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赦天下
朱元璋听的这王国用上奏不由为之一愣。
胡惟庸案那乃自己一手促成。
但这里头的原因太过纷杂。
有着自己对相权的深深忌惮。
也有着自己对功臣宿将大清洗,搂草打兔子计划。
至于前前后后牵连数万人,这个还真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回头一想,自从自己起兵以来,杀过的人何止千万。
当初胡惟庸高居相位,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之时,那些庸附他的人,何尝不是争先恐后的往上赶?
当他们尸位素餐之时,当他们贪赃枉法之时,当他们勾连朋党时,又何曾想到有今日的悲惨境地?
该死,该杀。
又何须怨得了别人?
只见龙椅之上的朱元璋微微一叹气,对于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倒是语气却变得温和了起来,“王国用此奏,容朕想想。暂且不提。诸位卿家还有人上奏否?”
众多大臣心里咯噔一想,看来洪武皇帝还是不肯在胡惟庸案上稍有放松。
可如今被牵连的人已经达数万之众,整个京中已经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文武百官面俱忧色。
唯独王国用眼前一亮,看来皇帝朱元璋已经有所意动,只是死活不肯松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嗯哼,莫非……
……
却见此时礼部尚书李原名出班奏道,“启禀陛下,今年准备参加殿试的众多学子已纷纷准备妥当。臣斗胆敢问陛下何时接见?并排定三甲。”
殿试是科举制度中最高等级的考试,所有贡士将在这场考试中排定名次。
排队名次后,便会进行传胪这一道流程。
传胪即发榜,这一天将公布一、二、三甲进士的具体排名,其中一甲仅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一般在40至60人左右),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也就是说在传胪的这一天,进士们的身份就已经显示出了高低之别。
传胪仪式结束后,礼部官员会带着新科进士谢恩出宫,并举行盛大的游街仪式。按规定,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以沿着中轴线的正门出宫,其他进士则从侧门出宫。这是一种高规格的待遇,正门是皇帝专用,此外皇帝大婚时皇后入宫,以及衍圣公朝觐,才有资格走正门。(皇宫的每道门进出都有特别的规定,往往象征着相对应的身份和地位。)
进士游街时,由状元领头,游街结束后,进士们要先送状元、榜眼、探花回会馆,然后才各自散去。传胪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四月二十六日礼部将为新进士赐宴,名为恩荣宴,民间则习惯称为琼林宴。
恩荣宴上,状元、榜眼、探花每人一桌,其他进士则四人一桌。此外,在器物使用上也有等级之分,状元用金碗喝酒,二、三甲进士只能用银碗。宴毕,进士们各赏宫花一枝,上有“恩荣宴”三字,状元享有特殊待遇,赏赐的是一面银牌,排面显然高出不少。
恩荣宴后两天,即二十八日,状元、榜眼、探花要到午门前举行一个授职仪式。按惯例,一甲三名可以直接授官,状元授修撰,榜眼、探花为编修。这一天,状元就可以获得皇帝恩赐的六品朝服、补服、带靴等。至于二、三甲进士不过是凑凑热闹,每人仅赐予牌坊银与彩花。
到了规定的日子,状元还要代所有进士给皇帝上一份谢恩表,然后再到孔庙、国子监行谢师礼,以彰显尊师重道之风。至此,新科进士们的仪式基本完成。
……
朱元璋一听,国家遴选人才,这是国之大事。
当下便郑重的点了点头,“可,着礼部挑选吉日,进行殿试,另,着长孙朱雄英,立殿观礼。退朝!”
百官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却见那金銮殿上的朱元璋早已转身离去。
……
殿试就殿试吧。
把才八岁的长孙殿下朱雄英拎过来是几个意思?
还立殿观礼!
但朱元璋要怎么折腾,群臣可不敢呱噪。
金銮殿上的百官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胡惟庸案到底何时结束?
如今,胡惟庸案已案发一年有余。
已经有了滚雪球的姿态,被牵连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动辄成千上万的人被牵连进来诛杀而死。
文武百官已经是草木皆兵。
……
散朝后的文武百官,却一个个并不急着离开。
反而一个个抬手朝着那王国用行礼,“多亏王郎中冒死进谏,我等百官感激不尽呢。”
小小的一个虞部郎中王国用,哪敢担得起群臣如此大礼,赶忙躬身回礼道,“岂敢,岂敢。诸位同僚何必如此?是在折煞我了,王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行此举,正所应当,亦是不忍见胡惟庸案牵连无辜。”
文武群臣纷纷点头,就连那位高权重的韩国公李善长,也放下了架子,“今日,王郎中仗义执言,面无惧色。不知可有良策?老朽不才,愿向郎中请益,不知郎中可有甚可以教我等?”
虞部郎中王国用赶紧躬身一拜,“在下小小郎中,不敢当韩国公如此大礼。在下心中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只不过需要一个人鼎力配合。”
“谁?”文武百官顿时眼巴巴的将那虞部郎中王国用围在中间。
虞部郎中王国用一脸高深莫测的望向了那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太子朱标。
……
此时此刻的太子朱标犹如一个被壮汉打主意的女子一般,看着群臣投来热切的目光,口齿一时间竟然有些结巴,“诸…位卿家,这…这是做什么?”
却见李善长率着文武百官哗啦啦一片,齐刷刷的跪在太子朱标面前,“臣等惶恐,自胡惟庸案发以来,下起衙门小吏,上至宰辅国公,被牵连者不计其数。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可扪心而论。其实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胡党?太子殿下,您也是知道的。如今朝野上下,无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还请太子殿下广施仁爱,救救臣等。”
太子朱标一时进退不得,胡惟庸案发以来,劝谏的话,他也不知说过多少遍。
可自家老子,朱元璋那个性格,又岂是他人所能轻易说服的?
看着跪在地上哗啦啦一片的文武群臣,朱标一时间无语凝咽,“我也只诸位臣工心中担忧,只是孤也无能为力呀。”
却见虞部郎中王国用膝行而前,膝盖向前挪了挪,一双手激动的抓住太子朱标的衣袍,“不,只要太子殿下有心,臣有办法。”
若是能劝说皇帝免开杀戒,朱标做梦都愿意去做,当下便激动直接抓住王国用袖子:“王卿家有何妙策?快快说来。”
“微…微臣该死,若…若是长孙殿下再次发病了呢?我等是否可以借着为展孙殿下祈福的名义?请求皇上大赦天下。”贴在朱标耳朵旁,轻声说完这句话,王国用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看朱标的脸色。
说这种恶毒话,其罪当诛。
但是话说回来,若是让长孙殿下朱雄英装一次病,便能就像无数生命。
想来也是功德一件吧。
至少朱标这样的仁德太子,断然不会把这话轻易泄露出去。
啥?
让我儿子朱雄英装一次病?
朱标顿时猛的一拍大腿。
妙啊,妙啊!
老爷子最是疼爱这宝贝孙子了,更何况这孩子,昨天还说了一句这么有感悟性的诗句,让老爷子脸上倍有光彩。
若是他病了,以大赦天下的手段为朱雄英祈福,想来老爷子断然不忍拒绝…