一个排的人跑成一条直线，虽然慌乱，但依然是一条直线。

而这么一条直线这种队形其实是飞机扫射的时候最喜欢的队形。

飞机可以从头扫到尾。

只是日军的飞行员不知道，这一个排的士兵，训练躲避飞机扫射，训练了多久。

他更不知道，在这一个排的士兵后面，会有几十挺机枪在这等着他。

小鬼子的飞机，被我们打下来，这不是正常的吗？”

陈山河站直了身子在山上，用望远镜仔细的看着河对岸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日军。

“我从来没想过用自己可怜的弹药储备以及刚刚摸上枪的百姓去跟鬼子硬拼。

我也从来没想过，我能在硬拼上干得过小鬼子。

但是鬼子的优势也就那么几点：久经训练的军队，营养充足体力充沛的战士，充足的弹药，火力凶猛的火炮以及无处不在的飞机，当然还有坦克。

不过在山区，战车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可是火炮和飞机，是我们无法抗衡的。

所以我就不去抗衡，古语有云，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打仗，就不得不考虑这三个要素。

天时，不在我。

但是地利和人和在我。

我们有百姓的支持，有山区的优势，但山区的优势还不够大。

所以我需要扩大我们身在山区的优势！

那就是地道。

这就是我的战法宗旨！”

这是陈山河不怕鬼子飞机和大炮的底气。

因为帝国坟场阿富汗，早就已经就这种作战方式给出了很好的答案，哪怕强大如美苏两国，在帝国坟场面前依然毫无办法。

而帝国坟场。

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山区地道游击队，从不与你正面抗衡。

只需要用心的经营地道，山区，游击队，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人啊！

只有利于不败之地了，才会有空去想，用什么手段击败对方！

旅长点头：“深得游击战的精髓！

领袖他老人家也说过，在你本身没有敌人强大的时候，避开敌人强有力的拳头，专门打他软肋和小腹。

避实就虚嘛！

古代兵法常有这样的意思。

接下来，你想怎么搞？

毕竟，河对岸，绵延出去有上万人！”

没错！

工兵和两辆战车以及几辆装甲汽车，就是日军的先头部队。

被陈山河命令炸断桥梁之后，他们并没有马上搭建浮桥过河，也没有马上去打捞那几辆汽车和那两辆坦克。

因为他们捞不了。

这两辆坦克，89式中型坦克，十几吨重，掉到河里面，如果里面灌满水少说也得20吨重。

这怎么可能捞得了？

他们之所以停在河边，不走了，其实吧，就是因为他们厌倦了这种打法。

找不到敌人，好像是自己攥紧了拳头，用尽全力一拳挥出去，却打到棉花里，没有任何一个着力点，还把自己抻着了，闪了腰。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所以他们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

反而让他们崩溃的是，从进入大柳镇的范围以内后，从一开始的步履艰难，到后面的轻车熟路的排雷，从原来一天推进不到2公里，到现在差不多推进到大柳镇的中心点。

他们的推进是有效果，每天都有占领的进度，但是却没有任何战果。

没有人在，连一个农民都没有看到，连一只鸡，一条狗都没有看到，别说人了。

他们不知道在山的那边，在河的那边有人在赶着羊吃草，他们更不知道在更远的地方有人赶着牛在喝水。

因为就算日军推进到这里，推进到了浊漳河边上，也依然无法掌握这一片土地。

因为，他们不是占领了这一块地方，而是被人放进了修罗场。

日军的多人，现在只剩下了多人，损失了战车中队、火炮大队以及两个大佐，7个中佐和4个少佐。

他们占领了11个空无一人的村庄，占领了无数高地。

但是，他们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人。

这一点不得不说八路军的政工干部确实非常给力，对于群众们的工作，做到位了基本上都得到支持，更何况这一片土地上的老百姓都得到了分田地的这种馈赠。

为了自己家刚分到手的田地不被日军拿走，不被别的什么人从手里夺走，你无法想象一群老百姓以及人民群众到底有多齐心协力。

第58师团长，没想到自己居然陷入了这么一个境地，在没有看到没有得到任何战果的情况下，自己居然损失了战车中队，炮兵大队以及一个联队部的所有长官。

在出发前更不会想象到此次自己的行动，居然没有任何战果，虽然占领了大片土地，但他不知道敌人去哪了，而且他刚刚还得到消息，侦查飞机居然被击落了一架。

“师团长阁下，现在，我们还继续推进吗？”第五联队新任联队长，太田范明问道。

步兵第十一联队联队长也在等他的指示。

还有第49联队工兵联队的新任联队长也在等他的指示。

这位新任的第58师团师团长叹了口气，疲惫的说了一句：“天快黑了，明天再说吧！”

他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兵书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现在从进攻这个敌人，所谓的根据地到现在从来没有过跟敌人正面的对抗过一次。

无数次挥拳都砸在了棉花里或者空处，他感觉自己要被憋闷的吐血。

一次正面作战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损失了将近2000人，损失了好几员大将。

损失了两辆战车，损失了炮兵大队，就连骑兵大队都损失了好几十人马！

到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在第58师团的位置上呆不住了。

刚上任，刚委以重任就被赶下来，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但是没有办法，一架飞机，两辆战车，三辆汽车，以及一个炮兵大队的火炮，还有工兵联队的联队部所有军官，以及非正面对抗战斗减员，近2000人。

在这除了地雷还是地雷，除了炮击还是炮击，除了偷袭还是偷袭的地界，他感觉自己这个师团长当到头了。

从刚刚他将战报报上去后，就注定有这个结果，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天还不算太暗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天黑扎营的事情。

这才四五点钟，离天黑七八点还早得很。

但是，他的天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位新上任的第58师团师团长，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接到了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的命令。

明天天亮后，撤军。

很简短的命令。

并不是撤他的职，而是直接撤军。

连敌人的脸都没有看到，就直接损失了那么多人，这还有啥面目打下去。

不是有没有脸打下去，而是有没有勇气打下去，敌人都没有露脸就已经有这么高的杀伤力，如果露脸了呢？

至于河里的那两辆坦克，那几辆汽车，没有人有心思去管。

他们只想原路撤出去，只想离开这一片好像是虚无的荒凉的大柳镇。

可是。

他们马上发现自己走不了了，他们驻扎在11个还是12个村庄，无论是多少个村庄，他们都被封死在里面了。

这是他们，无数被炸的日军发现，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的后路已经全部被地雷给覆盖了。

日军第58师团师团长，发现一个疯狂的事情，敌人根本就舍不得放他们离开。

整整一个师团，将近余人，竟然被分割成了十三四份，以地雷作为分割。

他们不知道，这些地雷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

可是周围的制高点，山头，都已经被他们拿下，没有看到有进村的路。

这些人难道都是从土里面冒出来的？

这个念头，惊住了这位第58师团师团长。

然后，他在下命令让所有部队彻查，村里有可能存在着地道后惊恐的发现。

村里面到处是地道。

每一个被发现的地道口外，都倒毙了一两个日军士兵。

原来。

敌人不是不存在，而是全部像老鼠一样躲藏到了地面以下。

想到此刻，他振奋了心情。

什么敌人最可怕，并不是强大的敌人最可怕，因为再强大都有其弱点，只要是敌人都有可能找到他的弱点，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在面对空荡荡的大地时，他感觉浑身乏力，因为他牺牲了将近2000人，却找不到敌人在哪。

但是现在力气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因为知道了敌人就在脚底下。

盗墓贼和考古的区别，就在于盗墓贼必须要钻一个洞下去，太大了不行，人多了不行，容易被别人发现。

这样就导致了盗墓贼很容易被墓里面的机关给害死。

所以需要各种各样高明的技术，以躲避墓道里面的机关。

但是考古不用。

考古人员可以直接雇用人手把古墓给刨平，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到阳光底下，让其暴晒，晒他个灰飞烟灭。

既然知道了敌人在脚底下的地道里，日军第58师团师团长使用的就是考古人员的办法，把整片地面给刨开。

从发现的那些洞口处，用工兵锹用锄头，把整片地面给刨开，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地下网道。

这个工程量很大，没有人敢带兵直接下到地道去追杀。

因为，古代兵法有云，逢林莫入，穷寇莫追。

其实就是，不要将自己轻易的置身于不熟悉的危险环境之下。

一个合格的军人，最起码要清楚的记住这一点，但如果确实是没有办法，你一定要往那个环境走，你就要保证自己要有自保的能力。

但显然第58师团不确定自己的士兵能否在带人追下地道找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会有胜算。

可这似乎难不倒他。

因为几乎每一个日本小孩小时候都熏过田鼠，毕竟，哪怕是日本小孩，小时候也没有多少肉吃。

田鼠肉多鲜美。

熏田鼠几乎是日本农村小孩最熟悉的游戏项目以及补充蛋白质的项目。

所以他们很快就找来了草木和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